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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你需要時間，我等

    在這個開放的年代，在他們那樣的年紀，戀愛的男女都會自然而然地擁在一起親吻纏-綿，甚至還會品嚐禁果。

    但他和顧佳音沒有。

    什麽都沒有。

    因為他們和普通的戀愛男女不一樣。

    她不是他與哥們打賭追來的，也不是青春萌動而用鮮花和甜言蜜語哄來的，她是他從小到大捧在心裏的寶貝，他不會欺負她，也不會過早地讓她不完整。

    那時，他一直覺得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他們的路還很長，有一輩子那麽長。

    那時，走在夜晚的校園裏，經常會遇到躲在樹下親吻相擁的十六歲的少男少女，顧佳音也是青春萌動的女孩子，她也想過要和裴念晨再親近一些。

    那天晚上，她站在這棵樹下，羞澀地說，“我們也可以那樣親近啊。”

    反正他們是要永遠在一起的，早一點親密也沒關係。

    但裴念晨隻是寵溺地撫摸她的長發，笑著說，“不行，我的佳音還太小。”

    “哪裏小了？”她很不服氣，都十六歲了，哪裏還小。

    裴念晨一直笑得很溫柔，也很和暖，暖暖地握著她的，抵到她耳邊輕聲地哄慰她，“等到你十八歲，我的一切，全都給你。”

    為了安慰她，他最終吻了她的臉頰，蜻蜓點水。

    雖然沒有像其她戀愛的女孩子那樣，被男朋友吻得纏-綿悱惻，但顧佳音是無比幸福的，因為她深刻地感受到，她被嗬護，被尊重，被像寶貝一樣捧在心裏。

    ……

    回憶是無聲的，溫柔卻是迅速在蔓延的。

    裴念晨突然伸捏起了顧佳音的下巴，令她緩緩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其實在年前，他就很想吻她，很想纏-綿，天知道，他每天都隱忍得艱難。

    失去她的這些年，他無情無欲，是準備孤老一生的，倘若沒有秦雪瑤算計他的話。

    丟失的寶貝，重新回到了身邊，他想把這年的記憶全部抹去，讓時光接著她十六歲那一年開始延續。

    他說過，等她滿十八歲，他就把一切都給她。而今她已經二十歲了，他想實現那個諾言。

    所以，他低頭就去吻她。

    在他心裏，她還是曾經的顧佳音。

    可是顧佳音，卻全然沒有了當年的那種悸動。

    當熟悉的俊顏，熟悉的男人，熟悉的氣息慢慢靠近的時候，她也不知為什麽，心裏生起了抗拒，本能地向後退了一大步，躲開了他，以至站到了傘外，雨水淋濕了她的頭發和衣衫。

    裴念晨幾乎是本能地就將傘向前撐，為她遮擋，而他自己淋在了雨裏。

    這種行動和心理反應上的落差，讓他緩和了五秒鍾後，才轟然明白。

    那年是抹不去的。

    保護她，無微不至地嗬護她，是他的本能，但在她躲開他的時候，他心裏明白，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顧佳音，而他也不是從前的裴念晨。

    這個吻，他給得太遲，而且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純白。

    一瞬間，他的眸底氤氳起濃稠的傷感。

    看著裴念晨的眼睛，顧佳音覺得愧疚。

    他的吻，曾是她十六歲那一年，最渴望的碰觸，可是現在，她卻是本能地躲開了。

    是的，真的是本能，並不是她要刻意排斥他。

    有些介懷在心理上，不受控製。

    他的唇，吻過她最惡心的人，而她的唇，就在幾個小時前，還被盛千馳狠狠蹂-躪過。

    “對不起。”顧佳音懦懦地低下了頭。

    裴念晨閉了閉眼睛，終是向前跨了一步，重新站在了傘下，伸撫摸她的長發，將她攬進了懷裏。

    無奈地看著一樹梨花，“你需要時間，我等。”

    ……

    從校園裏出來時，是晚上九點。

    裴念晨接到了裴克騫的電話，命他立刻回裴宅。

    他接電話時，並沒有背著顧佳音，所以裴克騫那種飽含怒意且不容拒絕的命令語氣，全部衝入了她的耳膜，聰明如她，當然明白是為什麽。

    其實她對裴克騫還是有好感情的。

    從小到大，這位裴叔叔給過她很多寵愛，也許是因為她的媽媽吧，聽說，在結婚之前，他也是她媽媽的追求者之一。

    雖是父子，但也是軍上下級關係，對於裴克騫的命令，裴念晨是不敢不服從的，所以他為難地看著顧佳音說，“佳音，我先送你回去。”

    顧佳音微微勾唇，似有笑意，“好啊，送我去惜婭那裏吧。”

    陸惜婭？

    這個名字，在裴念晨的世界裏消失了年，都有些陌生了，所以聽到顧佳音要去找陸惜婭，他怔愣了好幾秒，才遲疑著開口，“她……住哪裏？”

    “？”顧佳音驚訝地看著裴念晨，“你居然連惜婭住哪裏都不知道？”

    她以為，陸家末落了，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裴念晨應該多少會給一些幫助的，可他居然連她住哪裏都不知道。

    裴念晨無措地抹了一把臉，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不知道怎麽向大人交待一樣，“對不起，佳音，我……我這些年……”

    裴念晨不知道要怎麽說，他不是無情的人，不是不能在顧佳音死後，照顧她曾經的好朋友，而是真的忘了。

    忘，是因為太痛苦了。

    顧佳音沉船之後，他痛苦到不能自拔，別說讓他想起別人，就連他自己是怎麽活過來的，他都不知道。在痛苦不堪的情況下去參軍，然後就將自己麻木進血和廝殺裏。

    倘若不是這樣麻木，秦雪瑤也不會鑽了空子。

    終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顧佳音了解裴念晨，所以她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走吧。”

    然後，顧佳音報出了陸惜婭的地址。

    ……

    陸惜婭的家，其實就是一套非常普通的兩室一廳的住宅，經常是她一個人住，她的媽媽陪著她的爸爸長期住在醫院裏。

    她這幾年的人生非常簡單，去藍夜掙錢，去醫院看望爸爸，再回到這裏休息。

    人一落迫，親戚朋友就會像晝和夜一樣黑白分明地劃出分隔線，所以來找她的，除了債主，就沒有什麽人了。

    當聽到敲門聲時，她猶豫了好久才開門，“我已經有錢了，欠你們的錢，我明天就還，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