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張進試探性的問一句。

    吳歸遠拿著手機站起來, 說道：“喬寒在下麵等我，我先走了。”

    張進有點沒反應過來, 喬寒怎麽會過來接吳歸遠？這段時間, 喬寒還是接了吳歸遠幾次，但張進不知道, 所以才會這麽驚訝，但是吳歸遠也沒有要跟他解釋的意思。

    看著吳歸遠的背影，張進心裏感歎：我滴個乖乖，這喬寒也太不金｜主了吧。據他所知，圈子裏的藝人都是自己上趕著撲去的，但是到了吳歸遠這裏，兩人倒是像談戀愛一樣, 你來我往的。

    吳歸遠下樓，就看見喬寒的車停在了花壇的一邊, 抬腳朝那邊走過去。

    “你怎麽過來了？”吳歸遠表現得有些受寵若驚。

    “有時間就過來看看。”喬寒看著吳歸遠垂頭係安全帶, 柔軟的頭發在車內溫暖的燈光下顯得很溫柔，白皙的皮膚也浮上了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曖昧。喬寒輕聲咳嗽了一聲, 在吳歸遠抬起頭疑惑的看他以後，便伸手從後座拿了一個蛋糕出來。

    從包裝來看, 是個蛋糕。

    深藍色的紙質包裝, 用白色的筆龍飛鳳舞的勾畫著一叢牡丹，是市裏很有名的一家蛋糕店，每天限量供應。吳歸遠喜歡甜的，看到蛋糕後又是驚喜又是疑惑的看著喬寒。

    喬寒把蛋糕塞到他懷裏, 笑道：“恭喜今天新歌發布，而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看到喬寒的笑容，吳歸遠差點就被迷暈了。

    “謝謝。”

    “打開看看，陸裏訂的水果蛋糕，你的嗓子應該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喬寒貼心的解釋，一舉一動都溫柔得像夏日初晨的太陽。

    吳歸遠點點頭，不否認。

    唱歌的人，對嗓子的保護近乎變態，吳歸遠抽煙，那也是因為上輩子留下的習慣，一個習慣形成隻需要21天，改掉一個習慣卻要30天。吳歸遠想，他該試著不去抽煙了。

    “還喜歡嗎？”

    包裝隨著吳歸遠的動作散開，圓形的淡黃色的蛋糕，中間有一小堆藍莓，最外麵圍著一圈紅得剛好的草莓，車內瞬間被蛋糕甜膩的香味填滿。

    “喜歡。”

    吳歸遠抬頭，問喬寒：“你要不要？”

    喬寒搖搖頭：“不用，我不太喜歡甜的東西。”

    吳歸遠暗自慶幸，蛋糕並不大，如果兩個大男人吃應該是不夠的，收好眼裏幸好幸好的情緒，吳歸遠低頭從盒子裏拿起叉子叉了一大塊蛋糕下來，末了還戳了一個草莓，一口就塞進了嘴裏。

    喬寒看著他吃得一臉傻氣，想他真的是很喜歡甜食啊。

    一吃到甜食，平時眼裏的防備和疏離都沒了，早知道應該天天給他買甜食的。

    吳歸遠吃東西很安靜，也不說話，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良好習慣。從喬寒的角度，隻能看見他捧著蛋糕，低著頭，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讓人想起了倉鼠。倉鼠也是這樣，不停的往嘴裏塞，吃的速度趕不上塞的速度。

    “好吃嗎？”

    沒反應。

    吳歸遠根本沒聽見。

    有那麽一種人，吃東西的時候容易進入自己的世界，根本聽不見別人說話，他隻會想著下一口要吃什麽，從哪個方向吃，還能吃多少這些問題。

    喬寒深深的歎口氣，有些無奈。也不知道讓他吃蛋糕是好還是壞了。

    正在吃東西的吳歸遠，被喬寒抬起了下巴，力度不大，卻難以掙脫，吳歸遠看著喬寒的眼睛，雙眼無神，狠狠的把嘴裏的蛋糕咽了下去，喬寒都聽到了他喉嚨發出的“咕”的一聲。

    吳歸遠挺不好意思。

    喬寒沒忍住笑了，用手指抹了一下吳歸遠還沾著奶油的嘴角，套歎息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深沉低啞：“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可愛？什麽可愛？

    吳歸遠還沒反應過來喬寒說的什麽意思，陰影便瞬間覆蓋了下來，吳歸遠的視線，隻能越過喬寒的肩膀，看見不遠處的路燈，一閃一閃的，路燈下的情侶，相互依偎。

    果然甜。

    喬寒的舌頭在吳歸遠的嘴裏掃了一圈，嚐到了草莓的酸甜，黃桃的清香，還有奶油柔軟的味道，吳歸遠往後推了一點，人靠在座椅上，力求將喬寒和自己之間空出一點，免得把蛋糕壓到。

    察覺到吳歸遠的心不在焉，喬寒捏著吳歸遠的下巴用了些力。

    “嗯……”

    聲音一出，吳歸遠裏都愣了一下，有些驚慌的去看喬寒的眼睛。

    喬寒鬆開吳歸遠的下巴，手從他的後腰穿過，將他壓向了自己，意亂情迷的吳歸遠此時完全忘記了蛋糕，他隻能感覺到喬寒，喬寒的吻有多溫柔，有多用力，又有多讓人沉迷。

    喬寒終於從吳歸遠的唇上離開，給他一點呼吸的時間。

    吳歸遠低聲喘息，看著懷裏被壓得稀爛的蛋糕，欲哭無淚。

    喬寒眼裏還有沒消散的情｜欲，墨色浮沉，幾乎可以與外麵的黑夜媲美，喬寒揉了揉吳歸遠的頭發，聲音暗啞：“明天給你補上。”

    “真的？”吳歸遠抬眼看喬寒，眼角還有些微紅。

    喬寒失笑：“真的。”他還能騙小孩兒的蛋糕不成？

    吳歸遠又不說話了，他等著喬寒的安排，喬寒不說話，他就低頭用叉子在盒子裏挑挑揀揀，看還有什麽能吃的。

    “很餓？”

    吳歸遠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

    他今天確實沒吃什麽東西，心思全部在新歌上，等一天結束，才覺得餓，男生本來就吃得多，剛才的一點蛋糕隻是讓他打了底，還沒有到可以填飽肚子的程度。本來他想說不餓的，但想著他也不需要總是和喬寒保持距離，那樣自己很壓抑，喬寒估計也不會太喜歡，索性鬧騰一點，真性情一點，自己舒服，吳歸遠看了看喬寒，發現他並沒有露出厭煩的申請，相反還有些笑意，暗自鬆了口氣。

    “今天他們送了一些海鮮過來，我給你做海鮮炒飯。”說著，喬寒已經啟動了車子，吳歸遠看著他的側臉，莫名覺得心軟了一下，活這麽大，除了孤兒院的院長媽媽給自己做過飯，就隻有喬寒了。

    可是他和喬寒，卻是這種關係。

    想到這兒，吳歸遠的心抽了一下，但被吳歸遠迅速的忽略掉。

    “新歌怎麽樣？”喬寒開著車，目不斜視，問吳歸遠道，

    吳歸遠點點頭，心裏有些喜滋滋的，但還是維持了表情不崩裂：“好像挺受歡迎的。”怎麽辦？還是沒憋住得瑟了一下。

    喬寒用餘光掃了一眼吳歸遠，果然看見了吳歸遠眼裏的求表揚求撫摸（？）：“我也聽了。”

    “你覺得怎麽樣？”

    喬寒點點頭：“很好聽。”的確是很好聽，隻是喬寒不明白的是，吳歸遠一個小孩兒，怎麽能唱出那麽濃厚的感情，而且看他年紀不大，應該也還沒經曆大起大落，但歌裏的每一個字，每一聲音調，都能打動人，喬寒承認，他聽到這首歌的時候，除卻驚訝，更多的也是被打動了。

    想到這兒，喬寒深深的看了一眼吳歸遠。

    這時，吳歸遠的手機響了兩聲，是張進發過來的消息，讓他轉發那個視頻，再說一段感謝語。

    吳歸遠打開微博，轉發視頻，發現這個視頻的轉發量已經有了五千多了，對於新人的微博來說，這個轉發量還是很可觀的。

    下麵的評論大部分也都是“啊啊啊啊啊！好帥的小哥哥！”“請來侮辱我，狠狠的侮辱我！”“嫩的跟豆腐一樣哎……”之類評論，當然還有一些技術貼，分析《九千年》裏麵的起承轉合，抑揚頓挫，還有很多科普貼，關於吳歸遠多少歲，多高多重，什麽學校的。

    喬寒看他看得開心，也不打擾。

    車內靜謐溫暖，喬寒很享受這種寧靜，還有吳歸遠偶爾帶來的小吵鬧。

    正看得興起，吳歸遠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班主任的。

    眼神一凜，反應過來喬寒跟自己在一起，調整了情緒：“喂，李老師。”

    “哎呀，小遠呐，最近怎麽樣啊？”

    吳歸遠漫不經心的：“挺好的，李老師打電話來是有什麽事嗎？”

    李老師“嗬嗬嗬”笑了幾聲說道：“班上說要搞一個期末晚會，大家讓我問問你，要不要參加？”

    期末晚會？

    “我……”吳歸遠正要拒絕。

    “好啦，就這樣說定了，下個星期六，就在教室裏，記得來。”生怕吳歸遠拒絕一樣，李老師趕緊掛了電話。

    喬寒看出他情緒不對，問道：“怎麽了？”

    吳歸遠搖搖頭。

    喬寒了然，吳歸遠不願意說，他肯定也不會強迫，有些情緒，隻能自己一個人消化，旁人根本幫不上忙，插不了手。

    吳歸遠想到了以前在學校裏的日子。

    他是孤兒，很多衣服都洗得發白了還在穿，中劇院裏，不乏富家子弟，星二代，還有一些想出名的官二代，吳歸遠這種家庭條件，在班上有些尷尬，加上他話不多，一個朋友都沒有交上，當然，這個怪不了別人，是他自己不合群。

    但是讓他不能原諒的，就是班裏同學的歧視，說是校園暴力又過了，但那些人總會在某些活動上，意有所指的說窮人就不要參加啦什麽的，所以吳歸遠在得到了一個機會後便死不放手，不願意再住在學校。

    沒想到，班主任竟然邀請自己去參加期末晚會。

    吳歸遠冷笑，當初，他不也是默認了那些人的行為麽？

    現在不就是看他要火了，不就是看他要出頭了，準備試探試探他有沒有可以交往的價值。

    真是可笑。

    但一邊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現實。

    “我是孤兒。”吳歸遠忽然開口，喬寒看了他一眼，沒有打斷他，靜靜的聽他訴說。

    “院長媽媽對我很好，後來孤兒院堅持不下去，我勤工儉學，考上了中劇院，但是我很窮，我要打工掙學費，掙生活費，還有學校總是在交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費用。”

    吳歸遠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但我太窮了，窮得沒朋友，沒朋友就算了，我還窮得有敵人，有人說我這張臉很討厭，有人說我聲音很惡心，幼稚死了，嫉妒別人就說這種話，但那時我自己也被這些話影響到了。”

    想起以往，吳歸遠的聲音有些沙啞：“當時，很多老師也默認了他們，之前那個電話，是班主任讓我回去參加晚會。”

    半天，車內沒有人說話。

    “你想去嗎？”

    吳歸遠搖搖頭：“不想。”他不想再見到那些人。

    喬寒輕笑，聲音裏有冷意：“為什麽不去呢？你那麽優秀，既然他們是你的敵人，你隻需要去讓他們不舒服就對了。”

    半晌，吳歸遠點點頭，他明白了。

    “海鮮炒飯裏要加魷魚麽？”喬寒忽然轉移話題，讓吳歸遠措手不及。

    想了一會兒，吳歸遠搖搖頭。

    他記得有一次，他第一次吃火鍋，和一個孤兒院的妹妹，兩人都沒吃過，點了魷魚，不知道什麽程度算是熟了，那個妹妹說“燙彎了應該就是熟了”，吳歸遠試著吃了一個，魷魚黏在牙齒上燙，隻覺得牙齒都要掉了，從那以後，吳歸遠對魷魚都是敬而遠之。

    喬寒點點頭。

    “少點鹽。”吳歸遠又輕輕的出聲說道，小心翼翼的看了喬寒的側臉一眼。

    “不要放醬油。”看見喬寒輕輕的點頭，吳歸遠得寸進尺。

    “不要醋。”

    到家了，喬寒熄火，忽然轉頭看著吳歸遠。

    眸子黑沉沉的，晦暗不明。

    吳歸遠的“有湯嗎？”被喬寒的眼神嚇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雙更流產了，果然我這種人隻適合每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