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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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雲疆邊界,入境崗哨附近。

    “王阿姨”一個反扣著軍帽的青年笑嘻嘻地湊上前,深色的皮膚襯出一口健康的白牙:“您來啦,熱了吧,我給您扇扇風”

    說著他一把拿下帽子,衝麵前這個圍著圍裙頭發斑白的老太太可勁扇風,一邊扇風還一邊傻樂。

    被叫做王阿姨的老太太斜睨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別整這出,啊”

    “嘿嘿”青年又笑了笑,整個人帶著股洋溢的青春感:“這不是盼著您等會能多打兩塊兒肉給我麽…”

    老太太推著小餐車,仍閑庭信步地走著,遠處路過一隊踏著正步的小夥,青年趕緊打直了腰杆,生怕被人看見。

    “這麽說,你就是為了兩塊肉給阿姨扇風啊”老太太麵不改色,仍向前走著:“免談了,傷自尊了”

    青年作痛苦狀,待到那隊踏著正步的人走遠,這才趕緊哈著腰追了上來:“哪能呢,王阿姨,您就是我親媽,媽…”

    嘚吧嘚一路,老太太終於走到了崗哨前,把小車的蓋子一掀,然後放了兩份飯進去。

    青年還在求個不停,老太太看他一眼,終於一樂:“行了行了,不缺你這個兒子,啊”

    說完,她從餐車裏取出一份單獨的菜,遞給了青年,青年受寵若驚,就差歡呼雀躍了,然後一溜煙兒跑了。

    老杜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你又在給戰士開小灶兒了”

    老太太嚇了一跳,轉身一看,老杜正擠著眼睛,搖著他那把折扇看著她,怎麽瞅怎麽不正經。

    “你怎麽…”老太太看了看他身後,見沒什麽情況才道:“你怎麽神出鬼沒的,死老頭子!”

    老杜搖著扇子走上前,掀開蓋子看了看,小聲道:“可不敢再這樣啊,萬一被抓住了,免不了是個處分…”

    “還處分呀,要處分讓他處分去嘛”周遭無人,老太太便沒給老伴留麵子:“還能把咱們兩個趕走呀…真是的”

    老杜還想辯駁幾句,可是老太太說話比他厲害得多,什麽“小夥子們為國捐軀”都整出來了,老杜沒辦法,最後隻得把扇子往腰帶一插,雙往上一伸:“投降,投降了還不行嗎”

    “真是的”老太太白他一眼,繼續推起了小餐車:“如果咱們兒子還在呀,肯定跟他們一樣出息…”

    老杜則沒個正經,繼續往小車裏瞧:“我看看今天做什麽菜啊…”

    老太太抄起舀湯的勺子,就往他的身上打,佯打不痛,可是老杜仍裝作受了傷的樣子:“啊呀,痛…瘋啦!對你老伴兒下這麽狠”

    “沒正形…”老太太冷著臉,把餐車推到了一處遮陽傘下,隨後向崗哨的播報室走去。

    “不過我就喜歡你的霸道,嘿嘿”老杜又貼了上來,被老太太推著臉擋了出去。

    正要再膩歪幾句,前方不遠處的入境處卻好似傳來一陣人聲,衝右看去,一隊荷槍實彈的作戰人員正遠遠衝這邊趕來,靴子踏在地上的聲音十分響亮。

    “這是怎麽了”老杜背起,好奇地望過去,老太太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兩人互看一眼,隨即向前湊了過去。

    此時一輛大貨車經過檢查過了大門,在前方開過,兩人也走到了崗哨旁,隻見在左側曲折的鐵柵欄外,幾個穿著防彈衣的哨兵正圍在那裏。

    離得有些遠,看不太清,不過在人群的縫隙,好似有個黑黢黢的小孩子站在間。

    此時貨車經過,那隊士兵從車尾巴後趕了過來,帶頭的隊長衝兩夫婦擺了擺,示意他們後退。

    老太太拽著老杜的胳膊,兩人向後讓了些位置,待到這隊士兵全部經過,兩人又湊了上去,扒在牆根露出腦袋。

    他們看到帶隊的人正在和那幾個哨兵交談,其他士兵向後麵排隊入境的人走去,看樣子在示意他們等待,而在他們包圍之的那個小孩子大概十歲上下,最大的那個正指著柵欄裏頭,竟是一個足球。

    “好像是外頭的小孩子”老杜輕聲道。

    隨後隻見那個帶頭的隊長翻回柵欄,將球撿了起來,然後還給了那個小孩。

    可是又說了幾句,個小孩卻並沒離開,而是正被那個隊長帶著朝柵欄裏走了進來。

    “來了,來了”老杜拉著老伴,讓她往後躲躲,可老太太卻沒跟著他走,而是道:“等會,我再看看”

    “我可不陪你挨處分啊”老杜打開扇子,徑自向後走著,回頭發現老太太還扒著牆根偷看,剛想說幾句,卻隻聽過道一聲幾欲破音的叫喊:“*!!——”

    “嘭轟——!”

    火光乍現,崗哨瞬間震出一陣白灰,玻璃碎裂的聲音混雜著樹葉的颯響,同時地麵猛地一抖,老杜直接摔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前頭的老伴隨著碎石被掀飛開去——

    “靜——!!”老杜撕心裂肺地一聲喊,麵前的半麵牆倒了下來,直接壓到了他的左腿上,還沒慘叫出來,人就昏了過去。

    …

    再睜眼時,眼前滿是慌忙跑來跑去的救護人員,老杜什麽都聽不見,隻看到左腿根正被一根紮帶緊緊捆著,小腿的森森白骨還連著些血肉,把床單都染得通紅。

    他前所未有地感覺到口渴,可嗓子卻喑啞地發不出任何聲音,一個救護人員從前方跑過,看到他醒了,嘴巴張開似是喊了幾句話,然後又向前跑去。

    也是這時,老杜才發現,曾經的崗哨已經被震得塌陷了一半,放眼望去,滿是支棱變形的鋼筋與碎裂的水泥板,灰塵都還尚未散去,空氣彌漫著一股焦糊的血腥味。

    而在不遠處的路口,此時已密密麻麻地圍滿了士兵,全部荷槍實彈,向後看去,路口竟然還停了輛裝甲車。

    “噗噗噗——”一陣隱隱的噪音,一架直升從頭頂飛過,老杜看著它,直到它飛離他的視線。

    他感覺腦袋痛得仿佛被攪成一團漿糊,嚐試著辨別周圍的其他聲音,可卻是徒勞,就在這時,一個身穿迷彩服的軍官走到了他的麵前。

    他開口說話,可是老杜卻根本聽不見他說了什麽,隻是茫然地望著他,不停地搖頭。

    “他聽不見”軍官咬著牙,轉身離開,留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記者站在原地。

    仍在實習的攝影師雙腿發軟,好在記者xiǎo jiě見過些世麵,一麵觀察著老杜的情況,一麵讓攝影師扛起攝影。

    攝影師從沒經曆過這種慘狀,從下車開始雙便抖個不停,女記者吼了他幾句,這才讓他把攝影給架了起來。

    女記者何嚐不是心生震撼,可職業要求不允許她在這個時候掉鏈子,隻見她迅速地整理了一下頭發,挺直了腰杆,然後等待著攝影師的xìn hào。

    “一…”攝影師端著器,咽了口口水:“一,二,!”

    “演播廳,我現在正在雲疆第八崗哨的入境處為你們作現場報道,就在一個小時前,這裏發生了一起自殺式*襲擊事件…”

    shè xiàng突然被一個男人攔了下來,記者還舉著話筒,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所有儀器包括攝影師都給帶走。

    一個穿著黑襯衫套著防彈衣的男子走上前,向她出示了件:“聯安部,這裏現在由我們全麵接,在調查清楚之前,不允許做任何報道,這是蓋章件”

    屬實,記者無話可說,雖有不甘,但還是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

    兩天後,西越,馬俯。

    麥擾舉著diàn huà站在窗前,不時聳動一下腦袋,正和diàn huà裏的人講著什麽。

    餐館用一種深紅色的木頭裝飾,空氣散發著奶酪的香甜味,椅子與桌子均是規規整整,偌大的大廳卻隻做著一桌人。

    一個膀闊腰圓的年男人正坐在那裏,額前的一縷白發讓他看起來精明強幹,活像戲劇裏的山匪,而在他的身後,正站著一個戴墨鏡的精瘦男子,那男子身著黑t恤,耳朵上戴著副藍牙耳,加上脖子上凸出的血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如果董漢驍在這裏,他一定會認出來,這個坐著的男人,便是西越政府軍大將軍的一個,莫亨。

    不是善茬兒。

    麥擾終於講完了diàn huà,回到了座位上,看著麵前這碟牛排不吭聲。

    “(吃吧,為什麽不吃)”莫亨用他那兩隻粗糙的大精巧地握著的刀叉,他盤子裏的牛排可能隻有成熟,血糊糊的,已經吃了一半:“(這可是正宗的神戶牛排,連夜空運過來的)”

    麥擾笑笑,將左舉了舉:“(先生,我隻有一隻)”

    “(噢)”莫亨抬起通紅的眼睛瞅了他一眼:“(那你衝華聯的軍隊舉起槍時,有沒有考慮到你隻有一隻呢?)”

    麥擾抿了抿嘴,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隨後將餐巾一抖塞進了領子。

    隻見他舉起叉子,然後將牛排整個插得豎起來,伸頭咬了下去。

    牛排太生咬不斷,他便將叉子抵在盤底,“嗤”地撕了一大塊嚼在了嘴裏,直起身來,嘴巴周遭一圈都是血色。

    莫亨笑了起來,指了指他:“(aky,aky…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像個動物呢?)”

    麥擾的眼睛睜得很大,隨著咀嚼的動作而一動一動的:“(您有什麽事,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