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傷可見骨

    而那個罪魁禍首，早已消失的不見蹤影。

    西暖閣的廂房裏，大盆大盆的血水從房間裏端出來，讓人怵目驚心，隔著很遠，就能聞到那股濃濃的血腥味兒。

    楚玲瓏急匆匆走到門前，竟不敢進去了。

    “小姐……”緊跟其後的綠珠，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哭腔，”好多……好多血啊……小姐……連徹他……他……他會不會死……”

    “不會！”楚玲瓏嚴厲出聲，”他一定不會死的！”說完，堅定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血腥味更濃重了，帶著濕熱向鼻子裏撲了過來，楚玲瓏臉上一僵。

    隻見那雕花大床上，挽著金黃色的紗幔，那紗幔被風層層吹起，連徹側身躺在床上，旁邊是忙碌的大夫，那老大夫須發皆已花白，此刻額頭上滲滿密密的汗珠，卻顧不得擦上一把。

    那劍傷深可見骨，長長的一道猙獰地爬在連徹幹淨的背上，像是趴了一條陰冷的毒蛇。

    楚玲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個男人，如此愛惜自己的容貌，若是見到這道傷疤……隻怕是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了。

    床上的連徹仍昏睡著，緊緊閉著眼睛，大滴的汗水從他額頭上滾落下來，不停地囈語著，那張總是嘻笑的臉上，竟難得的嚴肅，細看之下，竟是滿滿的悲傷之色。

    楚玲瓏心頭一動，看向躺在床上的連徹。

    就在這時，大夫已經把連徹的傷口清理完畢，又上了止血的藥材，又把那傷口層層包裹起來，一切處理完，那老大夫抹了把額頭的汗，叮囑道，”姑娘，要給他多喂水，千萬不要再發起熱來。”

    待房裏人都退出去後，隻剩楚玲瓏和綠珠，楚玲瓏坐在床邊，連徹還在昏睡著。

    另一邊，花園後麵的小院落裏，秦澈一臉冰寒地站在房裏，一掃剛剛一臉懶散的模樣。

    “怎麽回事？”

    “回主人的話，我奉命跟著楚小姐，她去了郊外，卻不想在回來的路上，便遇到了伏擊。”

    “可知是什麽人做的？”

    “還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怎麽做事的？竟不知道要抓個活的回來問問嗎？這種事還要我教你們嗎？”秦澈臉上的寒霜瞬間凝固了。

    那個黑衣人全身一僵，”主人，當時風雨確實太大，那個人又受了重傷，我們擔心楚小姐的安危，所以……”

    “蠢貨！”秦澈抬起腳，衝著那黑衣人的心窩狠狠踢了下去。

    那黑衣人被踹倒在地上，強壓住心裏翻騰的那股腥甜，急急起身，恭敬回道，“是！屬下知錯了！”

    秦澈心裏的那股怒氣卻是上下翻騰著，抓也抓不住，“那手法，可像是那些人下的手？”

    “看起來不像是他們。”黑衣人想了想回道。

    “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他們還會有誰？她不過是一個千金小姐，誰會對她下這樣的毒手！”

    秦澈身上的寒意更重了，右手的幾根手指輕輕撚著，那黑衣人頭垂得更低了，每次秦澈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就說明他生氣了，而且很生氣……

    接著，便是砰得一聲，一個精致的瓷器花瓶被打翻在地上，那花瓶裏插著一支雪白的早荷，那白荷碾落在地上，瓷瓶裏的水灑了一地。

    那黑衣人全身忍不住一個激靈，把頭垂得更低了。

    “三天之內給我查出來到底是誰做的？目標是誰？為什麽？她不過一個千金小姐，怎麽會惹下這樣的亂子？如果查到是誰……哼，我會讓他很後悔今天的行動。”秦澈緩緩說道，右手的手指卻是撚的愈加的急了。

    黑衣人頭心一凜，主人還從不曾如此氣惱過，即使是那件事……也不曾讓他如此氣惱過。

    “如果是那夥人……”秦澈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起來，一字一句，說道，”那就不要再等了！”說完，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

    黑衣人一愣，回道，”可是，主人，我們已經部署了這麽久，如果提前出手，會不會……

    “我現在竟然需要你來教我怎麽做事了嗎？”秦澈一雙冷目看向黑衣人。

    “屬下不敢。”

    西暖閣裏，楚玲瓏端著瓷碗，正一小勺一小勺往連徹嘴裏喂著水，連徹仍然昏迷著，額頭燙得厲害，不停說著胡話，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綠珠不安地看看外麵，又看看楚玲瓏，終於忍不住說出口，”小姐，天色不早了，咱們若是不能回府的話，恐怕……恐怕……”

    楚玲瓏卻是頭也不抬，理也不理，繼續給昏迷的連徹喂水。

    綠珠急了，”小姐，反正他已經沒事了，咱們先回去吧，那院子裏本來就有許多人恨不得咱們出事呢，若是小姐出府不回的話，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樣的麻煩呢！”

    時鏡國雖然民風開化，但像這種世家小姐若是不明不白的徹夜不歸，隻怕是會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了，這清清白白的閨門小姐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清譽算是徹底毀了，別說尋一門好親事了，隻怕不被浸豬籠就是好事了。

    楚玲瓏端著瓷碗的手微微一頓，”他好了？綠珠，你看不見他現在還發著燒，人還沒有醒過來呢？若不是他，恐怕……咱們早就成了一具白骨了，現在他躺在這裏，你讓我回去，我怎麽回得去？就算我回去了，又怎麽能安下心？”

    “小姐！綠珠求求你了，先回去好不好，萬萬不能毀了小姐的清譽啊！小姐若不放心……那……那就讓綠珠留在這！反正綠珠本就是賤命一條，多虧了小姐照拂，就算真有什麽流言蜚語，綠珠不過是個小丫頭，沒得關係的，小姐，你就回去吧，綠珠求你了！”綠珠急得都快哭了出來，眼底卻滿是堅定的神色，這個丫頭，真真是對楚玲瓏用了十二分的真心了。

    “願意說就讓他們去說好了，若人家真是想尋我的錯處，就算我沒有，也會故意弄出來給我安在頭上，與其每天畏首畏尾，倒不如索性隨它去，想我死，還沒那麽容易。”楚玲瓏清冷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