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個人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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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鈴..”

    “呼,終於放學啦!小沛,一會我們去校門口的奶茶店喝奶茶吧?”“好啊,我媽今天剛給了我零花錢,我請你喝啊。”“有人請客?那我也來。”....

    鈴聲越來越小,直至停止時,班上的同學們也走的差不多了,班裏隻有後麵靠窗的位置上還坐著一個女孩。劉海很齊,頭發很長,簡單的紮著個馬尾辮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她就是莫淺梔,一個從開學到現在都沒有交到朋友的女孩。我也有零花錢,我也可以請你喝奶茶,那麽,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走?莫淺梔抬起頭,看著那扇大敞著的門,看著那已了無人聲的教室,良久,狼狽地捂住眼睛,不讓自己嗚咽出聲,我在想什麽?還嫌碰的釘子不夠多嗎?是啊,沒有人喜歡孤獨,她不是沒試過和別人搭話,但自己本身的笨拙,別人的不耐,沒有共同話題,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她與別人溝通的障礙,本來她的處境也還好,隻是沒有朋友而已,隻是不知道有誰突然傳出她有自閉症的謠言,再加上她平時的表現,就更沒有人搭理她了,她在這個班,就像是背景板一樣的存在。

    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東西,慢吞吞地擺好雜亂的桌子,再慢吞吞地鎖好門退出教室。是的,她不需要著急,因為沒有人會等著她一起放學,而她亦沒有與其同行回家的人。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會跟同齡人相處。從小到大,她隻有在初中時交到過一個叫萬星星的朋友,除此之外,再無跟她親近的人。她每天上學一個人來,放學一個人走,夕陽斜斜地拉長她的影子,隻有一個。

    “啾啾。”一聲鳥鳴從頭頂傳來,莫淺梔抬起頭,一隻黑色的小鳥從天際掠過,沒有同伴,沒有朋友,連叫聲都顯得那麽淒涼,原來不隻是人,連鳥類裏都存在著像我一樣的異類嗎?莫淺梔愣愣地站在那裏,呆呆地看著了無雲彩的藍天,怔住了。

    “嗚嗚,嗚。”正想著,斷斷續續的哭聲從不遠處傳來,一個小女孩站在河邊哭得滿臉眼淚。裝作沒看見吧,莫淺梔低著頭快步從小女孩身邊走過,反正自己本來就不擅長跟別人交流,萬一讓她哭得更凶就糟了。“嗚嗚,嗚嗚。”從未間斷的哭聲有些沙啞,似是哭了很久,莫淺梔終是停住了腳步,猶豫了片刻,還是轉過身蹲下擦了擦小女孩的眼淚,有些緊張地開口問道:“你怎麽了?”

    “嗚,我剛買的皮球掉到河裏了,那可是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小女孩用手指了指河麵上漂浮的皮球,哭聲更大了。

    爸爸送的禮物嗎?真幸福啊,我爸爸就從來不會送我生日禮物,莫淺梔的眼神暗了暗,繼而開口道:“你別哭了,我給你把球撿回來好吧?你別再哭了。”

    “姐姐,你真的可以給我把球撿回來嗎?”小女孩的淚眼中出現了一絲希冀,滿臉期待地看著莫淺梔。

    “嗯,你在這乖乖呆著,不要靠近河岸。”莫淺梔走下台階,蹲在岸邊開始夠那個皮球。皮球離得不遠不近,偏偏飄在莫淺梔手指前幾厘米的地方,她努力伸直手指夠了夠,也隻是徒勞。這下慘了,莫淺梔微微偏頭看了看身後目不轉睛盯著她的小女孩,剛誇下海口說幫她把球拿回來,可這...莫淺梔看著這不知多深的河水,咽了口口水,又把腳小心翼翼地往河邊移了移,伸長手臂晃動著夠那個皮球,她敢保證,她真的,真的把每一個手指都伸長到極限了。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莫淺梔的手已經可以碰到球的邊了,她大喜過望,又把身子往前傾了傾,怎料一陣清涼小風吹過,硬生生地將剛剛到手的皮球又吹遠了。

    “我這是倒了什麽血黴!”莫淺梔氣急敗壞地用手猛拍了一下水麵,可憐她的臉蛋和衣服就這麽跟濺起的水珠來了個親密接觸,淋成了一個華麗麗的落湯雞。

    “姐姐,你沒事吧?”小女孩向前走了一步,著急地問道。

    “沒,沒事。”莫淺梔用手狠狠地抹了下臉,“你別再往前來了,小心掉下去。”

    就在莫淺梔深吸一口氣,醞釀好心情又一次蹲下去拚命伸長胳膊撿球的時候,一個樹枝從身後遞了過來,隨之響起一個聲音:“用這個夠吧,小心別掉下去了。”

    誒?莫淺梔疑惑地扭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俏的臉,微彎的嘴角,溫暖的眸子,跳躍在頭發上的陽光,這個男生,長得好漂亮...

    “嗨?”見莫淺梔沒反應,男生伸手在莫淺梔麵前晃了晃。

    “哦,哦,謝謝。”莫淺梔回過神來,慌忙地接過樹枝低頭去夠皮球。真是丟人丟到家了,竟然還能看人看呆了,抱著這樣的想法,莫淺梔心不在焉地用樹枝去扒拉皮球,怎料皮球卻被她一下子又扒拉遠了。

    “我來吧。”看到這樣的情景,男生輕笑,眼中的笑意讓莫淺梔有種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衝動,她急忙將樹枝遞給男孩,退到一邊。

    一分鍾後。

    “謝謝哥哥姐姐。”拿到皮球,小女孩檫幹眼淚笑著向莫淺梔和男生道謝。

    “沒事,下次玩球的時候要找個好地方。”男生笑了笑,那是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存在,“行了,天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家吧,拜拜。”

    “拜拜。”莫淺梔呆呆地回了一聲,直到男生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才回過神來,莫淺梔看著地上那個樹枝,很久很久,終於,她動了,一步,兩步,微微移頭,確定四下無人後,又往前移了一步,再左右看看,確定這裏除了她沒有一個能喘氣的人後,飛快地蹲下身撿起樹枝朝家跑去。說實話,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撿這個樹枝,或許是因為這是自己幫助別人的見證吧,嗯嗯,沒錯,一定是這樣的,莫淺梔點點頭,自認為對自己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夕陽西下,那個女孩狂奔的影子,被拉的好長好長...

    呼,終於寫完了,莫淺梔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看著礦泉水瓶裏的樹枝,又想起了那個溫暖明亮的人,他這樣的人,一定會有很多朋友吧?跟我果然還是不一樣的嗎?呆呆地看了一會,莫淺梔歎了口氣,罷了,是不是一樣的人又怎樣呢?反正也不過隻有一麵之緣。揉了揉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莫淺梔打開電腦,登上qq,右下角彈出一個窗口:你收到一個祝願瓶。

    點開那個星星一樣的藍色瓶子,就看到如下字體:恭喜你成為第一百零一個幸運的人,在此祝福你今年桃花朵朵,早日跟初戀白頭到老,看完後找一個祝願瓶接著寫下去,注意不要在你這裏斷了。桃花朵朵嗎?莫淺梔點開祝願瓶,複製粘貼,把一百零一個改成一百零二個,扔回了海裏。初戀啊,莫淺梔盯著電腦屏幕看了半天,鬼使神差的,她點開一個提問瓶,打下一行字:有多少初戀可以走到最後?鼠標移動,扔出去,係統顯示,你的漂流瓶已漂向遠方。

    很快,或許是沒過多久,左上角彈出一個窗口給你發來新的消息:看緣分吧。

    (莫淺梔);什麽意思?

    ;既然是緣分讓你們在一起,那麽緣盡了還不就是分開。

    ;這麽肯定?

    ;嗯。

    莫淺梔默了,想了一會,才發,:既然終要分開那當初還不如不在一起,徒增煩惱啊。

    :不啊,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這又不是自己能控製的,即使將來會分開又如何,起碼你曾擁有過。

    ;感悟好深,你是不是經曆過啊?

    這回,對麵過了很久都沒有回複,就好像,突然下線了一樣,我是不是提到了不該提的事,正當莫淺梔獨自懊惱時,左上角才彈出一個窗口。

    ;是。

    ;那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

    :抱歉,對不起,我嘴欠我有罪。

    :沒事。

    還是換個話題吧,莫淺梔想了想,;你的名字挺好聽的哈,怎麽會這麽起?

    :她的名字裏有星這個字。

    我真想抽自己個大嘴巴,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那你為什麽叫獨旅?

    為什麽嗎?是因為自己總是一個人吧,:沒什麽,覺得好玩而已。

    為什麽不告訴他自己沒有朋友?為什麽不告訴他自己總是一個人?是覺得告訴了他也沒用嗎?莫淺梔這樣問自己,想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而對麵卻像早就洞察她的心思一樣,:相信我,你將來的旅程會不再孤單,你會遇到好多真心待你的人。

    淚,好多淚,突然就模糊了莫淺梔的視線,在陌生的冷漠淒清的世界裏,有這麽一個了解自己又祝願自己的人,她是有多幸運。

    :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