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陳不凡雙目微凝，進而急速閃爍，感懷、感傷、痛苦、怨恨、不甘、不解等等情緒，奔湧而起。

    他的心，仿佛突然被什麽極其尖銳的東西紮了一般，銳利的疼，進而火辣辣的疼……

    思緒，不由自主飄飛……

    “你就是陳瘋子？謝謝你救了我，我叫月靈，月亮的月，靈魂的靈。”

    一張絕無僅有的傾城容顏上，帶著好奇，帶著感激，天真而靈動，靈動而爛漫。

    ……

    “不凡哥，雖說傲骨不能丟，但你太瘋了，太狂了，這樣很危險，稍稍收斂一點吧。”

    還是那張容顏，充滿了真誠的憂慮和擔心。

    ……

    “相公，古劍銘：輕用其芒，動即有傷，是為凶器；深藏若拙，靈機取決，是為利器。你就聽我一句勸，稍微收斂一下鋒芒吧。”

    佳人苦口婆心，語重心長。

    ……

    “相公，我愛你，你愛我，但，我不懂你，你不懂我。相愛相守卻不得幸福，既是奇跡，也是悲劇。結束吧，結束才能開始，毀滅才能新生。”

    天雷浩蕩下，那張原本熟悉的傾世容顏，變得極其陌生，笑中帶哭，哭中帶笑，冷冽決絕……

    ……

    陳不凡雙眼不知不覺血紅，呼吸不知不覺粗重，雙拳不知不覺攥緊。

    無以倫比的煞氣、殺氣、怨恨，以及悲慟，猶如發怒的汪洋，玩命地翻湧奔騰，簡直要衝破天際。

    李誌歡雙目一瞪再瞪，裏麵的瞳孔卻是一縮再縮，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駭然和恐懼。

    他的身軀僵死而哆嗦戰栗，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停滯……

    簡而言之，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普通人見到厲鬼一樣。

    趙雲川卷縮在睡袋裏，雙眼緊緊地閉著，瑟瑟發抖。

    羅英才不知何時癱軟在冰上，滿目驚恐駭然地看著冰麵。

    噬仙閣八十人，包括胡鐵虎、陰九龍在內，全都駐足原地，滿心惶恐和畏懼。

    這一刻，所有人都生出一種錯覺，蹲在那的不是人，而是某種窮凶極惡的上古凶獸，且，是瀕臨暴走的那種。

    也不知過了多久，滔天的怨、恨、煞，緩緩消退，悲慟暴增。

    所有人心下的惶恐和畏懼，立即被莫名其妙的悲傷取代……

    這一刻，他們的身體，他們的心，仿佛不屬於自己了一樣，完全無法自已。

    冥冥之中，某種神秘詭異的力量，蜂擁而至，灌入陳不凡的體內。

    他身軀一顫，緩緩起身抬頭，看向天空。

    他悲慟迷離的眼神中，驟然出現一絲明悟，接著，這絲絲的明悟，以星火燎原之勢，瘋狂蔓延。

    陳不凡跌落至凡夫俗子級別的靈魂，在神秘力量的蜂擁下，急速恢複。

    煉氣，築基，結丹，天人，氣宗，靈宗，靈動，靈變，神尊……

    直至神尊巔峰，僅用了一分鍾不到的時間。

    大約十五秒後。

    突然。

    啵！

    一聲輕鳴驟然在他意識中響起，放佛某種束縛或桎梏被打破了一樣。

    接著。

    唰唰唰……

    原本壓抑安靜的天地，驟然狂風大作。

    詭異的是，明明狂風呼嘯，卻沒有半點聲響。

    周遭的殘雪，也沒有半點被風吹拂的跡象。

    陳不凡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心下百感交集。

    “靈魂半步神王境……沒想到，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破，世間無奇不有，還真是一點都不錯……如果不是心有桎梏，這一刻，我的靈魂應該突破神王境了。”

    “相愛而不相知……你說的對，我一直不夠懂你，不然，也不至於連你的身世都弄不清。”

    “你一直勸我收斂鋒芒，恐怕也有暗示提醒之意，可惜，我一直沒領會，也沒太過在意……”

    “輕用其芒，動即有傷，是為凶器；深藏若拙，靈機取決，是為利器……如果我聽從你的勸告，稍微低調藏拙，或許，武德神王就不會那麽關注我，忌憚我……”

    “結束才能毀滅，毀滅才能新生……靈兒，你早知我會重生，意有所指嗎？”

    ……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地間詭異的狂風漸漸弱了下來。

    陳不凡猛地攥緊拳頭，猛吸一口大氣，強行壓下滿腔的洶湧澎湃，目光灼灼地看向天空，仿佛要把星宇洞穿一般。

    “靈兒，是我一廂情願的奢望，還是你苦心孤詣的愛，我很快就會親自去弄清楚！”

    “若是前者，我會毀滅你們父女的一切，一點點揭露你們的罪行，讓你們受盡天下唾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後者……我不想讓你為難，更不想讓你難過，但，我和他的戰爭已開，勢必要以一方的毀滅才能化上句點。拋卻我的滔天冤仇不談，他不顧及你的感受，逼迫你殘害深愛的人，讓你痛苦，單就這一點，我就不可能放過他，哪怕他是你的父親……”

    正當此時。

    突然。

    啾……

    低沉、悲慟，卻依舊充滿無上威儀的奇異長鳴，悍然撞入他的腦海。

    陳不凡臉色大變，猛地轉身看向昆侖深處，眸中精芒爆射。

    “這是……鳳鳴？錯不了，就是鳳鳴！”

    他狠狠地攥了攥拳，強壓住心頭的震撼和渴望，以靈魂力量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瓶極品玄靈丹服下，冷聲下令，“噬仙閣聽令，全速趕路！”

    話落，他的身影一陣扭曲，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然在百米開外。

    胡鐵虎咬了咬舌尖，強行逼迫自己清醒，沉聲低喝，“都愣著做什麽？走！”

    接著，他化作一道幽影衝到羅英才身邊，一把將其甩到肩上扛著，修為運轉到極致，全速去追陳不凡。

    其他人相繼緩過神來，立即動身。

    前後不到五秒，原地就隻剩下李誌歡一人。

    又是五秒後。

    呆滯中的李誌歡使勁地眨了眨眼，進而雙目瞪得滾圓，脫口罵道：“我艸，居然沒人等我，也沒人叫我？可惡！我已經是噬仙閣的人了好嗎？”

    他麻利地起身，修為運轉至極限，猛地躥出，如鬼如魅，如風如電，全速追趕。

    …………

    與此同時，百公裏開外的天池。

    原本死寂的像鏡子一樣的湖麵，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漏鬥漩渦。

    漩渦中心即湖心，下麵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頭懸浮於百米空中，神色複雜地看著漩渦，良久，幽幽一歎：“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陳不凡是開啟這裏的鑰匙，也是這裏的終結者，丫頭，你的大預言術，當真恐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