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該是怎麽樣？誰也說不出答案。

    但葉楓知道，黑豹的人生，本不該是這樣。

    古龍在《蕭十一郎》裏形容風四娘的時候曾經寫過這樣一句話：“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殺最狠的人！”

    他筆下的人物愛憎分明，喜歡討厭都做到極致。

    而黑豹，曾經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的夢想是開最快的跑車，到最高的山上蹦極，喝讀書最高的茅台，殺最厲害的戰隊！

    當初想隊名的時候，便是他最先提出了殺戮盛宴。

    在隊伍裏麵作為刺客的他，每次都能夠拿下恐怖的人頭數。

    是那一場車禍，讓他變了。

    “教練，你要是走了，我們該怎麽辦啊？我們好不容易贏了，您就不再帶帶我們麽？”阿鵬的臉上憂傷盡顯。雖然黑豹已經不複往日光鮮了，但好歹也是他曾經崇拜過的偶像。

    “就是就是，我覺得教練您挺好的，就是需要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而且下場比賽，有秋葉大神在，我們一定能晉級甲級的！”

    劉楠和郭超也緊跟著道，但黑豹卻堅決的搖了搖頭。

    “今天大磊出了意外，秋葉才能臨時頂替上場。我已經通知替補過來了，後麵的比賽，你們要自己打。”

    “什麽！？”劉楠臉色陡然一變，道：“對麵可是killer戰隊，實力比ganker還要強勁，換掉秋葉大神用替補的話，我們肯定會輸的！”

    “對啊教練，這麽好讓戰隊晉級甲級的機會，不能就這麽白白放棄啊！”郭超的情緒也變得很激動。

    誠然，葉楓是他們的救命稻草，也是獲勝的關鍵。如果他不在的話，就沒有繼續比賽的必要了。

    “都別說了，這是規則！”黑豹麵容嚴肅，語氣決絕。“這位葉兄幫我們救場還贏了比賽已經是很大的恩情了，不要再為難人家！”

    語落，聖堂戰隊的成員們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時不時的將祈求的眼光掃向葉楓。

    “其實，不麻煩的。”葉楓攤了攤手，道：“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再戰。”

    “教練你聽到了麽，葉神說他可以再戰！”劉楠聞言立即打起了精神。

    “我覺得不妥。”戚若煙突然插話，道：“救急不救貧，今天秋葉上場是臨時救場，但在有替補在的情況下再充當隊員，就是違規了。你們戰隊後麵的路還很長，總不能讓秋葉一直幫你們吧？”

    “這個簡單啊，讓葉神加入我們戰隊就行了！”

    劉楠看了看黑豹，又看了看葉楓。

    “加入戰隊的事情我考慮一下，黑豹，可以借一步說話麽？”

    “當然。”

    ……

    ……

    葉楓和黑豹借故離開飯店，靠著馬路旁的一處欄杆停了下來。

    晚高峰的時間，夕陽如同融化了的顏料一樣灑向城市，無形之中為城市裏車水馬龍籠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外殼。

    夜晚來臨前的黃昏，最能讓人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抽煙麽？”

    黑豹把自己的胯往上抬了一下，兜裏是一包萬寶路。

    在原產地瑞士，這種煙曾被傳為時女性的煙草，煙勁兒並不是很衝。猶記得以前黑豹是雪茄不離手，現在習慣竟也變了這麽多。

    葉楓從煙盒裏取出兩根，給自己和黑豹各點了一根，然後靠著欄杆吧嗒吧嗒的抽起來。

    “現在高中生抽煙都抽的這麽熟練了？”

    “沒什麽熟練的，陪別人或者提神的時候才抽兩根。話說回來，你真的不準備留在聖堂了？”葉楓把頭朝向黑豹，靜靜看著他吞吐著煙霧的側臉。

    “何止是聖堂，應該是會徹底告別這個遊戲了吧。”

    說著，黑豹嘬了一口煙蒂，前麵的煙絲閃著斑斑的紅光，一下子就成了灰黑色的碳化物。

    他沒有直接回答葉楓的問題，而是感慨道：“其實剛剛送隊員去醫院的路上，看到你用李白的那局比賽了。你挺有天賦的，最重要的是，你能感染你的隊友。”

    “他們的底子還不錯，隻是心智不太成熟。”

    “不，現在的孩子不比我們以前了，夢想很大，但是吃不了苦，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忽略了對自己的修煉。”

    說到一半，黑豹輕笑了一聲道：“當然這也和我有關，可能我這個人的戾氣也被什麽磨平了吧，腦袋裏隻能想到最老套的打法，新套路、戰術什麽的，已經完全想象不到了。”

    葉楓有些哽咽，卻還是試探道：“我看過你以前的比賽，你剛剛所說的，不像你。”

    “嗬，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雖然想著換一種身份再拿一次gk聯賽冠軍，圓老友們一個夢的……可是……”黑豹的眼底紅彤彤的，本能的逃避過去的事情。從他頹唐的神態中可以看出，那件事情，對他的打擊，簡直可以說是天翻地覆。

    “你知道麽？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那種感覺很熟悉。後來看到你打比賽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曾經一個朋友。他也和你一樣，一舉一動，總能感染到別人……算了，都是些過去的事情，不提了。”

    黑豹將煙蒂丟掉，朝葉楓伸出左手。

    “今天謝謝你，後麵怎樣，就靠這幫崽子的造化了。等帶完這個比賽，我就辭職。”

    葉楓了然，並沒多說什麽，隻是緊緊的握住了黑豹的手。

    他尊重黑豹的選擇，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沒有黑豹在，他也決計不會留在聖堂。就算他明天能夠戰勝killer進入甲級，在麵臨更強勁對手的時候，境遇也同樣艱難。

    《王者榮耀》是五個人的遊戲，單憑一己之力，很難走的更遠。

    他需要的是一群，可以將背後毫無保留的交給彼此的隊友！

    他知道，無論黑豹做怎樣的決定，心中那份執念，永遠不會消散。

    而能夠捍衛這份執念的，就隻有他了！

    不過葉楓並沒有把這些話說給黑豹，隻是出於朋友間的關懷道：“辭職之後有什麽打算，開網吧的話，想好地方了麽？”

    “已經想好了，回寧省，畢竟那裏還有個老友，等著我照顧。”

    “祝你事業有成。”葉楓莞爾一笑，卻把下半句話藏在了心底。

    那我們，後會有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