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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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笑容褪去。
她多年的賣/身生涯,見識過放/浪的各種男女關係。以前在包廂裏, 也有些客人會調換服務小姐。進了這行, 就沒有選擇客人的權利。
她感到慶幸的是, 自己不是什麽大美人。大部分男人偏好的, 就是姿色。而她因為在這方麵不突出,所以接客範圍反而單一。她試過和別的姐妹一起接待一個男人, 那樣比較省事。但是如果要她獨自服侍幾個男人, 她覺得忙不過來。
況且, 眼前這幾個男人,可能都有著奇怪的癖好,她怕死他們。
她和鍾定對視了一秒,就敗下陣來, 轉而盯著他的襯衫領口。
她不懂名牌,卻也看出那上衣的布料質地極好。她瞬時想起一句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鍾定見她依然沉默,伸出手指在她的臉頰處彈著, 沉下嗓音向喬淩那邊問道,“如何?要不來輪一輪?”這話聽著,完全就是無視了女方當事人的意願。
“你自己沒事幹,別拉我下水。” 喬淩的態度有些不屑, 這種平庸型的女人,向來不在他的獵/豔名單裏。
鍾定又瞟向陳行歸。
“如果不趕時間, 我很樂意。”陳行歸一哂, “不過我等會有個會議。”
“真可惜哪。”鍾定收回手, 甩了甩沾上的粉底,笑望許惠橙,“我兩個朋友都看不上你。”
許惠橙抿抿唇,其實她何嚐不是希望他們嫌棄她。
鍾定此時轉了話題,諷刺意味十足,“現在的雞,路子越來越廣,懂得來柵欄溝攬客了。”
她滯住,明白他是誤會了她來此地的目的,可就算解釋她是來淘打折品的,想必他也不相信。他的那話,似乎是覺得她的職業玷汙了柵欄溝。她開始哀求道,“先生,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來了。求你……”
“求我?求我什麽?”
她鼓起勇氣,站起來朝他鞠躬,急切道,“先生,你放過我吧……我錯了,我不會再來這裏了。”
鍾定愜意倚在沙發裏看她。
她之前故作鎮靜,表現得還挺認命的。不過終究還是求饒了。
“別講得那麽難聽,什麽放不放的,我又沒綁著你。說起來——”鍾定頗有深意瞥了喬淩一眼,“上次喬淩贏得那麽颯爽,我可真羨慕呢。”
許惠橙微怔,又不知該說什麽了。
喬淩憑著多年的默契,了解到鍾定話裏的意思,他評價道,“小氣。”
鍾定的眼光兜回許惠橙那邊,“你也讓我風光贏一回,我就給你介紹一門好生意。”
她聽懂了,卻更慌了。誰知道這些公子哥下一場賭局是怎樣的。前兩次,她都落了個淒慘的下場,她不認為自己還有第三次僥幸的運氣。幾乎下意識的,她搖了頭。
鍾定見到了,無所謂似的,“我沒問你意見。”
她想起他說過的一句話,他聽不得拒絕。所以,他的確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她的指甲刺進掌心,用來抵抗情緒的波動,過了一會兒,她苦澀開口,“如果贏不了……”
“那你的生意就泡湯了。”他的姿態就是掌握著她的生死大權那般,“永遠。”
許惠橙臉色更是慘白。她不曉得怎麽犯到他,她明明一直在閃躲他。
鍾定看著她驚疑的樣子,勾起嘴角。
他承認,最近日子有點悶,太過無聊,所以這麽低等的女人,他也不挑剔。更何況,她還參與了他的兩次賭局。所以,他很期待第三次。
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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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忘了是怎麽走出那個房間的。她隻記得自己答應了鍾定的賭局要求,不然她出不來。
她走過一段走廊後,都還能感覺到在那房間時的壓抑。鍾定的氣場讓她幾乎窒息。
她苦中作樂的想法是,幸好今天沒有被輪/暴,也沒有被毆打。
許惠橙拐進了女廁,把自己散亂的頭發理了幾下,然後才出去大廳。
康昕見到許惠橙的頭發,很是驚嚇。
許惠橙輕描淡寫,隻說自己不小心弄的。她也沒有心情再繼續待這裏,和康昕道了別。
康昕有些惋惜許惠橙的心態,但她沒有勸,畢竟這是許惠橙自己的事。
許惠橙打車去了發型屋。
她這長發留了有幾年,而且發質很好,並不是鍾定所形容的稻草那樣。
遺憾的是,再怎麽舍不得,也得剪掉。
鍾定故意擴大了被燒的範圍,許惠橙左側的頭發有大片是斷截的,其中一撮隻短至耳邊。
發型師也很心疼這長發,剪發時,他頻頻歎息。
許惠橙反過來安慰他道,“再長兩年就好了。”
最終,她換了個波波頭,顯得年輕了些。
走出發型屋時,正好北風刮過,她打了個冷顫。沒有了頭發的圍護,她覺得更加不抗寒了。
冬天,什麽時候能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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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不曉得鍾定的賭局是在何時何地,她提心吊膽。
過了三天後,什麽動靜都沒有。她想,他是不是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她晚上還是在場子跳舞。估計是運動的關係,又加上節食,她瘦了些。起碼腰腹的贅肉沒有那麽明顯了。
這天晚上,許惠橙在更衣室換舞娘裝束時,突然被媽咪叫了號。
最近媽咪有客人都讓新來的年輕美女上陣,老的這批反而空閑。
許惠橙猜測是不是自己原來的熟客上門了。
媽咪親自過來領許惠橙,笑得花枝亂顫。“喲喲,山茶,我以前就特看好你。”
許惠橙有點懵。照媽咪的這態度,客人應該是上乘的。隻是,按她以往的接客史,最富貴的也就是小企業老板了,不至於讓媽咪這麽諂媚奉承。
然後,她突然想起喬淩,於是心情又忐忑了。
許惠橙進了包廂後,呼吸一窒,寒毛豎起。
那個點名她的客人,不是喬淩。
是鍾定。
自從在柵欄溝遇到他,她就記住了他的容貌。是個好皮囊,但是她覺得詭異而可怕。
媽咪都有些戰戰兢兢,“鍾先生,我們山茶來陪您了。”
鍾定把玩著打火機,一下一下開關著蓋子,似笑非笑看著許惠橙,“嗯,沒錯,是山茶。”
媽咪哈腰出去,帶上了門。
許惠橙還在原地不動,她費了好大勁才克製住自己的顫抖。
鍾定把打火機扔在桌上,靠著沙發打量她,然後鼻子裏哼了聲,“換了個發型啊,我說怎麽不太一樣。”
她牽動嘴角,笑得勉強,“鍾先生,您好。”
“過來,陪酒。”
她移步上前,在他隔壁的沙發上坐下,畢恭畢敬為他斟酒。
他盯著她執杯時略微發顫的手,彎起了眉眼,“小茶花,我不愛看哭喪臉。”
許惠橙凜了心神,露齒而笑,眼神也柔和了,“鍾先生,您請喝。”
“嗯,就是這樣才可愛。”他讚歎。“記住了,以後都得這麽笑。”
她的笑容幹了下,然後又繼續笑。她不想去深思“以後”的真正含義,她害怕。
鍾定端起酒杯,聞了聞,邪眼上挑,“小茶花,還記得你答應過要讓我風光贏一回麽?”
她點頭,溫順的模樣。
“真乖。”他把酒杯送到她的麵前,“試試這酒。”
許惠橙抿了一口,剛剛咽下,鍾定就扣著酒杯,直接往她嘴裏灌。
她措手不及,咳了一下,張著嘴嗚咽了一聲,來不及吞咽的酒水沿著她的嘴角流下。
他灌滿一杯才收回手。
杯子一離開,她就噴出了嘴裏的酒水,然後開始咳,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喉嚨間更是辣得發疼。
鍾定對於她的痛苦,視若無睹。他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道,“我剛說要保持笑容,這才不到一分鍾,你就不聽話了。”
許惠橙太難受了,她不想也無力去笑了。那本就是烈酒,她的口腔現在全是燒火的感覺。
“不聽話,我就不喜歡。”他又笑了,狀似關懷,幫她順了順背,“不過,我前幾天燒了你頭發,還得補償你。所以,我們就算扯平了。”
許惠橙暗自苦笑。橫也他說,豎也他說。
“小茶花,剛剛那樣玩得高興麽?”他笑容可掬的,“我等會帶你去個地方,那裏更好玩。”
她終於順過氣來。她見到他這表情就有不好的預感,他覺得好玩的事情,可能就是剛才這類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的。
鍾定抽了張紙巾,遞給許惠橙,“你答應過,要贏回來,可別又不守諾言。”
她默默擦拭著自己的臉。
“如果你贏了,我會好好獎賞你。”
不知怎的,許惠橙聽到他這麽說,突然全身發寒。
她怕自己活不過今天晚上。
許惠橙因為嗆酒的關係,喉嚨裏不舒服,所以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她自從聽了他那關於賭局的獎賞後,思緒就有些恍惚。
喬淩二十萬包了她三天,她差點溺斃。鍾定沒有明說賭局的具體內容是什麽,可是她覺得,應該不會比上次好受。她期待著更高的報酬,但不足膽量和鍾定討價還價。
鍾定沒有在包廂坐太久,半小時後就領許惠橙出去。
媽咪堆著滿臉的笑容,恭送他們。
許惠橙今天也算是有預見,底下穿了保暖打底褲,雖然還是覺得冷,但比起跟喬淩那天已經好太多。
鍾定晚上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他走到車子前,瞄了許惠橙一下,然後再望了眼隻有兩個座位的跑車,命令道,“你自己打車。”
言下之意非常明顯,他嫌棄她。
她愣愣看了他一眼,不意外窺到他的鄙夷。她又低頭,應了一聲好。
會所門前停駐了幾輛出租車。她隨手招了一輛,和司機指了指鍾定那邊,“跟著前麵那輛車。”
司機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簡直不可思議,“Aventador?”
許惠橙不懂那英文,補充解釋道,“就那輛白色的跑車。”
“收到。”司機的語氣中透著隱隱的興奮。
司機是情緒很高漲,但是他的這輛破車怎麽也不可能追得過跑車。不一會兒,就已經尋不到鍾定了。
司機訕訕道,“小姐,你給我說個地址吧,我送你過去。”
許惠橙以為鍾定既然讓她跟車,應該會放慢速度等等這部出租車。她沒有他的聯係方式,更不知終點是哪裏。
現在的狀況,是不是代表她不需要去他那邊了?
思及此,她有些竊喜。
不過她也不敢擅自回家。
她見出租車走到了食街的附近,便讓司機開去食街。
她還是十天前來過這裏。
下車後,她的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遠遠望向喬延當初站立的路燈處。
那裏隻有路人的來去。
許惠橙閉了閉眼,記憶中的他立在那裏,溫潤如玉。隻是那容貌,和鍾定極為相似。她很希望能再見見喬延。她想驗證是自己的臉盲症嚴重了,還是他們真的相像。
她站在路口,回想和喬延並肩走過的感覺,很安心,很溫暖。想起他,她會覺得生活還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