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鸞和君青冥低下了頭。

    蘇夙繼續溫和的笑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卻不是個好父親。”然後他端起了酒杯，自己仰頭喝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著身邊空著的位子，那位子上擺著的酒杯和碗碟，笑了笑，和那再也無人端起的酒杯，碰了個杯，又是一口喝幹。

    蘇鸞低著頭。蘇青則是紅了眼圈。

    蘇夙繼續道：“我蘇家男兒從生出來起，能聽懂的第一句話就是忠君。君家待我蘇家也是信任恩寵有加。不說別的，就說公主一個個嫁過來。論起血緣，我君家和蘇家都是同氣連枝。小鸞，你之前不願意回這個家，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埋怨我，不給你，不給你母親報仇。後來，你答應回來了，卻隻說那些事，是後宅陰司，是趙雪梅和你姐姐做出來的事。你爹，真那麽好騙？你知不知道趙雪梅是什麽人？她也許一開始就是你舅舅的人。這麽多年，我把她好好的留在身邊，為的就是讓你皇舅舅安心。其實她的身份對我來說，本也不在意。能讓陛下安心，也是我做臣子分內的事。在你娘之前，她跟了我五年。一直無所出。”

    蘇鸞茫然的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父親。

    蘇夙笑道，“我既然知道她是什麽人，怎麽會給她機會。還是你娘進門以後說，不管怎麽說也要給陛下保全顏麵。那會大郎已經出生了，我蘇家的嫡長子已經有了，這才有了你姐姐。我想還好是個閨女，放在你母親身邊養著，也也不怕長歪了。誰知道——”

    蘇鸞的淚珠一顆顆的往下落。

    蘇夙繼續道：“他讓我去陳國，我就去了。我哪裏知道，那是和你母親的生離死別。若是知道，我怎麽也會把你和你母親都帶著。畢竟他是你的親舅舅，他是你母親的親哥哥。我怎麽能想到。你是不知道我早就知道趙雪梅是誰的人，所以把事情都推給了她。她做的事，背後是誰在下令。我又如何不知。

    有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事，要讓他痛下殺手。那是他的親妹妹，最親的妹妹。捧在手心裏的妹妹。後來，我想明白了，這世上隻有一件事，能讓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骨肉相殘。”

    蘇鸞和君青冥表並沒有什麽驚異。

    蘇青此時卻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他現在如果還是什麽沒聽懂，那他就可以找塊豆腐撞死自己了。

    “你實話說，端王的腿是怎麽傷的。以你的醫術，你又給端王治國腿。你不會看不出來。”蘇夙看著自己的女兒問道。

    蘇鸞看著君青冥，星辰般的眸子裏滿是幽暗，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說出來，“是化骨散。”

    君青冥也是第一次聽這事。因為從他出生看見端王就是坐在輪椅上的那個胖子，所有的人都對他說，端王的傷是摔的。所有人都知道。那麽端王的腿就是摔的。

    可是，現在他的表情和蘇青也沒什麽差別。

    蘇鸞看著君青冥道：“他和你當年一樣。隻是他運氣沒有你的好。你找到了我。他則成了癱了的胖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