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嬪妃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成王是不是瘋了。要殺了梁王也就罷了，連蘇大將軍都要殺。

    瘋了，瘋了。一定是瘋了。

    皇帝道：“你說朕賜死梁王，是斷一臂。那朕在滅了蘇家，那是不是又斷一臂。你這一句話，就輕飄飄的斷了朕的一雙臂膀。胃口不小啊。斷了這兩個臂膀，那你是真的什麽都不用顧忌了。這個天朝，不就是你的囊中物？誰還能治得了你？這麽大的野心，不是你能想的出來的，是誰？”

    成王不說話。

    可是殿外，一個聲音緩緩的傳來，蒼老的，像是從土裏埋了幾百年，帶著厚厚的土腥味。

    “是我。”

    這世上怕是沒幾個有人，有膽子在皇帝麵前自稱我。

    隨著這聲音而來的，像是木輪子轉動的聲音，“咯吱，咯吱。”緩慢的，輪子像是壓在每個人的心上。

    皇帝的臉色終於嚴肅了下來，徐公公臉上的媚笑，也終於散了去。

    他們倆齊齊的看向殿外，一個帶著輪子椅子獨孤鳴推著，獨孤霖在邊上跟著走。椅子上坐著一個耋耄老者，發須皆白，整張臉瘦的就是骨頭外麵包了一層皮。已是春天，身上卻穿著裘皮，腿上還蓋著厚厚毯子。

    “你？”皇帝這回是真的詫異。

    獨孤修德的聲音，沙啞低沉，像是撕裂的紙張，“是我，陛下。老臣，還是活著見到陛下了。”

    “誰？誰治好了你？那丫頭？”他問。

    獨孤修德沒有回答，因為他每說一句話，都累的喘息半天。

    成王道：“那惡女人怎可能會真心救爺爺。是兒臣請來的北燕太子。如果要在這世上找一個能超過那女人醫術的人。隻有太子錚了。”

    皇帝握緊了酒杯，“你？你把太子錚請到上京來了？他還去看了你外祖父的病？”

    成王道：“是的。兒臣請的他。而他確實讓外祖父一點點的恢複了。”

    獨孤修德微微搖頭，“哪裏能恢複。小十一，你騙不了你父皇的。”

    皇帝問，“那嶽父這是？”

    獨孤修德又長長喘了幾口氣，“回光返照罷了。陛下別擔心，我很快就要死了。本來可以躺七八年。拿命來換半年的清醒罷了。”

    皇帝眉毛挑了挑，“哦”了一聲。

    “朕就說，今天這麽大的手筆，你這些孫子兒子，哪裏能辦的出來。”皇帝不屑道。

    獨孤修德的呼吸像是拉風箱，呼哧呼哧的，幹咳兩聲，“所以啊。我就拚著隻能活半年，也要把子孫們的路鋪好。該死的就送他們去死。”

    皇帝冷笑一聲，“你以為，你能威脅朕？”

    獨孤鳴道：“陛下，父親這次出來，隻是想陛下明白，我獨孤家對陛下忠心耿耿，從無二心。可是，陛下也知道有些事我們如果不做，很快就會被人逼死。皇後娘娘這突然的病，且一病不起。成王殿下，被一個小賤貨折騰的失盡了名聲，聲望。庸王也廢了。三殿下至今還被陛下關在府中。陛下，不是我們想做什麽，而是有人逼著我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