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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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購買的及格線都沒到, 冬早會哭哦,24小時後再來吧
冬早有些煩惱。
他最後停在窗口發愣,因為年節將近的緣故,胖瘦婢女這段時間以來都忙,且又給蕭綏下令說不能看話本了, 她們最近湊在一起也就是做做針線活,說一說天南海北的事情。
完全失去了學習源泉的冬早, 有些不太知道怎麽向蕭綏求愛才是正確的了。
加之,冬早其實有點怕。他也察覺到了自己這些天的異常, 渾身覺得忽冷忽熱的不說, 有時候幾乎是一瞬間就倒頭睡, 和蕭綏在一起的時候還好,他總能一手將冬早撈起來,然而有些時候沒那麽湊巧,他自己咕嘟咕嘟就從桌子上滾下去, 摔得腰酸背痛。
可是到底是因為什麽古怪呢, 冬早自己傻乎乎的也想不出來原因。
胖瘦婢女吃了午飯回來偏房烤火做針線,推門時見著了冬早寂寥的背影, 胖婢女抿唇笑,“胖胖成天倒像是個有心事的人一般,深沉的很啊。”
冬早聞言回過頭來不太歡喜的盯了胖婢女一會兒。
他想, 我本來就很深沉, 不要看不起鳥。
瘦婢女端著針線籃子低頭坐在榻上, 聞言說, “誰說胖胖不能有心事啦,這人啊鳥啊的,保不準都有自己的煩心事,我們又不清楚。”
冬早聽了這話頗為認同,覺得瘦婢女有想法,唧唧叫了兩聲以示同意。
胖婢女說,“世事無常啊,聽說隔壁院子裏又沒了一個嬤嬤,這沒幾天就要過年了,你看看這……唉。”
“我前些天還見過那嬤嬤呢,卻看不出什麽不同來,隻說這些天不很舒服,就是覺得又冷又熱,誰知道一覺睡醒人就沒了……”
冬早原本是想窩在她們邊上打瞌睡的,迷迷瞪瞪之時聽見這一句,渾身的毛都跟著炸了起來,瞪大眼睛一動不敢動。
忽冷忽熱幾天,睡過去以後就要死了嗎?
冬早整個鳥霎時間都崩不住了。
因為鳥生經曆太過難以捉摸,冬早也不太清楚自己以後究竟是會自然老去還是能夠化成人形不老不死。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妖是仙啊。
冬早一不修煉,二不吸人精氣,三十年來都過的有夠迷糊。現在忽然發生了一點兒轉變,眨眼睛卻說這可能是要死了?
冬早實在是很難不怕的。
原本如山洪一般傾瀉下來的困頓睡意被冬早強行推開,他眨眨眼,努力再眨眨眼,可睡意還是在下一刻立刻席卷了他,將這小胖鳥化作大海上的一葉孤舟,被睡意拋來拋去的玩耍。
冬早拚盡全力站起來,在桌上走的歪歪扭扭,他將自己的腦袋一頭紮進旁邊的小茶杯裏,用裏頭已經涼了的茶水為自己醒醒腦,這樣才好了一些,使他強撐著飛到了書房裏去。
蕭綏正坐在書桌後麵看一本十分破舊的書,見冬早稀裏糊塗的飛進來,立刻將手上的書放下,目光落在站不太穩的冬早身上,道,“這麽困做什麽不去睡覺。”
冬早淚眼汪汪,怕的不得了,“我,我要死了。”
蕭綏愕然,“什麽?”他再摸一把冬早的臉,全是濕漉漉的,不會是哭濕的吧,這得有多可憐多委屈?
他馬上將手上的《妖物誌》推到一邊,把冬早捧在手心,仔細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小細作依舊是白白胖胖的模樣,哪裏就像是要死了。
蕭綏這才稍稍有一些放心下來。
冬早打著哭嗝將前麵胖瘦婢女的對話告訴了他。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蕭綏道,“你不過過了三四年,這有什麽好怕的。”
蕭綏已經看了一整天的書,《妖物誌》是一本記載各類妖怪,他們的修煉,他們的輪回以及因果。這本書放在靜王府藏書閣的犄角旮旯裏不知多少年,蕭綏從來當作無稽之談,然而見過冬早以後,他不得不正視起這類書的合理性。
特別是冬早身上近來出現的種種異狀更加讓人疑竇叢生。
書上關於此有所記載,章節歸於“化形”篇。
“化形之時,妖物常有發熱之症,此為真氣在通體脈絡之間流通而至,到化形階段,妖物已經具備能夠自由轉換形態之能力……”
又有說妖物修煉的方法繁多,但總的來說有兩種。
一種是藏在深山之中吸收天地之靈氣,日以繼夜的修煉;二是偷偷蟄伏在人的身邊,吸食人的精氣以達到加速修煉的效果。
第一種方法費時費力,但因為不曾害過人命而在經曆天劫以後可以由妖化仙,第二種則更難一些,未害過人命的還好,若是害過人命的,經曆天劫之時幾乎是十成十要死的。
雖然發現冬早就是在山裏麵,可是蕭綏盯著此時冬早,他還在傻乎乎的搖頭晃腦不敢睡。這小細作就算真的是個妖怪,也是其中最笨的那一種了。
“我,我,”冬早支支吾吾,不敢告訴蕭綏自己已經活了三十年,前麵說的是騙他的,他吸了吸鼻子,將自己心裏說的另外一種可能說出來,“我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蕭綏皺眉,“哪裏來的毒。”
“你就是毒。”冬早帶著哭腔,說出的話活像是個被美色耽誤的亡國君主,“都怪我,太過迷戀你的姿色,如今生生要被毒死了,這也不怪你,全怪我,全怪我啊。”
《妖物誌》上有說,有一類妖物,以狐狸精為代表,長得美豔不說,還很會說好話,幾句就能將人弄得心花怒放,從而失去理智。
蕭綏覺得麵前的小細作雖然並不是狐狸精,但是也跟狐狸精差不了多少了。冬早的一張嘴素來比蜜糖還甜,偏偏他還有一點最讓人咋舌,冬早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很真誠,就算想他可能是油嘴滑舌,可是冬早就是能擺出一副:我說的都是真的,賭咒發誓,天地良心哦。
譬如現在,蕭綏都差點兒要因為他真覺得自己有毒了。
冬早滿臉反省的模樣讓蕭綏忍不住想笑,他拿起一邊的帕子幫冬早擦了擦臉,道,“別說傻話,自己一個人睡一會兒,我要出去了。”
蕭綏說著將冬早給捧起來,放到書房裏給冬早準備的小木盒,裏頭鋪著綿軟的小被子。冬棗本來就是強撐而已,身子才一接觸到背麵,立刻就睜不開眼睛了。
蕭綏站在桌邊用指尖摸了摸冬早的額心,又看了一眼邊上的《妖物誌》。
就算小細作真的是個妖又如何呢,蕭綏實在不能更不在乎一點了。
書房的門一開一合,屋裏隻剩下冬早一鳥。
隨著睡意深沉,不安的情緒漸漸平複下去。冬早躺在小木盒裏呼吸平穩,隻是有一點覺得越睡越熱。
他想翻個身,卻覺得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不得不勉強睜開眼睛想要醒來給自己扇一扇風。卻不想一睜眼,冬早先看見的就是渾身閃閃發亮的自己,他的羽毛好像要變成透明了一般,漸漸的開始消失。
冬早給這番變故嚇傻了,怔怔的看著。
直到後麵光芒大盛,他才想起要飛,可才到半空中,忽然噗通一聲。
明光散去,一個渾身不著寸縷的圓臉少年,滿麵迷惘和愕然的坐在桌上。隻見那少年圓圓的臉,水潤有光的杏眼眼睛,鼻子英挺,嘴巴朱紅,渾身勻稱,比例修長而恰到好處。
冬早化形砸到桌子的聲音不小,外麵立刻傳來侍衛的低語聲,“裏麵什麽聲音?”
他嚇得不停打嗝,連忙從書桌上跳了下來,外頭的人聲越來越近,隔著窗戶已經能看見有人的手放在了門上。
也不是別的什麽,正是讓他們吃這些苦頭的緣由——冬早。
冬早正在花壇邊上的碎石堆裏翻來找去,從裏頭撥弄出許多他自覺的漂漂亮亮的小石頭放到一邊,此時已經挑選了五六塊,準備帶回去好好藏起來,找個合適的時機全都送給蕭綏。
他聽見腳步聲回頭時,江子陽與江子恒正好瞪著眼睛看著他。
冬早對他們兩個也麵熟,當下驚的猛飛起來,盤旋在高空中很防備的看著他們。
這是兩個壞孩子,使自己收了不少皮肉之苦呢,冬早是記得的。
“那臭鳥……”江子陽嘀咕,他即便心裏對當初欺負了冬早有後悔的意思,這後悔的出發點也是因為這件事情的後果導致自己受罰了,而不是冬早為此吃了多少的苦頭。
冬早也能感覺出來兩人對自己依舊懷有的敵意,怕他們再動手,自己趕緊站到了高牆之上看著他們。本來想轉身就走的,可是有舍不得自己那那一堆寶貝石頭,目光不住的在小石子上流連不定。
而江子陽前麵看見冬早在擺弄地上的石頭,又見冬早躊躇,心裏頓生一計,上前用腳飛快的踢了兩下,將那石頭堆打亂與石子堆混在一起,而後惡劣的帶著報複後的快感揚長而去。
冬早吃驚的盯著他,心裏蠻不高興。一直等到兩人離開才敢從牆頭上麵飛下來,然後再度將散落到各處的小石頭一枚一枚都撿回來,極有耐性的重新堆到一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