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五章 皇後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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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早朝,李治直接去了武媚娘的寢宮。他已經將武媚娘府裏當成了自已的寢宮,其他嬪妃,基本上等於是打入冷宮了。
    “皇上,臣妾迎接來遲。”武媚娘盈盈拜去。
    “媚娘,你有身孕在身,今後就不要跟朕見禮了。媚娘,你知道嗎,這突厥人居然敢奔襲汾州,企圖擄掠皇後,幸虧安和當機立斷,拚死保護皇後殺出突厥人數萬鐵騎的包圍,否則,大唐的體麵算是完了。”李治笑著扶起她。
    “哦,皇上,這安和薛大人倒是對皇後娘娘忠心耿耿啊……”武媚娘沉吟著。
    李治一笑,“安和對皇後忠心,不就是對朕忠心嗎?他,朕還是信得過的。朕已經下旨,加封他為護國公了。”
    武媚娘臉上閃過一絲陰沉,低低道,“皇上,這安和是神機駙馬,又掌了尚書令,目下又掌握著大唐的兵權,皇上再封其為公爵,萬一……”
    “媚娘你多慮了,安和對朕的忠誠是不需要懷疑的。再說了,他是豫章等人的丈夫,他與我大唐皇室休盛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不會有威心的。”李治朗聲一笑。
    武媚娘眉頭一皺,欲言又止。
    李治嗬嗬笑了起來,“媚娘,朕知道你才思不讓於須眉,對朝政頗有見地,有什麽話就講吧,朕不會怪你。”
    “皇上,臣妾就妄言了。安和雖是大唐駙馬,但畢竟是外臣,這軍政大權全部集中在一個外臣手中,久而久之,他會漸漸地擁權自重,滋生墓位謀逆之心,自古以來的權臣專政大抵是如此。所以。皇上不但不能再繼續加封於他,還要逐漸收回他手中的權力。”武媚娘緩緩說。
    “但。安和不會吧?你以前不是也跟朕說過,安和是一個可用的大才嗎?”李治眉頭閃過一絲憂慮。武媚娘的話深深地打動了他,畢竟,作為一個皇帝,他最擔心也最害怕的就是皇位不穩,被臣下架空。
    “皇上,安和是可用之才。但要讓他在皇上掌握之中為大唐效力。”武媚娘嫣然一笑,“臣妾妄議朝政,請皇上恕罪。”
    “不。你說得沒錯。等他護衛皇後回來。朕就收了他的兵權。一李治目光深沉地搖了搖頭。
    突然,一個太監急急來報,“皇上。娘娘,豫章公主殿下來報,高陽公主殿下今早產下一子。”
    “什麽?”李治大喜,“高陽姐姐生子了?好,好,走,媚娘,隨朕去看看朕地皇外甥。”
    武媚娘輕輕一笑,嗔道,“看皇上急得,又不是你有龍子了,至於這麽激動嗎?”神機駙馬府一片喜慶。高陽公主生子了,滿朝文武大臣前來道賀或者派人送禮者,絡繹不絕。
    豫章等人守候在高陽的床前,個個都呈喜色。而高陽,疲倦地躺在榻上,看著身旁那胖嘟嘟地男嬰,臉上浮起深深的幸福。
    “公主殿下,皇上駕到!”一個侍女在門外大聲稟道。
    豫章等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外已經傳來李治那清朗地聲音,“高陽姐姐,朕看你來了,你們等在外麵,媚娘,與朕進去看看朕的皇外甥去。”
    “見過皇上,貴妃娘娘。”豫章等紛紛見禮,李治擺了擺手,俯身上前,口中噴嘖讚道,“好一個胖小子,真像極了高陽姐姐,嗯,好,今天駙馬府是雙喜臨門啊,朕剛封了安和護國公,他就又喜得麟兒,嗬嗬。”
    “皇上,明堂還不知道呢。”高陽喜笑顏開,“高陽謝過皇上看顧,這孩子日後少不了要你這個皇勢另照顧教導。”
    “那是當然,朕當仁不讓,媚娘,你過來看看這孩子,真是喜人!”李治喜道。
    “有高陽公主的豔麗高貴,又有薛大人的英挺風流,這孩子真是集公主和駙馬的優點於一身,媚娘向高陽公主道喜了。”武媚娘盈盈一笑,點頭道。
    “多謝貴妃娘娘。”高陽此刻心情大好,看著武媚娘的目光也沒有了往日地憎惡和反感。畢竟,她是李治的貴妃,又是道喜而來,再怎麽著,高陽也不能棒打笑臉人。
    “皇上請坐。”柳湘蘭笑吟吟著搬過來一個秀墩,又指揮屋內的侍女給武媚娘看座。
    李治眼前一亮,目光深深地投向了柳湘蘭,“嘉文惠公主越來越漂亮了,多日不見,朕都差點沒認出來。”
    俏臉上滑過一絲羞意,柳湘蘭低下俏臉,低低道,“皇上過獎了。”
    李治目光流連在柳湘蘭那如同出穀幽蘭一般地俏麗身子上,久久不肯離去,“朕當日這條命,是嘉文惠公主所救,朕一直念在心裏,每每想及於此,朕就有些熱血沸騰,朕這血液裏還流淌著公主地鮮血呢。”
    “皇上,當日皇上之傷是明堂妙手回春,湘蘭隻不過盡了綿薄之力罷了。”柳湘蘭聽他語中微有調笑之意,臉色驀地一變,笑容盡收,嚴肅起來。
    豫章和長樂對視一眼,搖了搖頭,沒有做聲。而旁邊的武媚娘則臉上悄然滑過一種淡淡的陰沉和冷森,一閃而逝。
    “好了,高陽姐姐,你休息吧,朕改日再來看望你。走,媚娘,回宮!”李治再次掃了柳湘蘭一眼,回過頭來,出門行去。身後,傳來了豫章等女地恭送聲:“恭送皇上!”
    李治走了,因為李治來一直躲在角落裏的鶯歌和孫延真、歐陽飛羽一起走了出來。歐陽飛羽眉頭輕聳,望著豫章淡淡道,“豫章妹妹,這皇上,似乎……”
    “哼,作為君上,居然出言調戲臣下的妻室,崗直是豈有此理。”鶯歌怒道。
    豫章暗暗歎了口氣,心道,“皇兄,但願你並無此意,倘若要是這樣,讓明堂知道了……”她微微一笑,“鶯歌姐姐。皇兄也是感x湘蘭妹妹的輸血之恩,情急之下有些言語失態。嗬嗬。”
    “但願如此,如果他一副花花腸子。企圖染指湘蘭妹妹,我想,他是會後悔的。”鶯歌沉聲道,“此事到此為止吧,我們以後注意一點,別讓皇上再接觸到湘蘭妹妹。”
    太原城外。陽光明媚,和風徐徐。
    安和騎在馬上,俯下身子對著車轎裏麵的王語芝笑道。”娘娘。太原到了,你可以回家了。”
    “15歲離家,快10年了。來人,扶本宮下去,本宮要聞聞這太原的氣息,吹吹這太原的風兒!”王語芝在宮女的攙扶下下了車轎,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張開雙臂,閉上雙眼,做深呼吸狀。安和也翻身下馬,侍立在她地身後。
    風鈴兒馳馬過來,遠遠地就呼道,“駙馬爺大喜!”
    安和心頭一跳,回過頭去,急急走到風鈴兒的馬前,問道,“何事?是不是高陽生了?我估摸著,也快到日子了。”
    “駙馬爺,高陽公主生了,為你生了個大胖小子,鈴兒恭喜駙馬爺了。”風鈴兒下了馬,笑盈盈地道。
    “好,好!”安和興奮之極,突然抱起風鈴兒原地打起來轉轉,高呼道,“好極了,好極了!”
    “駙馬爺,放下鈴兒吧,這裏人太多,都在看著呢。“風鈴兒輕輕扯扯安和地衣襟。薛槭哈哈一笑,放下他,臉上蕩漾著無盡的喜悅。有了孩子了,在大唐,他總算是落地生根了,從此,他不再是一個過客和外來者!
    “駙馬爺,皇上還加封你為護國公呢。”風鈴兒伏在他耳邊小聲道,“雙喜臨門,駙馬爺該怎麽謝鈴兒?”
    安和色迷迷地望著風鈴兒那因為喘氣而波濤起伏地“山巒”,低低道,“晚上,駙馬爺好好犒勞犒勞你。”
    風鈴兒臉色大紅,嗔道,“不理你了。”
    王語芝盈盈走過來,笑道,“薛駙馬何事這般喜悅?”
    “娘娘,皇上下旨,封駙馬爺為護國公了。”風鈴兒仰起臉,回道。
    “哦,這倒是在意料之中。”王語芝點了點頭。
    風鈴兒嘻嘻一笑,“還有,高陽公主生子了!”
    “是麽?這是好事啊,本宮要恭喜駙馬爺了!”王語芝笑著道,但心裏卻悄然浮起了一絲絲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苦澀和失落。
    王語芝出身於太原的名門望族。祖父曾是三品高官,父親也官至刺史,為四品大員。出了個皇後之後,王家在這太原,是當然的第一豪門。
    王語芝望著兩鬢斑白的老父帶著王家一班人迎出城來,心神澈動,嘴角抽撈著,眼眶中兩顆晶瑩地淚珠打著轉轉,她緩緩回過頭來,用極低的別人不可聞的聲音哀求道,“你陪我回家行嗎?”
    安和一愣,低聲回道,“語芝,你回家與親人相聚,我去多有不便。”
    “我不管,我要你陪著我。”王語芝說著揮了揮手,朗聲道,“薛駙馬,本宮命你貼身護衛,隨本宮回家!”
    “老臣王允,迎接皇後娘娘來遲,娘娘恕罪!”王允顫抖著身子,作勢要跪了下去。
    王語芝抽泣著伸手扶起,“父親大人,女兒不孝!”
    父女兩人抱頭痛哭。
    皇後地車駕進了王府,神機營就駐紮在城外。隻有安和尷尬地隨著王語芝進了府去。
    大廳中,擠滿了王家地親屬和一些下人。王語芝的母親迎出了大廳,“女兒哇,想殺娘親了!”
    王語芝哀傷著投入母親的懷抱,又是一番抱頭痛哭。母女兩攜手走進大廳,廳中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拜見皇後娘娘!”
    “起來吧,自己家裏,不需多禮!”王語芝亞盈坐下,臉上還掛著淚花。
    一個清秀地少年跑進廳來,呼道,“娘親,姐姐在哪裏?”
    王語芝的母親柳氏笑道,“語芝,這就是你的弟弟王伯陽。”
    王語芝驚喜道,“伯陽都長這麽高了?來,讓姐姐看看。”
    王伯陽有些好奇地望了望王語芝,稚聲道,“皇後姐姐,你很漂亮。比父親剛娶的四娘還漂亮。”
    安和差點沒暈倒,尷尬地站在那裏。眾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安和。包括王語芝的父母。
    王語芝先是掩嘴一笑,繼而有些擔心地回頭看了薦楓一眼,揮手斥道:“伯陽,休得無禮。這是大唐護國公、尚書令、天下兵馬大總管、神機駙馬安和薛大人!”
    眾人一驚。王家也算是當朝貴族,焉能不知道這一連串職務都代表著大唐頂峰地權力,既有爵位。又掌握著兵權和朝政大權,還是神機駙馬,這還了得?在這大唐,這大概是僅次於皇上的權貴了。
    安和無奈,緩緩走出,向王語芝父母行了一禮,淡淡道,“見過王大人,王老夫人!本官奉皇上旨意,護衛娘娘回家省親。”
    王允和柳氏趕緊起身,“薛大人光臨寒金,王允榮幸之至。聽說在汾州,多虧薛大人拚死護衛語芝,才使得語芝逃脫大難,王家滿門不勝感激,薛大人請坐!”
    “護衛……護衛娘娘乃安和職女所係,在娘娘麵前,焉有臣下地座位,安和還是告辭吧。”安和微微一笑。
    “坐下,這是本宮的後旨!”王語芝起身伸手就要扯薛枚地衣棣,又急急縮了回來,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這裏是王家不是皇宮,我也不是皇後而是王家之女,這駙馬爺的救命之恩,語芝還要設宴好好謝過駙馬。”
    安和暗歎,當著你父母的麵,你這是何苦來著?他無奈地點點頭,“安和不敢,安和謝娘娘賜座。”
    人群中閃出一個神色冷傲的高大青年,向王語芝躬身一禮,“小弟王韜見過皇後娘娘!”
    “這是?”王語芝訝然道。
    王允嗬嗬一笑,“語芝,這是你二叔家的大小子,你進宮那年他才10歲。韜兒可不簡單,是我王家少見地英才,才漚歲就孤身一人往返於太原和突厥以及西域、吐蕃等地,經營買賣,一人撐起了我王家的諾大家業。”
    “哦,韜弟免禮。”王語芝淡淡道。
    王韜起身,犀利的目光突地望向了陣抵,唷角微微一曬,“名滿大唐地神機駙馬薛大人,久聞你文采武略名噪一對,不知王韜可否請教一二?”
    安和愕然。好家夥,這小夥子看上去氣勢洶洶有些苗頭不對啊,自己哪裏惹到他了?
    安和微微笑道,“王兄弟,不敢當,有事請講。”
    王韜走上前一步”,薛大人有酒中詩仙之譽,王稻自幼習文,久走邊塞,偶得四絕句,請蟀大人指正一二。”
    “平沙莽莽黃入天,輪台九月風夜吼。商客裘衣夜不脫,風頭如刀麵如削。”王稻緩緩吟道,臉上浮起淡淡地得意之色。
    安和暗笑,當真是年輕氣盛,這首詩描寫的大漠情景雖然也還貼切,但意境和文采就差得遠了。他笑了笑,讚道,“好詩,王兄弟才情過人,年輕有為,安和佩服!”
    王韜近前道,“陣大人既有詩名,何不也以這大漠邊寒為題,現場賦詩一首,讓王韜見識一番呢?”
    安和暗暗怒道,還蹬著鼻子上臉了,他臉色微微一沉,“王兄弟,安和才情有限,抱歉了!”
    “莫不是徒有虛名吧?”王韜冷冷一曬。
    他雖知道安和權勢衝天,但他倚仗他堂姐是當今皇後,臣子權勢再大也大不過皇後吧?故而,他也有幾分不把安和放在眼裏。當然,肯定還有一些別的因素。
    王語芝看著安和慢慢變色地臉,心頭一驚,起牙怒斥道,“王稻,放肆!薛駙馬乃大唐罕見之大才,豈是你所能比的?退下!”
    安和盡管心裏有些怒火,但也不好發作出來,依他如今的身份豈能會與一個王家的後生子弟一般見識,他緩緩起身,衝王語芝一笑,“無妨,無妨,皇後娘娘,既然王兄弟盛情相造,臣就獻夏了。”
    大漠邊寨為題?安和心裏冷笑幾聲,老子這腦子裏裝著的詩歌山載鬥量,今天就讓你開開眼。心念一閃,盛唐詩人王之渙的《出寨》躍上腦際,他緩緩吟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眾人心頭一震,齊齊叫好,“好詩!”
    王韜呆了一呆,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又道,“王韜還想請教一下薛大人的兵馬騎射之術。”
    “夠了!王韜,你太放肆了。你要跟薛駙馬比衝鋒陷陣嗎?你可知道,薛駙馬東征高麗立下赫赫戰功,迭察天下剿滅無數綠林賊寇,就在數日之前,他還在數萬突厥鐵騎中來去自容,拚死護衛得本宮突出突厭人的包圍,這些,你能做到嗎?還不與我退下!”王語芝起身,厲聲喝道。
    王韜臉上閃現出深深的黯然之色,低低地垂下頭去。半響,他抬起頭來,臉上居然是一片淒涼和痛苦哀傷,躬身施禮,“薛大人,王稻冒犯大人,請大人恕罪!王韜有一封密函要呈於大人,請大人過目。”
    說罷,王韜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函,雙手送到安和的跟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