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異鄉異國同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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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class="read_tit">第246章 異鄉異國同為客</h3>

    次日,我和李白就回到了長安城內的那間客棧,正好順路,外國友人晁衡便與我們一起同行。

    路上他們討論了一下年節之事,晁衡說,他還有一位朋友,也許要跟我們一起過年,李白自然是欣然同意,我倒也並不介意。晁衡的友人,估計也是遣唐使吧。

    除夕傍晚之前,晁衡現在一件客棧中定好了房間,那房間並不算很大,四個座位,那麽看來應該隻有四個人。若是四個人來說,這房間相當寬敞,就算是誰喝多了,耍起酒瘋來,這房間裏的空間也足夠他們可勁耍。

    然而當我見到晁衡口中的那位“友人”時,我還是被嚇了一大跳——那位所謂的“友人”,竟然是廣成皇子!

    他們跟李白互相打完了招呼之後,焦點就莫名其妙地集中到了我身上。

    廣成皇子雙眼含笑地問我道:“萱娘,別來無恙?”

    原本我也想著跟他客套幾句表示禮貌,然而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一瞬間,我腦子裏原本儲存的那些客套話竟忽然都找不到了,結果我竟然什麽都沒說出來,隻能有些窘迫地低著頭。不知為何,見到廣成皇子的時候,我覺得有些尷尬。

    搞到最後還是李白開口幫我客套:“承蒙殿下關心,小妹一直很好。”

    為何萱娘一直未有婚配?”廣成皇子接著問道。

    ……這就是我窘迫的原因了,我就料到了他可能會提到這個問題。唉……正如李白所懷疑的,我也在懷疑,不會他心中那個想法,一直都沒有打消吧?

    所以這問題一出,我和李白都先愣後囧。

    但李白的反應總是快過我,他笑道:“哈哈哈……此事還都要怪我啊,都怪我這兄長對萱兒太過嬌縱,使得她又挑剔又任性,稍稍有一點不合心意的,她都不肯嫁。因此至今都還沒找到好人家。”

    廣成皇子笑道:“怪不得,不過這倒也是應該的,李兄為萱娘著想的這份心意,我倒是能理解。若我是萱娘的兄長,必然也要為萱娘如此著想。”

    晁衡也跟著笑道:“哈哈哈,這倒也能看得出太白兄對這位妹妹的寵愛啊。”

    我趕緊說道:“幾位兄長快打住吧,今日可是除夕,幾位兄長來此相聚,機會難得,怎麽談論起我的事來了?兄長們就別調笑萱兒,放了我這一馬吧。”

    三個男人大笑著,也終於聊起了其他話題。

    四個人,兩個異國來客,兩個異地遊客,別管是哪兒來的,反正在這長安城裏同為異地客人。他們三個人聊得熱火朝天,我為他們斟酒,偶爾也跟著插兩句話,但大多數的時候,還是專注於吃。

    三個男人,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心路。

    晁衡最為年長,他講述著來大唐這麽多年的心路曆程,從沒對別人說過的話,今夜竟也毫無顧忌的悉數傾吐;向來話不多的廣成皇子,今夜也格外健談,將他多年來從未向他人傾吐過的心酸細細道來;向來話多的李白,今夜依舊滔滔不絕,他從未對我傾訴過的苦楚,也道出了一些。

    酒精其實並不是什麽毒藥,有的時候還有些大用處,比如,讓不願意坦率的人變得坦率。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盛唐繁榮清明的外表之下,已經開始從內部漸漸腐爛,腐爛這個過程需要一段時間,才會漸漸顯現到表皮上來,這個開元盛世,也就徹底崩塌。而它崩塌的那個瞬間,大概就是多年以後的那場安史之亂吧。

    可即便這片國土要如何腐爛,人們也隻能想盡辦法為自己謀求生路。像李白,雖然是詩仙、酒仙、劍仙,可終究他也隻是個凡人而已,即便他想要改變一切,沒有施展能力的機會和平台,說什麽也都是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他依然是積極進取的,所以才依然努力著、尋找著、謀求著,而沒有直接選擇放棄。

    至於晁衡,雖然他已經在大唐為官多年,可終究他還是個日本人,他的心依然在日本,日日夜夜思念著家鄉,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至於廣成皇子,雖然他貴為皇子,可卻身不由己,說的好聽是個皇子,可實際上,卻已經是被天皇一族拋棄的棄子,如今,隻能算個質子而已。

    大過年的聊這些話題,真是感傷得不能再感傷。不過,這樣也好,今天是除夕,就應該把所有想丟棄的、不痛快的事都說盡了,留在今天,到了明天,才能以新的麵貌來迎接新的一年。

    道盡心中悲傷之事,人反而輕鬆、愉快了許多,酒過三巡,酒桌上的話題也轉變了幾次。三個男人都已經是半醉,也漸漸隨意了起來。晁衡竟然唱起了小時候的兒歌和舞蹈,動作雖然笨拙,歌聲也不是那麽優美,但卻相當有意思。廣成皇子也跟著附和,我和李白則邊笑邊拍手。

    晁衡和廣成皇子的“節目”表演完了,這兩位就開始起哄,讓我也表演點什麽。這會兒,廣成皇子又提起幾年前我在玉真公主別館獻歌舞的事,說希望聽我再唱一次日語歌。日語歌……倒不是什麽問題,除了那首《月之舟》之外,我也還會個幾首。

    想著這幾個人都喝得半醉了,應該也不會過多計較歌曲的出處,再加上機會難得,我便也隨意地唱了幾首。

    第一次聽我唱日語歌的晁衡覺得驚奇又驚歎,從頭到尾瞪圓了雙眼;提出讓我唱日語歌的廣成皇子很是欣喜,一直聽得很入神;李白依然是和平常一樣,一直靜靜地坐在一邊,麵帶著微笑欣賞著,那笑容之中,除了寵溺,似乎還有幾分的得意。

    這一晚,我們也算是來了個“小型春晚”,倒也悠然自得,過得快活。

    幾壇酒被清空,餐桌之上已是杯盤狼藉,三個男人也醉了個七八分。原本酒量並不怎麽好的晁衡,今晚喝得格外多,起身要出去小解,可步子卻歪歪斜斜。李白擔心他摔倒,便扶他出去。

    於是,房間裏竟然就剩下了我跟廣成皇子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