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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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施仁醒來的時候,腦袋疼得針紮也似。

    “啊……”

    施仁呻吟著,昨天的記憶也一股腦兒湧了上來。

    “夏晚歌……”

    施仁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本來的顏色,但星辰般的亮度想要恢複卻需要一段時間。

    “嗬……還不如不醒,醒來就會麵對痛苦……”

    施仁自嘲一笑,心仿佛被一隻大緊緊地攥著,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你醒了?”

    這時,一道溫爾雅的聲音響起,引起了施仁的注意。

    施仁抬目望去,隻見麵前全是書架,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聲音的源頭是一個正站在書架前捧著古籍的男人。

    他四旬左右,看起來儒雅斯,臉上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身上穿著一件青色的袍子。

    “青袍閣主?”

    施仁猛地一怔,腦靈光一現,道:“我這……不會是在您的二層書閣裏吧?”

    青袍閣主將正在的頁麵折一下,將書籍放進書架裏,然後緩緩地走向施仁,笑道:“你的確在我的書閣裏。”

    施仁揉了揉疼痛欲裂的腦袋,咂了咂嘴,道:“我怎麽會在這兒?”

    青袍閣主道:“你昨天在湖裏昏迷,而我的二層書閣就建在湖邊。”

    施仁驀地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從酒樓衝出去後的瘋狂行為,不由汗顏不已,道:“唉……讓您看笑話了。”

    青袍閣主微笑道:“這沒什麽,人要是沒有情六欲,與傀儡有什麽區別呢?你用情至深,重情義,何有‘被人看笑話’之說?”

    青袍閣主的解釋讓施仁心頭一暖。

    施仁接著又歎了口氣,道:“說起來,這件事倒也怪不得她。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與未來的權力,我終究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

    青袍閣主笑道:“能夠認清現實是一件好事,但卻不可折了銳氣。你還年輕,不可缺少勇氣,不可缺少銳氣。”

    施仁的頹然一笑,道:“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年齡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即便比我大也大不了幾歲,但卻已經是修靈境強者。我爺爺也才隻是修靈境強者。這也難怪夏晚歌看得上他,卻看不上我。我現在還隻是淬靈境修行者,如何比得上人家?”

    青袍閣主依舊在笑,道:“你現在什麽信心都沒了?”

    施仁搖頭道:“什麽信心都沒了。”

    青袍閣主道:“今天的南天大比正式比賽第一輪,你也沒了信心?”

    施仁猛地一怔,這才想起自己還要麵臨南天大比的正式比賽。

    可接著,施仁歎了口氣,道:“我就算贏了比賽又如何呢?我最愛的人已不屬於我,我就算拚死也趕不上人家……”

    一個人想要變得積極或許並不容易,但想要變得消極卻隻需要一次打擊。

    施仁還隻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很容易被感情擊垮。

    如果是小辣椒與小叫花子在這兒一定會大聲嗬斥施仁,如果是施行雷在這兒一定會恨鐵不成鋼地喝罵……這兩種做法對於一個消極的人來說,用處都不大,反而更容易打擊當事人的自信心。

    幸好,在這裏的既不是小辣椒,也不是施行雷,而是青袍閣主。

    青袍閣主並沒有指責施仁,也沒有勸慰施仁,隻是轉過身子走下了閣樓。

    不一會兒,青袍閣主再次回到二樓,多了四壇酒。

    “感情受挫的人總喜歡借酒澆愁,你拒絕參加比賽,總不會拒絕喝酒吧?”

    施仁抬頭,看了一眼麵帶微笑的青袍閣主,然後將目光投到了青袍閣主遞來的酒壇子上。

    咬了咬牙,施仁也不顧疼痛欲裂的腦袋,一把搶過酒壇,拍開泥塞,猛地向嘴裏灌去。

    酒剛如喉,施仁立馬劇烈地咳嗽起來,嘴巴與鼻子都扭曲到了一起,道:“這是什麽酒,怎麽那麽辣?”

    青袍閣主笑道:“看樣子你平常隻喝黃酒,怪不得酒量那麽差,兩壇竹葉青就醉倒在了湖水裏。這是滄海領域特有的燒刀子,白酒的一種,比南天城城主府的特供酒還要辣,喝進胃裏像是有火焰在燃燒,像有刀子在肆虐翻滾。”

    施仁一把抹去唇角的酒水,驚奇地道:“書生也喝烈酒?”

    青袍閣主笑道:“書生是人,酒鬼也是人。這燒刀子酒鬼喝得,書生為什麽喝不得。”

    “有道理。”

    施仁不再言語,抬起酒壇子就瘋狂地向胃裏灌去。

    火焰在體內灼燒的感覺瘋狂地折磨著施仁。

    施仁腦海不斷掠過夏晚歌的一顰一笑。

    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了……

    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

    醉吧醉吧……

    喝吧喝吧……

    醉了之後就不會痛苦了!

    施仁很快就喝完一壇酒,臉麵已經通紅如血,雙眼也眯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都醉醺醺的。

    “再來一壇。”

    青袍閣主輕輕遞給施仁一壇。

    施仁拍開酒壇泥封,再次牛飲起來。

    青袍閣主一直麵帶微笑,見施仁喝得快極,忽然道:“黃湯澆塊壘,舒胸意氣。你現在心意是否順暢?”

    施仁放下酒壇,紅著眼道:“已順暢些。”

    青袍閣主笑道:“心意順暢,那麽你現在在想什麽?”

    施仁道:“她。”

    青袍閣主道:“哪個她?”

    施仁道:“我懷裏的她。”

    青袍閣主道:“再喝。”

    施仁於是再喝。

    青袍閣主道:“你現在在想什麽?”

    施仁道:“她。”

    青袍閣主道:“哪個她?”

    施仁道:“他懷裏的她。”

    青袍閣主道:“再喝。”

    施仁於是再喝。

    青袍閣主道:“你現在在想什麽?”

    施仁道:“她。”

    青袍閣主道:“哪個她?”

    施仁道:“後悔的她!”

    青袍閣主道:“再喝。”

    施仁於是再喝。

    青袍閣主道:“你現在在想什麽?”

    施仁道:“她。”

    青袍閣主道:“哪個她?”

    施仁氣喘如牛,近乎咆哮著道:“仰視我的她!”

    青袍閣主笑了起來,道:“仇恨從來都不是一種好的情緒,但卻能給人以動力。她雖然已不是你的人,但你受過的屈辱卻需有所值。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誌也。現在你已明白?”

    “我已明白。”

    施仁的眼睛亮了起來,擦了擦嘴巴,將酒壇子放在地上,穿上鞋子,背上黑劍,抖了抖有些淩亂的衣服。

    “我去了。”

    他隻留下個字,然後就離開了閣樓。

    他已知自己該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