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音的源頭很快就自叢林顯現出了真相。

    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形漸漸走進了施仁的視野。

    這是一位老人，一位高大威猛的老人，緩緩走來，竟仿佛一尊閃爍著金光的神靈。

    他的身上穿著黃金色的袍子，腦袋上帶著黃金色的皇冠，腰間隨意係著一條黃金帶，看起來雍容卻華貴。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絕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威嚴的人。

    施仁隻是看著他，心頭竟不自覺生出一種跪在地上頂禮膜拜的衝動。

    這必然是一個地位很高的老人。

    施仁眯著眼睛，道：“你是誰？”

    老人沒有回答施仁的問題，而是道：“你既然心疼這頭牛，為什麽剛開始不救這頭牛？”

    施仁頓了頓，道：“我隻是覺得動物界有動物界的法則，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不該破壞生物鏈條。”

    老人道：“那你為何又出了呢？”

    施仁道：“因為我心疼這頭大牛，以及這些小牛。”

    老人道：“你既然尊重動物界的法則，為什麽不一直心狠下去呢？”

    施仁道：“我隻是覺得那些小牛很可憐，隻是覺得這個家庭很可憐。”

    老人道：“你一邊尊重動物界的法則，一邊心疼這些牛，最後老虎也受傷，老牛也受傷，不覺得都是虛偽導致的嗎？”

    施仁搖頭道：“我父親生前曾給我說過一個故事，說從前有一位帝王坐在朝堂之上，見有官僚牽牛而過，便問這官僚牽牛去做什麽。官僚說這頭牛要殺了去祭祀，帝王見這頭牛哀嚎不停，心軟說，這頭牛很無辜，把這頭牛放了吧，找一頭羊代為祭祀。”

    老人道：“你想表達什麽？”

    施仁道：“作為帝王，難道會舍不得一頭牛嗎？當然不是。他之所以以小換大，以羊易牛，是因為見到了牛在哀嚎，所以動了惻隱之心，卻並沒有見到羊在哀嚎，所以心疼牛而不心疼羊。我尊重動物界的法則，所以剛開始沒有救牛，但見到大牛受傷，小牛堅強後，又動了惻忍之心，沒忍住救了它們。君子對於飛禽走肉也是如此，見其活著就不忍見其死亡，見其哀嚎就不忍吃其之肉。”

    老人道：“君子見動物哀嚎就不忍心吃動物的肉，那麽不見動物哀嚎就忍心吃了？這是不是虛偽？”

    施仁道：“這是虛偽，但不是虛偽。”

    老人揚起了眉梢，道：“這兩個虛偽意思不同？”

    施仁道：“第二個虛偽是您口的虛偽，第一個虛偽是‘思想之偽’。”

    老人道：“什麽是思想之偽？”

    施仁道：“人之所以為人，與野獸不同的是，野獸做任何事都是跟隨自己最原始的**，想拉撒就拉撒，想咬人就咬人，想吃就吃，想交配就交配，從不會在意時間，更不會在意地點。人類會接受到各種各樣的思想，譬如廉恥，譬如禮貌，譬如教養……人類不根據原始**去做事情。我有急，但不會在大街上隨意解決急；我欲火焚燒，但不會在人前立馬交配；君子明明吃肉，但見到動物死亡的過程就不忍再吃……這就是‘偽’。君子的偽，就是這種偽，思想之偽。”

    老人道：“這些道理是你父親教給你的？”

    施仁道：“是的。”

    老人沉吟片刻，道：“你父親是個很了不起的父親。”

    他隻承認施仁的父親在教育兒子方麵很了不起，卻不承認施仁的父親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因為他不會輕易認為一個人了不起。

    他若說一個人了不起，這個人就是真的了不起。

    他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頓了頓，老人道：“你是不是認為自己是一個君子？”

    施仁道：“不。”

    老人道：“但你的確做了這樣的事情，也說了這樣的話。”

    施仁道：“我隻是去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老人想了想，道：“你殺人嗎？”

    施仁道：“我殺人。”

    老人道：“你殺過人嗎？”

    施仁道：“我殺過人。”

    老人道：“你見到動物哀嚎就不舍得吃動物的肉，為什麽能殺人呢？”

    施仁道：“兩點。”

    老人道：“願聞其詳。”

    施仁道：“第一，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君子，雖然秉持著君子遠庖廚的說法，但並不能貫徹得太徹底，因為我充其量隻是一個俗人，俗人有時候當然要做一些俗事。第二，我雖然殺人，但隻殺該殺之人。我殺的每一個人，都是該殺的。也許這些死掉的人在他們家人眼最可貴，但在我眼卻該殺。”

    老人道：“你隻殺該殺之人？”

    施仁道：“隻殺該殺之人。”

    老人道：“你絕不殺無辜之人？”

    施仁道：“小子的劍，從不染無辜的人血。”

    老人再次沉吟了起來。

    片刻後，老人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了笑容。

    這是施仁第一次見到老人笑。

    他笑起來有些僵硬，顯然很久沒有笑了，但這一笑當真讓施仁所有的緊張都自然而然消散了開來。

    他的笑仿佛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染力。

    老人笑道：“你給出的答案並不是我心最完美的答案，但卻是最能讓我滿意的答案。我要問的已問完，現在輪到你來問我。”

    聞言，施仁揚起眉梢，並沒有客氣，直接問道：“你是這座宮殿的主人？”

    老人道：“是的。”

    施仁道：“這裏是第重虛擬世界？”

    老人道：“是的。”

    施仁道：“總共有幾重虛擬世界？”

    老人道：“重。”

    施仁道：“每一重虛擬世界通關後都有獎勵？”

    老人道：“是的。”

    施仁道：“第一重虛擬世界的獎勵是四千塊下品靈石與兩百塊品靈石？”

    老人道：“是的。靈石並不多，甚至不值一提，但我知道在這種小地方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小地方？

    施仁暗自咂舌。

    頓了頓，施仁繼續問道：“第二重虛擬世界的獎勵是狼人木偶？”

    “狼人木偶？”

    老人微微一愣，接著揚眉道：“你說的是狼傀吧？”

    施仁從乾坤袋掏出了寸長的狼人木偶，道：“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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