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褚家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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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錦秀聽了春芽的話,立刻說:“叫他進來!”

    春芽點了點頭,出去了,很快帶進來一個渾身是白的太監來,藍子滿身都是雪,凍得篩糠一般,不停地哆嗦著。

    錦秀見了,忙說:“先到隔壁去暖暖去,喝碗熱湯,再來回話。小心一會再病了。”

    “奴才不要緊。這回完了娘娘的話,還得趕緊回去呢,華彩殿裏現在戒備也是森嚴,奴才怕回去晚了叫人看出來。”藍子不敢入裏麵,隻在門口磕頭。

    “什麽事?”錦秀沉聲問道。

    “回娘娘,欽廣候去了!”藍子磕頭道。

    “走了麽?”

    “剛走。”

    “說了什麽沒有?”

    “欽廣候去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了,褚淑妃早早都打發人睡下了,奴才悄悄潛到後麵聽了一陣,好像是褚淑妃哭著跟欽廣候說什麽‘受了委屈,要報仇’之類的話,欽廣候就安慰她,又說什麽‘一定要複仇,來日叫她登上太後的寶座’這些。”藍子邊想邊說,斷斷續續地。

    錦秀有些驚訝,陷入了沉思:“還有什麽?就隻有這些嗎?”

    “別的,,”藍子抬著頭想了一會兒:“還說什麽‘為父都已經準備好了,萬無一失,這次事情,一定會成的。兵力都在咱們手上,誰也不能拿咱們怎麽樣’這些。”

    錦秀似乎明白了些:“沒提到太後嗎?”

    “提了!”藍子忙說:“欽廣候還說,到時候,讓太後頤養天年,天下就是咱們的了!”

    “還提到誰的名字了?你都好好想想,一個也不許遺漏!”

    藍子使勁想了半日,又道:“再也沒有誰了,還說了一個‘林浩可惜現在退隱了,用不上,否則,這人倒是個智囊’這個人名。褚淑妃又說,他不是跟著前麵那個老頭子嗎,欽廣候又說,雖然跟著那個老頭子,他和我私交不錯,別人都不知道的。別的,一個也沒有了。”

    錦秀心上像掀起了什麽波瀾似得,林浩這個名字聽來十分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了,她費力思索著,一邊向藍子點點頭:“難為你這片忠心。你放心,本宮都放在心上,斷斷不會虧待了你。你趕緊回去,以後有什麽事,再速速來報與本宮。你的前途在後麵呢。”

    藍子忙磕頭答應著,錦秀又向春芽道:“你去將那日送來的翡翠盒拿來,賞給藍子。”

    春芽忙到後房去了,不一時拿出一個小翡翠盒來,通體翠綠,明潤耀目,打開看時,裏麵裝著一盒金銀錁子,春芽關上,遞給藍子:“娘娘賞你的。”

    藍子接過來,忙道:“多謝娘娘厚恩。奴才這就得回去了,娘娘隻管放心,再有什麽風吹草動,一定及時過來向娘娘報信。”

    錦秀點點頭,待到藍子離去,春芽關上了門進來,外麵風雪已經更大了,呼嘯的北風卷過屋簷,一陣陣猛烈地聲音。黑沉沉的夜裏,伸手不見五指,更顯得十分黝寂。春芽不敢說話,錦秀隻是沉思著林浩這個人名,拚命地在記憶裏回憶著,她覺得,隻要想起這個人來,就能找到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春芽悄悄站在一旁,錦秀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本宮也要睡了。”

    春芽知道,錦秀想事的時候是不讓外人插手的,於是忙無聲地屈屈身,點燃了一支夢甜香,就關門出去了。

    錦秀臥在榻上,聽著外麵的風聲雪聲,隻覺得睡不著,前事都湧上心來,薑榕、黎淑容、陳皇後,輪番在她腦海中上演著。忽然,靈光一閃,她立刻明白了,林浩,不是陳瑤釵被廢的時候,那個倒戈的人嗎?

    在黑夜中,她一下坐了起來,她知道了,褚中口中所說的老頭子,就是陳庭!

    事情梳理清楚了:褚中見女兒受委屈,已經有不軌之心,他從前和林浩私下來往密切,林浩為人曆來聰明,從前在朝中,錦秀就聽聞人說有小智囊的稱謂,如今褚中謀反,想找林浩幫忙,不過如今林浩因為陳庭之事,已經退隱山林,以他的聰明,恐怕也不會輕易出來,所以褚中有些惋惜。

    有了這條消息,錦秀似乎多了幾成把握,她在心裏尋思著應該怎麽辦。憑直覺覺得,林浩是個重要人物,從他以前的為人來看,是個識時務的人,這樣就容易拉攏,她應該先做什麽?

    錦秀一夜未睡,漸漸地,在心裏有了主意,明日,就要實行第一步了,成敗與否,看所作所為了。

    第二天早上,雪已經停了,滿地都像堆銀堆玉一般,三尺的雪厚,踩上去深一腳淺一腳,錦秀梳洗完畢,忙著叫打掃的太監來,安排清雪的事宜。足足忙了一早晨,才算有了個眉目下去。待早膳完畢,林貴妃也打發人來,問候她可還好,錦秀便向來人道:“褚娘娘還沒好,回去問問你們娘娘,可要一起去華彩殿看看,若是去,就約個時間。”

    來的是林貴妃身邊的大宮女橄欖,聽見這話,就笑道:“娘娘如今也是要緊的很,就不用親自過去了吧?”

    “不妨事,疏散疏散也好。回去說了給本宮個話兒。”錦秀溫和地道。

    橄欖忙答應著去了。不一時回來,道:“我們娘娘也說去。”

    “告訴林姐姐,本宮一會就來。”說著,就命春芽預備鬥篷,坐車出來。

    華彩殿門前人來人往,一陣陣藥香撲鼻而來。西麵側殿裏,幾個太醫正在扇爐子熬藥,忙的滿頭大汗。錦秀剛一下車,林貴妃已經迎上前來,親自從春芽手中接過來,攙扶著她:“這樣的天,妹妹就別過來了吧。我來看看就是了。你現在也是雙身子的人,褚妹妹還會怪你不成?”

    “我也惦記褚妹妹。”錦秀淡淡說了一句。早有侍奉的宮女打起簾子,兩人剛一進去,就聽見裏麵傳報道:“林娘娘、盧娘娘來了。”

    褚鵑還是病懨懨地,躺在榻上,太後也還在這裏,正坐在榻前和她小聲說話兒,兩人向太後行了個禮,褚鵑就要起身見禮,太後忙按住她道:“你現在有病,諒她們也不會挑剔你的,就隻管躺著就是了。”

    林貴妃和錦秀對視一眼,林貴妃忙笑道:“可不是,都是自家姐妹,還客氣什麽?褚妹妹,今日可覺得大好些了?”

    “多謝兩位姐姐關心,已經好多了,就是還覺得有些頭暈。”

    “冬日天冷,可得好好保養著,要是不注意,一個小病釀成大病可就不好了。”林貴妃在宮女端來的凳子上坐了,關心地說道。

    “還沒事。太醫說了,隻要不再有什麽閃失就是了。”褚鵑看了錦秀一眼,語氣有些冷地說。

    錦秀隻當做沒看見,褚鵑身邊貼身伺候的宮女親自端過凳子來,錦秀剛坐下,就聽見外麵招呼道:“玲兒姐姐,太醫找您呢。”

    那宮女忙連聲答應著出去,錦秀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裏想,這就是昨天藍子說的玲兒了?

    這裏林貴妃和褚鵑噓寒問暖,錦秀也插了一句嘴道:“褚伯父沒有來看妹妹麽?雖說宮規森嚴,輕易不許外眷進來,不過妹妹是特殊時候,還是請伯父進來探視探視妹妹的病情,家裏也好放心。”

    褚鵑聽了這話,身上似乎激靈了一下,還好她反應算是快,立刻鎮定了下來,想了想,道:“我也不是什麽大毛病,何必鬧的翻天覆地的?況且有太後如此體恤,不過幾日就痊愈了。”

    “難道妹妹就不想念伯父伯母麽?隻怕伯父伯母得到消息,在家裏也是坐臥不安吧。”錦秀似乎娓娓道來,十分關心的表情。

    褚鵑十分戒備,深深地注視著她,看了半日,也沒看出什麽來,為了盡快拋開,不就這個話題談下去,道:“雖然我進宮不久,還想念家人,不過這點子道理還是懂的,不能因為我一己之身,破壞了宮中的規矩,多謝盧姐姐關心,不過還是請姐姐照顧好兩位皇子和公主,就不勞總惦記我了。”說著,瞄了錦秀一眼,眼光惡狠狠地,似乎錦秀再說一句話就要翻臉似得。

    錦秀取笑一般向褚鵑看了看,笑道:“妹妹真是懂大體,倒是姐姐多慮了。還不如妹妹想到周到。既然這樣,妹妹就好好養病吧。不過,隻怕妹妹不讓伯父伯母進來,哪日伯母想念得緊了,大概都會自己進來呢。天下父母的心,皆是一理,最怕兒女有個病災的,就不顧一切了。到時候,隻怕妹妹也會高興呢。”

    褚鵑更加懷疑了什麽,還是心神不定,仔細看錦秀,又實在看不出什麽來,麵色鎮靜,和林貴妃等都是關心的表情,雖然不高興,也隻得清了清嗓子道:“若是母親進宮,我也會盡快勸她回去。”

    “好了,好了,說這些做什麽?鵑兒現在還有本宮照顧,用不著那麽多人,別說她父母趕進來,就是你們總來,還嫌鬧的慌呢。等到需要欽廣候進來的時候,本宮自會下旨。你們都回去吧。今天天冷,自己宮裏想必也有多事需要照料,不用這麽客套了。”太後毫不留情地說。

    眾人聽見這直白的話,都互相看著笑了一笑,心知肚明,便紛紛起身道:“那就請淑妃好好休養,臣妾們先告退了。”

    太後隻是注視著褚鵑,根本不在意眾人,連頭也沒回,揮了揮手,眾人也就魚貫退出。到了外麵,林貴妃要邀錦秀到自己宮中坐坐,錦秀因說:“身子有些倦了。”就自回儲寧宮去。

    外麵雪已經掃淨了,天上一輪太陽從雲層中出來,露出有些慘淡的光芒。儲寧宮門口,幾個丫頭正在和凝香堆雪人玩,奶娘領著宏遠,站在一旁看著,幾個人都玩的嘻嘻哈哈,不停地笑鬧著,一片和煦的氣氛。

    錦秀滿腹心事,一下轎,看見這幅樣子,也不禁開心了許多,臉上露出了笑容,宏遠一看見錦秀回來,就不顧一切,掙脫開奶娘的手,伸開雙臂,向錦秀懷中撲來,口中還不停地喊著:“母妃,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