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當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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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貴妃繼續說著:“當時陳國拚死抵抗,大戰三日三夜,真可謂是血流成河啊,我軍也傷亡慘重,雙方都不堪重負。甚至一度起過講和的念頭。後來,敵方終於開門投降,不過提出一個條件,就是要放過皇族的人。”
“後來呢?”錦秀不知怎麽,似乎覺得十分熟悉,迫不及待地還要往下聽。
“後來,先皇大概是怕夜長夢多,留下後患,接受投降之後,將皇族全部剿滅!”
錦秀心中重重一驚:“什麽?居然出爾反爾?”
“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先皇英明神武,自然是有他的考慮。”林貴妃連忙正色說道。
錦秀自覺失言,忙掩口說道:“妹妹一時忘情。多謝姐姐了。”
“沒什麽,我們們姐妹自己說話而已,隻是不要讓外人聽見就是了。”林貴妃笑了一笑,又繼續說下去:“自從陳國滅亡,金桔也就銷聲匿跡,知道的人也少了,陳國劃成了郡府,成為了大齊的領地。當時,可真是慘啊。”
錦秀心有所動:“這樣的景象?”
“可不是,”林貴妃加重了語氣:“誰看見都會可憐的,不過——”她話鋒一轉,忽然又看著錦秀說:“聽說陳國曾經有個公主,當時才年在繈褓,僥幸逃了出去,不知被何人收養,不知所終,這要是讓人查出來,可是血海也似的幹係,逃是逃不了的。”
錦秀心中像是一動,卻也沒有太往心裏去:“是嗎?還有這樣的事?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林貴妃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反應,也淡淡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是聽說罷了。這也是觸景生情,偶然想起來的,我們們姐妹當笑話說說,妹妹不要往外傳就是了。”
“看姐姐說的,妹妹還能連這點道理也不知道?還能往外說不成?姐姐隻管放心。”
“姐姐自然是放心的。”
錦秀又笑道:“難為姐姐還知道這些陳年的舊事,真是見多識廣,博聞多學,以後還得跟姐姐多請教呢。”
林貴妃悠悠地道:“我可懂得什麽?深閨婦人而已,也隻是偶然聽到這個故事,沒拿妹妹當外人,所以說出來而已。”
錦秀忽然又想起來,道:“那後來陳國的事,就這樣了嗎?沒人議論了?”
“不過當時,人人都說陳國受了冤屈,還有些不平。後來漸漸年終日久,也就沒有人說了。”
錦秀隻覺得像有什麽沒想起來似得,搭訕著拿起一個金桔,又讓著林貴妃喝茶,一邊沉思了一下,忽然,她靈光一閃,想起兒時孟紫成一家搬走的時候,自己從窗外聽見孟伯父和父親的說話,就有“陳國”二字!
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
錦秀猜不透這些事,神思有些恍惚,林貴妃正要說話,忽然見一個宮女急匆匆地走過來說道:“回淑妃娘娘,貴妃娘娘,太後身子不適,皇上已經過去請安,讓娘娘們都趕緊過去。”
兩人聽了,心裏都是一驚,對視一眼,道:“昨天太後還好好兒地,怎麽今天就突然病了?”
“奴婢也不知道。”
“別說了,咱們趕緊過去看看吧,別落了後可就不好了。”錦秀說著,就急急向前麵走去。
林貴妃緊隨其後,一邊思索著這事,說:“前幾日太後總是找皇上過去,聽說心情又不大好,是不是因為這個?有了什麽事?”
錦秀沒有說話,心裏倒隱隱升上一絲擔憂來,隻是加快腳步,想早點一探究竟。
太後宮中,藥香繚繞。充滿了緊張的氣氛。皓廣坐在床前,手中捧著一碗湯藥,試圖勸太後喝下去,太後卻隻是不喝。眾妃嬪圍在一邊,個個都不敢說話,麵露緊張之色。宮女太監進進出出,小心翼翼。西邊廂房裏,幾個太醫正滿頭汗珠,守著藥爐扇風,親自煎藥。
眾宮女見錦秀和林貴妃去了,都忙站住行禮:“給貴妃娘娘,淑妃娘娘請安。”
林貴妃輕輕擺了擺手,就和錦秀走了進去,眾妃嬪忙自動讓開一條道路,黎淑容站在中間偏後的位置,錦秀和她對視了一眼,黎淑容稍微顯過一絲尷尬,錦秀別過臉去,和林貴妃兩人來到床前,蹲身行禮:“給皇上請安,給太後請安。不知太後這會子可覺得好些?”
太後看了她們一眼,冷冷地說:“起來吧。”
兩人站起身來,林貴妃忙道:“太醫怎麽說?”
“說是氣血不和,肝鬱上逆,必得要用寬胸之劑。隻是太後不肯服藥。”魏昭儀在旁邊憂心忡忡地說。
“太後,不服藥怎麽行?看在皇上親自端藥的份兒上,太後也得喝一口啊。”林貴妃忙勸道。
太後一點也不理會她們的話,隻是望著皓廣:“你若是想早日氣死本宮,算是如了你的意了。”
皓**言,忙低下了頭,湊近了些說道:“太後此話,叫朕豈不是無地自容了?”
太後冷笑一聲,別過臉去:“你若是不依,趁早離了本宮這裏,省的本宮死也做個氣死鬼!”
錦秀和林貴妃都被眼前的這一幕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錦秀也隱隱感到這母子之間一定是生了什麽嫌隙。靜靜觀察著,沒敢插嘴。林貴妃向魏昭儀望了一眼,魏昭儀沒有答話,而是向太後賠笑道:“太後放心,皇上豈有不依從您的道理?隻是事情得慢慢來,您說是不是?”
“這事還有什麽快慢的?隻是說不依從就是了。”
“皇上——”魏昭儀悄悄在旁邊拉了一下皓廣,輕聲道:“皇上就依了吧。”
皓廣不耐煩地甩開了魏昭儀,轉而看著太後:“太後,您聽兒子一句——”
太後的手重重在床板上捶了一下,頓時屋裏的人都不敢說話了。
林貴妃心裏十分猶疑,再也忍不住,上前悄悄試探著說道:“太後有什麽事——”
話音未落,魏昭儀早已經在旁邊趕緊接口:“姐姐這邊來。”
林貴妃會意,連忙隨著她出去,錦秀也悄悄跟了出去,來到外間,魏昭儀小聲道:“姐姐還不知道吧?太後想讓娘家侄女兒進宮,可是皇上死活不依,這不是,因為這事,太後兩天不吃不喝,也不肯服藥了。”
兩人頓時都大吃一驚,沒想到是這樣的事,林貴妃下意識地說道:“怎麽?我們們怎麽沒聽說?”
“太後和皇上說了好幾天了,隻是瞞著兩位姐姐——”魏昭儀遲疑著說。
“為什麽要瞞著我們們?幸虧妹妹告訴,不然,隻怕我們們說什麽話又要說錯了。”林貴妃出了一口氣,有些後怕。
錦秀卻在思索著魏昭儀的話,她已經明白了,太後見黎淑容如今不大得勢,自己又重新得寵,氣不過,就是想給她一個猝不及防,想讓侄女兒一鳴驚人,隻是,沒想到皓廣那麽堅決,這事拖了這麽久還沒成,所以如今隻好出此下策。
正在想著,魏昭儀已經又說道:“太後大概是怕兩位姐姐不同意?”
“我們們可是那樣的人?”林貴妃說了一句,又道:“太後的娘家侄女兒?可是禇中的女兒?”
魏昭儀點點頭:“正是。是褚大人的二千金。聽說大小姐已經嫁人,三小姐又小,所以太後便看中了二小姐。”
“皇上還是堅決不從麽?”林貴妃看了錦秀一眼,問。
“姐姐們不是都看見了?”魏昭儀向裏麵抿了抿嘴,小聲道。
林貴妃瞟著錦秀,弦外之音地說:“本來咱們姐妹都沒有這個意思,要是能再有個妹妹進來,巴望還巴不得呢,隻怕太後誤會,以為是咱們中有誰暗地裏擋著,到時候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可就不好了。”
錦秀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不覺眉頭一立道:“姐姐這話,我倒是有些聽不明白了。誰能做這樣的事?姐姐若是怕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不如這會子咱們就進去稟明太後,好好勸勸皇上,豈不好?”
“妹妹這樣賢惠,更好。”林貴妃淡淡地說了一句,就不再看錦秀,轉頭先進去了。
錦秀還沒挪步,魏昭儀早已經上來親熱地挽住錦秀的肩膀:“淑妃娘娘快進去吧。”
錦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怎麽,她覺得魏昭儀今天的話隱隱有些別扭,卻又又表麵上挑不出什麽來,隻是含糊應了一聲,不被人察覺地輕輕甩開魏昭儀的手,也跟在後麵進去了。
林貴妃已經走到榻前,柔聲道:“太後別生氣了,皇上如此孝順,怎麽會不依從?大概是怕委屈了褚小姐吧?”說著,又加上幾個字:“咱們都巴不得早些將褚小姐迎進宮來呢,況且又是褚大人家的小姐,一定是知書識禮又賢惠。比某些出身低的人不是好很多?”又拉了拉皓廣:“皇上,這是天大的好事,還是趕緊答應了太後吧。”
錦秀知道,林貴妃這是在指她,也沒有答言,無意中一瞥,見黎淑容臉上的神色卻早已經不忿,不覺暗笑了一下,這倒是誤打誤撞了。
皓廣根本沒回頭,太後見他如此態度,臉色更是冷了幾分。錦秀見狀,連忙走上前去,出人意料地說道:“臣妾早就聽說褚小姐不光是花容月貌,而且才德俱佳,隻是想著不知褚小姐心裏願不願意,若是褚小姐願意,皇上一定會給褚小姐一個高位的。”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驚訝,連皓廣也回頭看了看錦秀,錦秀卻仍是鎮定自若,像是理應如此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