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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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沉沉中,項燕傾覺得自己似乎做了好長一個夢,那夢好長好長,長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甚至就連夢的內容也不記得了。

    一片黑暗中,她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在上下晃動,這種感覺她從沒有經曆過,但卻是異常的討厭。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木質結構且完全封閉的“倉庫”內。

    “嘩~”

    不知從哪裏傳來的水聲,然後整個“倉庫”便劇烈的搖晃了一陣。在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心底一陣惡心,撫著胸口迅速爬起,而後竟然一口吐了出來。連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究竟多久沒吃過東西,盡管一直想吐,可也隻能吐出一肚子的酸水。

    正當她感到口中苦澀難耐時,“倉庫”的門簾卻被人掀了開來。首先踏入的是一隻穿著黑色布靴的腳,潔白的下擺隨後飄入,烏黑的長發被一條墨色的發帶隨意地束著,飄逸而灑脫,走進來的是顏青。

    “你醒啦。”微微一愣,而後,他的臉上露出笑意,“我已經讓廚房準備好了湯藥,你先躺著別動。”

    “這是哪兒?”沒等顏青轉身離開,她就有些急切地問了出來。現在,她隻想搞清楚這個讓她如此難受的討厭的“倉庫”到底是什麽。

    看著她頗為難看的臉色,轉眼之間,顏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他答道:“這是在船上,我們正在出海。”

    出海?那我現在也就是在船上咯?仰麵躺下,手背貼在額頭上,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全身都放鬆下來,愣愣地望著船艙的天花板發呆。忽然,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真是愚蠢呢,這世上怎麽會有晃動的倉庫?”

    留下她一人獨處的時間並不長,沒一會兒,船艙的門簾就被再次掀開,顏青已經端回了一隻白瓷的大腕。碗中不斷有著熱氣向外冒出,隨著他的步伐,那些熱氣向著後方飄去,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端著湯藥來到項燕傾的身邊,顏青並沒有由著她她的性子讓她爬起來,而是拿著勺子一勺一勺將整整一大碗的湯藥盡數喂她喝了下去。

    撤下湯碗,見她的臉色似乎好了一些,顏青淡笑道:“不太舒服?那我抱你出去吹吹風,可好?”

    剛剛喝下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項燕傾那張原本甚是蒼白的俏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當顏青抱起她的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那一件黑色夜行衣早已被換成了一條潔白的長裙,似乎就連身上的傷口也被灑上了藥。瞅了瞅顏青同樣潔白的衣襟,她的臉上忽地現出一抹緋紅。他似乎真的很喜歡白色,自從她認識他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都穿著白色的衣服。

    來到外麵之後,她才發現其實天氣真的是很好,風雖然很大,可是在頭頂燦爛的陽光下卻並沒有絲毫的冷意,有的隻是淡淡的溫暖以及無比的清爽。

    她是第一次出海,當然也是第一次見到海。剛剛走出船艙的一刹那,她就被眼前的無比開闊的景象深深震撼。天,無邊無際,海,廣袤無垠,由近及遠,上下渾然一片藍,一直延伸到無窮遠。若是硬要她找出這上下一片藍的不同點,她也隻能說天上有著白雲,而海上則是一片波濤。

    這是一艘算不得多大的木船,僅僅有著三根船帆以及一個船艙而已,與她在運河畔的慶典上所見的那艘大船完全不能比。

    船頭上,淡藍色的身影安靜地坐在那裏,烏黑的長發被海風吹得四下飄散,那是林浩。

    似乎是聽見了顏青的腳步聲,林浩回過頭,仰麵露出了一個微笑:“你醒啦!”

    至於那一夜具體已經過去多久,項燕傾不知道,但是單看林浩的臉色,他似乎已經恢複如常了。

    輕輕地將項燕傾發到甲板上坐下,顏青也跟著盤膝坐在了她的身邊。

    “你也真是的,怎麽也不將頭發束起來?”用手指著林浩那被風吹得有些散亂的長發,項燕傾調侃道。

    林浩卻是咧嘴一笑:“你還說我?你自己不也是這樣麽?”

    經他這麽一提醒,項燕傾意識到自己這才睡得剛起,頭發自然是不能能束起的。捋過自己柔順的青絲,她稍微愣了片刻,末了,笑道:“我們不一樣。”

    “呃……”這一次,林浩似乎想不出什麽反擊的話語,愣是沒有再說話了。

    坐在船頭,迎麵吹來夾雜著淡淡腥味的海風,但是她卻並不覺得惡心,再加上陽光也很暖和,她覺得此刻甚為愜意。隻是,坐的時間一長,她就覺得自己渾身無力,身子骨仿佛散了架一般,直想撲到甲板上。

    身子搖晃著,將要倒向一邊,迎過來的卻是一個潔白的肩膀。輕輕的靠在上麵,她的心底升起一絲甜蜜。

    “燕兒這是第一次出海?這兩天裏我一直見你臉色不大好。”耳邊傳來了顏青平淡的問候。

    微微閉上雙眸,沐浴在陽光、海風之中,她甜甜地應了聲:“嗯!”

    他隻是表麵上冷淡而已。她不禁這樣想。若是他是打從心底冷漠,那四年前又為何要救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少女,而且後來為了這少女甚至差點送上了自己的性命。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而他的反應也一直很冷漠,可是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居然就一個勁地認為這絕對不是真實的他。

    雖然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但是在著陽光和海風中,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身子骨仿佛酥軟了一般,而且還愈來愈軟。她知道,這不可能是因為受傷,這一次他所受的傷遠沒有上次嚴重,之所以會如此,多半是那蠱蟲之毒的緣故。至於她明明事先已經服下了避毒丸,又沒有受到紫毒蟲後的攻擊,為何還會中毒的原因,她沒有去多想,也不想去多想。

    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竟又睡了過去。

    偏過頭,看著熟睡中的她修長的眼睫微微抖動了一下,他輕笑著摟過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