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嘴角不停地流血，林惜柔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被揪住了，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要從自己身邊流走，她卻怎麽也抓不住。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不想讓他太過費力，她有很多話想問，可是卻問不出口。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讓她既期望又害怕他的話。

    握住林惜柔的手，林陽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這輩子還有機會和她這麽親近，他已經很感激上蒼了。遺憾的是，他似乎沒有什麽時間來補救了。

    兩個孩子，他都虧欠得太多了。他知道，林天宇在蘇城最後去的地方，就是那個公園，所以這幾個月來，他經常去公園走，想看看他走過的路，所以剛才才會正巧遇到他們。

    “孩……子，不……要……怪……你……母親，一切……都是……我……的……錯。”林陽斷斷續續地說話，隻是話裏的意思讓人不解。

    林惜柔很疑惑，可是林陽並沒有打算解釋，他自顧自地繼續開口道：“我答應過林姨，不和你相認，也不會告訴你真相。可是，這一刻來臨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要告訴你。就算你知道後，怨我，怪我，我都接受。”

    林惜柔沒有說話，屏住了呼吸。她感覺到，林陽接下來的話，會很震驚。

    他的話，越來越順，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的緣故。他用力握緊她的手，繼續開口道：“她還是讓你姓林，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已經不重要了。我想你已經猜出了七八分，是的，我就是你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林惜柔感覺自己腦子裏“轟”地一聲，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不是冷家的孩子，從姓就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可是林姨跟她說，她是從孤兒院被她領養回來的，她的父母是誰，她也不知道。

    她不止一次的期盼過她的父母會回來看她，可是從小到大，每次她都失望了。她一直以為，她的父母不要她了，都不願意回來看她一眼。所以她也當做他們不存在。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的父親就跟她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他們還經常見麵。

    不知道他怎麽可以忍得住，這麽近的距離卻不願意認她。他們到底達成了怎樣的協議，她什麽也不知道。

    看到林惜柔一句話也不說，林陽失落地將目光移到她的身後。當初他和林姨的約定，隻是為了他的事業。他知道自己對不起這個孩子，林天宇走了之後，他思考了很多，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林惜柔的目光滿是悲傷，許久才放到他的身上，聲音顫抖地問道：“我母親呢？”她的父親不要她，那她的母親呢？她是不是也不要她。

    林陽的淚水混著雨水落了下來，他顫抖著嘴唇開口道：“你的母親，她……她在你剛出生的時候就走了。”

    當初是他沒有照顧好她的母親，隻顧著要將林家當時下滑的公司扶上正軌。所以當她的母親出車禍時，他知道肇事者是林姨的時候，提出了讓林姨幫助林家，而不是負責任。林姨當時也很爽快地答應了，卻提出了將剛出生的林惜柔，交由她撫養。

    那是他的妻子拚死生下來的孩子啊，可是他為了所謂的事業，竟答應了林姨。也許當他提出私了的條件的時候，林姨就已經看出自己太自私了，所以才會提出她來撫養這個孩子，免得孩子跟著自己受累。

    聽著他慢慢講述當初的事情，林惜柔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的母親，在賦予她生命的同時，自己走了，她是她母親生命的延續。

    “是我對不起你們，所以我一直不敢打破那個承諾，和你相認。”血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染紅了一片大地。

    “醫生呢，醫生怎麽還不來！”林惜柔轉頭朝著不遠處的司機吼道，司機連忙掏出手機繼續催。

    “小柔！”林陽拉了一下她的手，卻被她壓住了。

    “不要說話，保存體力，聽到沒有！”她感覺很害怕，就好像小時候自己一個人睡，很害怕天黑一樣，她不想自己一個人再那麽孤獨。小時候天黑的時候會陪著她的夕夜已經不會再陪她了，他也不陪她了嗎？

    林陽無力地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我怕我不說就晚了。”

    林惜柔用力搖頭，臉上掛滿淚水：“我不聽，我不聽！如果你不好起來，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林陽無力地低下頭，臉上是悔恨，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感覺到自己已經慢慢地要離開了。他想最後再撫摸他的孩子，她為他生的孩子。隻是奉父母之命與他成婚的她，將一輩子的愛都給了他，可是他卻什麽也沒有給她，隻是把她當做了商業的工具。

    遠處，急救車的聲音疾馳而來。一輛小車率先停了下來，楊梵的身影從車上跳下來：“小柔，你真的在這裏，你受傷了？”

    他的手機可以定位小柔的所在地，剛才他剛好在醫院，看到救護車出來，多嘴問了一句，結果和小柔所在的地方一致。他感覺心不安，所以就催著救護車，自己趕過來了。

    一看到他過來，林惜柔的淚水開始崩潰：“楊梵，快救救他！”她的語氣是那麽的急切和悲傷，仿佛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要被拿走一樣，如此的無助，讓他的心揪了起來，開始發痛。

    他來到她的身邊，抱住她顫抖的肩膀，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身上，讓後麵的醫生過來將她手中的人抬上擔架。他已經認出她手中的那個人是林陽，卻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在意他。

    “小柔，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傷？”他隻關心她，至於其他人，他可以不管。

    “我沒事。”林惜柔的淚水像決了堤岸的洪水，就那麽直接地滾滾而下。

    “求求你，讓他們一定要救活他，求求你！”帶著濃濃地哭腔，她直直地握住他的手，目光裏滿是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