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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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秀每每想起這一日的事,總覺得有些好笑。

    實在是想不到,不過是驛館走水,就讓這些兵勇如此驚慌,甚至連被當成山賊的黑衣人,也有幾個按耐不住,四散開來找了水桶麵盆花瓶等物奔到水缸旁舀水滅火。而驛館的小吏則是大呼小叫的衝著張總兵喊話:“保護西廂房的東西!真燒著了賣掉你們也賠不起!”說完率先衝進西廂房,將幾口大箱子鎖上!

    張總兵臉色黑沉,低咒一聲,顧不上刁難陳子秀一行,轉身吩咐幾名手下進西廂房協助小吏抬箱子出來,又點了幾人看護好侯爺之子,既不能讓人走脫也不能讓人受傷。幾名兵士一臉為難,跟他分辨著什麽,他回頭望望陳子秀,視線在暗衛身上掃了一圈,知道這些人要走他們現在根本就攔不住!

    再看陳子秀王迎等人一臉看戲的表情,既不說幫忙滅火也不說趕緊收拾東西逃命,完全置身事外,張總兵氣恨的咬咬牙,揮起大刀指向他們,大聲喊道:“若想安然無恙離開魯地就識相點!今日且放過你們!別以為我老張怕了你們!”

    這傻缺真囂張。王迎撇撇嘴,靠近陳子秀,問:“公子,離開否?”

    陳子秀瞥他一眼。“你們的人做的?”

    王迎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笑了笑。

    這類事情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每次有任務,一隊人在明處一隊在暗處,基本人數相當,隻是,明處的弟兄並不知道暗處都跟了些什麽人,雙方也隻知道接頭的暗語以及任務內容,很多時候非必要並不會碰麵,甚至是任務完成得比較順利直到回京也不一定有機會遇上。說白了,他們的任務是完成皇上交代的事,而暗處的弟兄們的任務是監視並保護他們。所以,那個飛賊不見了,他並不擔心,自有人跟著。

    “不過是前院失火,為何他們如此驚慌?”陳子秀一直弄不明白這個。況且周圍離民居也有一定距離,燒不過去。

    “驛館乃官製,吏目再小也有品級。且往來驛館入住的多為官員及其眷屬以及手執信書的家下人。驛館起火,跟衙門起火一樣嚴重,那小吏要掉腦袋的。若是驚嚇到朝廷命官……”王迎摸摸下巴,陰測測地笑了。貌似,好像,自己是六品武官來著?

    陳子秀打了個寒顫,心裏為那小吏默哀三分鍾。隻是想到剛才對方還要栽贓陷害他們,就覺得那小吏死有餘辜。

    “公子,走吧。好像火燒過來了。”觀望了一會,王迎感覺到風向變了,不由催促。

    蕭薔第二日經過此處的時候,看到烏漆抹黑被燒了一半的驛館,不由大吃一驚!

    小吏正組織人手在收拾整理一片狼藉的院子,手腳哆嗦著幾乎不聽使喚!正打算彎腰抬起橫在跟前的半截桌麵,前方突然一團黑影罩了上來,一隻大手輕鬆拎起他的衣領,問:“昨夜可有客人入住?”

    小吏正惱著這個呢!連頭也沒抬,沒好氣地說道:“有!都死光了!”那些死兵勇!我呸!什麽張千總,救個火都不會!特麽的也不知哪個腦殘的直接將一桶油給淋了上去,原本燒得不旺的火立馬就變得不能收拾了!操!要不是自己見機快留了大人的信物藏起來做保命符,這會沒準他也“英勇葬身火場”了!反正大人會出錢替自己修繕驛館,隻要沒人往上報,他這條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蕭薔聞言,嚇得心都漏跳一拍,手勁大了些,將那小吏直接拎起來,雙腳幾乎沒離地!他怒目圓睜,牙眥欲裂地瞪著對方,喝問:“死了?如何死的?別跟小爺說是火燒死的!”根據昨日陳子秀離開辰溪縣的時間計算,他們應該趕不及在天黑前抵達濟安府,必定會在此留宿。難道他……葬身火場?

    小吏這時才抬眼看清來人,認出一身將服的蕭薔,差點沒嚇尿了,趕緊求饒!

    “哎喲我的爺!剛才小的是胡說的!沒死人沒死人!一個人也沒死!”那些打鬥中誤傷被砍死的黑衣人不算!

    蕭薔麵色一肅,“你小子玩兒我呢!”隨手將人扔了,又指著火災現場,問,“活膩了?怎麽燒起來的?”作為守城副將,且這裏離兵營也不遠,他有權利過問。

    小吏哭喪著臉辯解:“還不是那些客人招的事!”

    蕭薔眉頭一皺,待要細問,又覺得那人身份棘手,抿抿唇,放過這混賬,出門上馬,徑直朝府城飛奔而去。

    陳子秀……

    想到他詭異的行蹤以及特殊身份,事先自己是一點消息也沒聽到,人卻已經站在自己的地盤上了。見鬼的回鄉祭祖!這非年非節又非好時令也沒有婚喪大事,回來必有古怪!

    還有辰溪縣衙丟的,究竟是什麽重要文書?竟連自己都不能知道!難道真與子秀有關?

    沒幾日,被人一直惦記著的蓋有辰溪縣官印的文書輾轉到了當今天子手上。

    高勝寒已經不想再看了。該知道的,前兩次暗衛回來的時候也已經告知,不過是在數目上又增添幾筆罷了。

    她將冊子闔上,掀起眼皮,冷冷地看著底下跪著的臣子。

    “你們替朕監的好國!”說著,隨手一推,將桌上七八本藍皮冊子砸到他們跟前。

    兩位閣老並輔國公王秉正、戶部尚書張庭將跪伏著的身子又低下去兩分,齊聲說道:“皇上息怒。臣等失察,臣有罪!”

    幾人顫巍巍的拾起離自己最近的一本冊子,翻看幾頁,看不出什麽,隻知道是田地地契登錄本,遂疑惑地對視一眼,又抬頭望望皇上。

    高勝寒拍拍額頭,吩咐鄧公公:“將戶部去年的副本拿來。魯地的。”鄧公公轉身去了。

    待戶部留底的冊子拿到手,跟先前不知何人抄錄沒有印鑒沒有官印的本子翻到地名相同的縣份村莊一比對,幾人冷汗就下來了。

    戶部尚書張庭更是幾乎將眼珠子給瞪出來!冊子雖說是新抄錄的,可是裏邊登錄的內容,好些沒有在戶部存檔的契單日期卻是去歲或是前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