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牢獄

字數:3488   加入書籤

A+A-




    “你究竟做了什麽,讓廖大人如此震怒。”蕭薔拿著刑具站在傷痕累累的少年麵前,皺眉。

    下手也太重了些……

    他回頭望望刑房外,自己的親隨正守在門外,另外幾名親兵正拉著牢頭獄卒坐在走廊那頭角落裏胡吃海喝。他冷下臉,將手裏的鞭子扔了,拖過一旁的鐵椅子,替陳子秀解開鐐銬扶著他坐下。

    陳子秀痛得直抽氣,恨不能趴下來好減輕痛楚。

    蕭薔麵色一變,一手又扶起他,另一手掀開他破口子的衣服,將褲子拉下。陳子秀阻攔不及,也實在是沒力氣,隻用力握著對方結實有力的胳膊,支撐著不讓自己滑落到地上,臉色卻已經青白一片,又隱隱透了點紅,很是尷尬。

    看到那修長的雙腿上一片紅腫,俱是棍棒鞭子留下的淤痕,還淌著暗紅色的血跡,蕭薔怒上心頭!

    “那些畜生!”

    他小心扶著讓陳子秀趴在鐵椅子扶手上,在身上摸出一瓶療傷膏藥,又撕了自己中衣下擺的一截料子,到一旁獄卒給自己備下的茶水處浸濕衣料,替他粗粗擦拭一番,將汙跡擦去,開始給他上藥。

    陳子秀身子微顫,眼前有些模糊,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那個人。

    他也曾經在自己受傷之後替自己上藥。隻不過,那雙綿軟滑嫩的手,比蕭薔那帶著厚繭的手要溫柔靈巧多了。而且,那些傷其實都是那人自己造成的,跟現在要死的感覺一比,突然覺得先前在宮裏受的罪,根本就不算什麽!

    原來痛楚也是要靠比較才知道那人對自己其實並沒有多壞麽?

    陳子秀自嘲地苦笑,蕭薔突然停下動作,將那藥膏遞給他。

    “剩下的……你、那個,自己塗吧!”

    陳子秀詫異地抬頭看他,隻見對方微紅著臉,很是尷尬,偏又眉頭打結,一臉憤怒哀傷和難過。

    啥情況?他的傷嚴重得不行了?

    接觸到陳子秀探詢的視線,蕭薔撇過臉,嘴唇囁囁,說:“你不要想不開,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去的!”

    陳子秀眨眨眼,“那敢情好。我還以為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什麽一夥的?軍政分治,我跟那些弱雞可不是一路的。”蕭薔不屑地哼了聲,又問,“對了,你究竟來這裏做什麽?好端端的為何出……那人放你出來?還是你自個逃的?”

    陳子秀翻翻白眼。能逃麽?回家探視還要請假報批,且必須得宮門落鎖前回宮,不然那誰一下子發瘋滅了他家怎麽辦?雖然他對他爹還有嫡母沒什麽感情,好歹家裏還有幼弟幼妹俱是無辜,姨娘也在,他哪敢亂來。

    由對方表情中看出他並非私自外逃,蕭薔鬆一口氣,心裏卻仍是狐疑。皇上肯放他離開?

    “真是祭祖來了?”

    “嗯。明年我打算下場試試。”陳子秀扯了個謊。其實也不算謊言,他的確想要參加科考。就算對著書本頭疼,寫的文章甚至比林艾可的還幼稚,他也想試試。

    蕭薔一副見鬼的表情瞪著他,突然側耳細聽外邊的動靜,彎腰執起地上的鞭子啪的一聲打到自己帶來的一個皮囊上。

    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十分奇特,陳子秀嚇一跳,剛上過藥的傷口又痛了。那一鞭就像是抽在他身上一樣。

    走廊外傳來牢頭和幾個獄卒兵士的劃拳猜碼聲,蕭薔又抽了兩鞭,才扔了鞭子。

    看他手中拿著傷藥並沒有動作,蕭薔皺眉。“為何不上藥?那裏感染了更不容易好。”繼而想到什麽,又連忙說,“你若是不好意思,我不看就是。”說著真的轉過身走到牆角,背對著他。

    陳子秀滿腦子問號,卻也聽話的慢慢解開衣服,上下檢查一番,給胸前幾道淤痕也塗上了。

    蕭薔又喂了他水和偷偷帶進來的點心,安撫道:“準備一下,晚上我帶你出去。”而後又給他原樣上了鐐銬,帶著親兵離開。祭祖什麽的,他壓根就不信。可是,礙於對方身份,自己既然知道了丟著不管更是大罪,萬一日後那一位打聽到了怪自己見死不救,將氣都撒到他家人身上怎麽辦?蕭家上下幾十口人可都在京城。

    牢頭進來搜檢一番,看鐐銬什麽的都捆得結實,拍拍他的小臉,獰笑著離開。

    火把漸漸熄滅,陳子秀眸中最後一絲光亮也逐漸暗了下去。

    他沒敢跟蕭薔說,他不會在這裏呆太久。想到周全他們離開的時候告訴自己安心等待,雖說稍微寬了一下心,可是他對他們並沒抱多大希望。

    他們是在入城找了客棧住下之後跟自己分道揚鑣的。因為先前離開京城的時候那些暗衛就是扮作鏢局的鏢師隨行,到了地方自然回轉。他們手續齊全合法,名牒路引全都是真實有效的,官府要抓也抓不住。那樣的身手……

    就連偽裝成小廝的王迎還有馬夫唐石頭,見勢不妙也逃了。

    陳子秀苦笑。

    也不知文安(繡)這家夥做了什麽,居然讓知府大人震怒成這樣!將所有怒火全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看來那飛賊偷的東西比辰溪縣的那本冊子還厲害。究竟會是什麽……

    任陳子秀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齊王會起了反意!而文繡手欠偷走的,正是他們往來密謀的書信。

    當天晚上,不等蕭薔到來,也沒等到周全他們夜襲,陳子秀突然被人套上麻袋帶走了。

    再次看到光明的時候,他已經置身於一間富麗堂皇的奢華的屋子,手腳的束縛也被除去了。

    陳子秀揉揉手腕,驚奇地四下裏張望,就聽身後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

    “如何?秀美人?本王的穹宇瑤華,不比小小的珍瓏殿差吧?”

    陳子秀身形一僵,緩緩轉過身。

    內室半垂的粉藍色紗簾後,一名看不清麵貌的男子懶洋洋的斜倚在羅漢榻上,衣襟半敞,踏腳上跪著一名全身一絲不掛的人,頭就靠在男子腰前,因是背向,看不清性別。可是看他的姿勢動作,還伴隨著奇怪的水潤聲,不難猜到他們正在做什麽。

    陳子秀瞳孔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