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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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進兵部任文職?”高勝寒執棋的手一頓,猶豫了一會,將白子落下。

    “參將和督軍的作用亦不比正副將領差到哪去。”經曆過戰事,作為大將軍發號施令的固然威風凜凜,萬眾矚目,可是,參謀的作用更是重中之重,很多時候將軍想不到的、欠缺周詳考慮而深陷敵軍包圍的時候,留在後方的參將的作用顯得尤為重要。可以說,副將是大將軍的左臂右膀,參將則是將軍的頭腦。參將必須比這些熱血沸騰的軍漢保持更冷靜的頭腦,才能有可能在劣勢危局之時力挽狂瀾。

    高勝寒盯著對方沉靜的麵容,纖長的眼睫,濃墨姣好的眉形,挺直的鼻梁下是菱形性感的唇,帶著微翹的弧度,隱隱透出一抹堅毅來。

    長大了。以為自己翅膀硬了。

    她抿唇一笑,伸手掐了那讓人犯愁的粗糙的臉蛋一把,掂起對方微尖的下巴,直直看入那雙琥珀色的杏眸中,一字一頓,認真說道:“朕不同意。”

    陳子秀瞳孔微縮,原本有些血色的臉蛋迅速褪去那抹黑紅,微翹的唇角也耷拉下來,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太嫩了。”高勝寒拍拍他的臉蛋,直言不諱道,“別以為在軍隊裏混了幾日獻上幾條妙計小勝幾場就以為自己通透了。其實……你也才隻是入門的水平,離運籌帷幄還差著火候呢!”

    陳子秀張張嘴,想說些什麽,隻是想到退敵的幾招妙計都是皇上錦囊中事先寫下的,包括天寒地凍的時候遇到敵軍攻城由城牆上往下倒水,在韃虜必經之路上潑水淋油,甚至是在城外五十裏平原上挖絆馬坑,撒鐵栗子,林間挖陷阱,用繩子拉在被鋸斷的林木上,隻要千軍萬馬奔馳而過牽動繩子,兩側已經斷了的林木必然倒下……

    想想戰後收拾戰場所見所聞,陳子秀不由暗暗打個哆嗦。

    黑!太黑了!

    果然是變態指數非常人所能及!他們也隻是知道在峽穀地形中在上方堆積圓木巨石等著敵軍通過的時候往下砸,卻沒想過鋸斷一大半的林木效果更佳!還不容易引起敵方警惕!

    陳子秀憂鬱了。

    至於三十六計兵法什麽的,高勝寒看過本朝兵書,書上也隱晦有提到了幾個計策,比如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混水摸魚釜底抽薪反間計等等,雖然名稱略有不同,可是方式大致差不離,她便知道這裏的將士們在大方向上不缺腦子,缺的是具體實施方法!

    她想的那些個損招也是看各類雜書記下的,至於管不管用,由於不在現場指揮,她也不知道,隻管將北邊戰事能用上的都寫下。聽說冰上潑油太耗費油,她還想辦法描補一番,讓懂地質會看礦的人去尋石油,就是黑乎乎黏膩膩散發一股臭味的油狀黏液!沒想到,還真被他們找到了!就在北部靠近海灣的幾座山頭合圍下的一大塊平原上,那些黑乎乎的玩意偶爾在潮水返湧的時候就從地底下冒出來,弄的那地兒寸草不生,民眾們遠遠避開,壓根就不願前往。

    石油啊!若是開發利用,她也是個富婆了。

    不,現在她就是富婆。還包養了幾個小白臉。

    隻是對麵這一隻臉不太白,腦電波也還稍微有些短路,跟自己老是搭不到一個頻率上。

    高勝寒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隨我來。”

    陳子秀不敢怠慢,跟在君王身後往隔間去了。結果沒等他打量清楚隔間的布置擺設,就看皇上站在一排書架前摸索著,大約是觸動了什麽機括,貼牆的書架突然一分為二,由左側三分之一處分開,露出書架後石牆上的一個門洞來!

    他嚇了一跳,心裏莫名激動興奮,卻又有些惶然,依禮跪下,輕聲問詢:“皇上?”

    高勝寒轉過臉瞥了一眼,無奈地上前一把拽起他,拉進門洞裏,闔上牆洞。一牆之隔格拉輕聲響動,想是書架合攏歸位。

    陳子秀尚未適應暗室的昏黑,就聽身旁一聲輕笑:“在這裏做上三天三夜,任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發現。”說著,還下流地摸了他一把。

    陳子秀寒毛都豎了起來!死變態皇上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感覺到他的僵硬和停頓的呼吸以及砰砰砰亂跳的心跳,身旁卻是一陣大笑,一隻手攬著他的腰往前邁了兩步,在他踉蹌著即將摔跤的時候還體貼地扶了一把,啪嚓一聲,第一個油燈點燃。前方卻是往下的通道,黑黝黝的看不到頭。

    一路踏著石階往前,又是點燃七八盞壁掛的油燈,方才來到暗道盡頭,卻是一間跟隔間布置大致相同的暗室。室內一桌兩椅一床,靠牆擺著好幾個大架子,堆了滿滿的罐子匣子。陳子秀不敢再細看,隻傻乎乎地盯著皇上。

    高勝寒將他帶到桌前,掀開蒙在上頭的布匹。卻是一個大沙盤,上邊山脈河流林子村子碉堡盡有,還插了許多小旗。

    “咱們各自領兵五千,對戰一回吧。”皇上懶洋洋說道。

    半個時辰後,陳子秀輸了兩場,脫了外袍和外褲。

    一個時辰後,他連褻褲都不剩了。

    跟昨夜楚雲昇相比,他卻覺自己輸得更慘,麵上火辣辣般燒灼,十分難堪。

    “躺到床上去。腰挺起來。”平淡不帶情緒的聲音命令道。

    陳子秀不敢違抗。隻是,當那火熱的蠟油滴到腿上的時候,他還是控製不住地彈跳了一下,幾乎想將那人踹飛。

    一隻纖細的手按在他腰上,卻如千鈞之力,一下子壓得他動彈不得。

    燒灼般的火熱繼續在身上蔓延,耳邊卻響起那人清脆如滴露般的聲音,冷靜,平穩。

    “六十四堡二十萬兵力,每年南下侵邊的蠻夷卻不足十萬,何以持久不破?”

    “以二三萬之勇對上一堡不足五千的兵士,隻能守,卻無法反擊。”陳子秀咬牙回答,思緒卻有些渙散,慢慢回想起自己在甘野堡對上北蠻攻城,幾乎淪陷的那個可怕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