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龍歸的記憶

    如同做了一場夢，竟是這麽看完了龍歸的前半生。

    說來龍歸到底也是一個可憐人，因生母不過是皇上醉酒後寵幸的宮女，生下他後，皇上亦是沒有給他母親一個名份，隻隨意給了個宮殿，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從龍歸有記憶開始，除去一個皇子身份，他過得不過是低賤下人的日子。剩飯剩菜，別人剩下的衣物，如同施舍一般，留給他們母子，日子過得比尋常窮苦人家還要悲慘。那個時候，龍歸的母親還在日日夜夜盼望皇上看看他們母子。

    當皇上一次次溫柔同龍池說話時候，他蹲在草叢裏，被路過的太監捉走。那時候他還是很想要父皇可以抱抱他，可以像對龍池一樣對他。然而，這麽一等，便等到了十歲那年，他母親絕望自盡。

    這十年，他們母子如同被遺棄，皇宮沒有他們生存的空間。他母妃死後，按照規定，他還是送進了學堂，和這些皇親貴胄接受教育。

    龍池是很冷淡的人，他試過和他做朋友，他喊過他皇兄，他曾經也像所有弟弟一樣期待被皇兄保護，然而，什麽都沒有。他一次次被人嘲笑，一次次被欺負，沒有人為他說話。沒有一人，哪怕是他曾經自以為是皇兄的哥哥。

    大皇子笑他，不過是個不被人承認的野種。二皇子笑他，除去皇家身份，不過是一個賤婢女所生的賤人。

    也許龍池是他們當中對他最好的人，也隻有龍池對他視而不見，不會欺負他了。

    後來他漸漸不在期待有過任何寵愛，直到安定世子出現。

    在龍歸的記憶裏，皇上偏愛安定世子，亦是不願意看他一眼。無論他表現的多麽優秀，無論太傅如何誇獎他，抵不過安定世子一笑。

    龍歸很不服氣，輸給了皇上最愛女人的兒子，他認了，可輸給了別人家的孩子，他是真不懂為什麽。

    就因為他母親家世不夠，所以他才會被人冷落麽？

    不！他不要，也不願意！他龍歸發誓，總有一日，他會將他們所有人腳下，讓他們都隻能俯首稱臣。

    那一年的龍歸，下定決心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遇見了蘇沫然。

    他努力的和太傅學習，偶然間知道了一本書，他想著去找找。那天煙雨朦朧，他出了皇宮，尋著書從書肆出來，正準備冒雨回宮。

    此時蘇沫然唇角帶著淡然的笑容，撐著一把傘，迎麵而來，見他沒有傘，對他輕輕一笑，將自己的傘遞給了他。

    一眼萬年，他的目光不由望向了她，從此，再也移不開眼。哪怕他再是喪心病狂，也不會負她一人。

    龍歸對蘇沫然，確實是好。

    為她不惜暴露自己，也為了她，可以拋棄一切富貴。他看著她如同看透世間萬的淡然，有那麽一瞬間他是想要忘記心中仇恨，隻想要和她在一起。粗茶淡飯，亦是幸福。

    可當龍歸躲在暗處一次次看著蘇沫然的目光在龍池身上時候，他的風景是她，她的視線卻隻是龍池。龍歸漸漸不滿足看著她，他想要讓她視線裏隻有她，哪怕恨也好。

    在蘇沫然去青樓成為青樓名妓那一年，龍歸開始有了自己暗處的勢力，研究出了毒藥，對皇上身邊的暗衛下手。

    一個又一個，人為做成天災。安瀟瀟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驗的屍體便是其中一具。

    再後來，安瀟瀟嫁給龍池，他暴露自己讓蘇沫然陪在他身邊。他開始著手對付那些欺負過他的人，他的皇兄們，一個個，沒人有讓他們逃過。他報仇以後，他在朝中嶄露頭角，皇上的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他想起安定世子，便將永安小郡主抓了，毀了她的容貌，想要讓安定世子也難受。可蘇沫然不愛笑了，他想過隻要有蘇沫然就夠了，也想過放棄一切。

    當他想要放手時候，顧天帶走了安瀟瀟，龍湖屍體和毀容後的永安小郡主被安瀟瀟無意中發現，回頭機會再也沒有了。

    他隻能殺了安瀟瀟，因此他追殺了她。他喂了她忘塵丹和生死蠱，借此下一盤大棋。贏了，便可以給蘇沫然一份絕無僅有的聘禮，輸了那就賠上他自己性命，再加上龍池心死也好。而龍池對安瀟瀟心死以後，或許會愛上他的蘇沫然，這樣有人照顧蘇沫然，也挺好。

    他亦是知道，蘇沫然會搞破壞，她不會讓他這麽做。龍池還是將安瀟瀟救走了，而安瀟瀟還是重新愛上了龍池，這棋子沒用了。

    龍歸知道蘇沫然想要幫安瀟瀟解生死蠱，他睜隻眼閉一隻眼，把這當做給蘇沫然禮物。然而，這時候皇後找到了他，他再一次有了計劃。

    在宴會當日，他求娶蘇沫然，故意讓皇上不滿，幫皇後除去貴妃。貴妃一死，皇上沒有了鬥誌。然而，哪怕是明麵上是安瀟瀟害死了貴妃，皇上還是準備傳位給龍池。

    龍歸知道聖旨一下，他便是沒有了機會了，他重新調整計劃，準備讓皇上對龍池失去信任。

    他見機會將皇上身邊的暗衛下了毒，讓他們一個個悄悄死去。至於皇上中的毒，是他親自下的。他將毒磨成了香，自己吃了解藥，再是每日出現在皇上身邊。皇上身體本就垮了，這會兒隻能是越來越差。龍歸再是給皇上下了**香，他假扮龍池，故意讓皇上以為龍池要暗害他，生出危機感。他再和太醫串通，讓皇上以為龍池又下毒，這才成功讓皇上對龍池失了心。

    可皇上還是不想要殺龍池，龍歸便對皇上下了猛藥，讓人日複一日在皇上麵前演龍池要害他的場景。皇上的精神越來越差，把所有事情交給了他。

    ……

    讀完了龍歸的記憶，安瀟瀟睜開了雙眼，她眼眸裏全是憐憫。

    可憐人到底有可恨之處，她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評價龍歸做的那些事情。殘害手足，毒殺親父，唯獨對蘇沫然一人溫柔，這也不知道是不是蘇沫然的幸運。

    係統君看著她睜開了眼睛，圍在了她身邊，他看著她神情，差不多是知道安瀟瀟做了什麽了。

    “看到了什麽？”係統君問，“有沒有看到什麽證據？”

    他是知道她看到了龍歸記憶了，安瀟瀟深深看了他一眼，看破不說破。

    安瀟瀟從憐憫中醒過來，回憶了一下龍歸陷害龍池的經過，皺著眉點了頭說：“如果能讓皇上從夢魘中清醒過來，應該會好很多。龍池到底是貴妃和皇上的兒子，皇上如果是清醒狀態，肯定是不會相信龍池會害他。看來，這關鍵的點在解龍歸的局。”

    隻要能讓皇上明白，這是有人搞鬼，便會好很多。

    可要怎麽樣才能讓龍歸沒時間給皇上演戲呢？

    安瀟瀟目光望向了係統君，係統君看出她的想法，直接搖頭說：“你想都不要想這種事，你手斷了，養好也得幾個月，你再去做誘餌，那你真就是斷手斷腳了。”

    她什麽也沒說，係統君便能明白她所有想法。

    安瀟瀟看了看自己包紮的跟個球似的手，沉默了一下說：“係統君，我在他記憶力還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你和連枝說過，我卻沒有看過的人。”

    係統君抬眼看她，沒吭聲。

    安瀟瀟想起在龍歸記憶裏，她那麽努力保護過一個人，心裏還是很有熱血的。原來她也曾經保護過一個人呢，看來，她並不會是什麽累贅。

    隻不過，她看到龍歸記憶裏的自己，還是很震撼的。她亦是沒有想過，一個人堅強起來可以堅強到那個地步，千穿百孔，亦是執著等龍池出現。

    果然啊，她那個時候也是那麽愛著龍池，很愛很愛，愛到可以從一個女人變成英雄呢。

    可現在她的英雄還在等著她，她又怎麽能輕易放棄呢。

    安瀟瀟盯著係統君眼睛說：“係統君我必須這麽做！我要救龍池！”

    除了把她當作誘餌，拉住龍歸，她沒有別的辦法。

    安瀟瀟說：“他下的那些毒藥，我差不多知道怎麽解了，隻要我可以拖住他，讓我哥給皇上送藥，皇上清醒了，便會沒事了。龍池在我危險時候，總是會為我解決危險。眼下我能救他，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她頓了頓，看了看係統君臉色說：“至於斷手斷腳，沒事，我年輕！我恢複得快！再說了，不是有你麽！有你在，我一定會沒事的。”

    她難得這麽固執做一件事情，係統君望著她，隻能點了點頭：“罷了，就陪你瘋著一次吧。”

    安瀟瀟用胳膊蹭了蹭係統君胳膊，笑嘻嘻說：“係統君最好了。”

    係統君戳了戳她手，安瀟瀟疼的叫了起來，他挑眉看她一眼，她委委屈屈的低下了頭。

    安瀟瀟計劃做好了，然而，變故還是出現了。在她準備去讓龍歸抓她時候，皇榜出來了。太子龍池謀反，密謀暗害皇帝已認罪，明日午時，處死。

    “龍池他怎麽會認罪？”得到消息的安瀟瀟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