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後知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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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我們身在其中的時候總是看不到,看不清。等到有一天我們已經置身事外了,才會發現自己錯過了好多細節,也才明白了對方好多不曾開口的話,不曾讓你知道的事,不曾讓你看見的表情。“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後來的人總是比先走的人幸運,感情就是這樣教會我們成熟的。

    在b城市的某警局裏,張逸塵依舊是那張迷倒眾生的臉,卻多了一些沉穩和幹練,一身警服,坐在辦公室,看著自己近五年所掌握的所有資料。

    這些年,他固執的認為雨薇沒有死,以至於自己也說不清這些所謂的線索到底是自己先入為主的一廂情願,還是真的是她活著的證據。

    東方玫大學畢業之後就到了麒宏工作,而閆眀遠變成了生人勿近的工作狂,他們都不願相信雨薇還活著,自己也不願再把雨薇交給他們,所以他隻能用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來追查全部的線索。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已經過了五年,今年一定會有事情發生,高遠和麒宏的合作就是先兆。

    他有些激動,等待著自己期盼已久的答案。

    雨薇,你還是不小心給我了線索給我,這一次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他再次陷入了回憶……

    五年前,參加完她的葬禮一個月後,他在他韓國的公寓裏,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張逸塵周身的酒氣,滿臉胡茬,床旁邊躺著一個不認識的陌生女人。他不悅地拍拍旁邊從酒吧帶回來,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示意她該離開了。從前自己雖然再演藝圈裏混,緋聞也不少,但是一直為了雨薇守身如玉。現在她死了,自己還為誰守著什麽?

    經紀人踢門衝了進來,見到張逸塵衣衫不整,頭發也亂糟糟的,在皮夾裏拿出一摞錢遞給昨天和自己回來的女人,那女人臉色一變,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把錢扔在地上,轉身離開了。

    張逸塵已經忘了這是這個月自己挨的第多少個耳光了,不過他都無所謂了。女人在他眼裏從來都是他媽,宋雨薇和其他女人,現在每個和他回來的不過都是其他女人罷了。

    張經紀抓起他的衣領,狠狠的揍了他一拳,張逸塵嘴裏湧出了血腥味,卻沒有任何表情的坐在地上,曾經的光彩與自信都不見蹤影,讓人很難和偶像聯係在一起。

    都一個月了,你想這樣自暴自棄到什麽時候?我知道宋小姐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人死不能複生,難道你要把你自己毀了才安心麽?”他為什麽不明白宋小姐對他的一番苦心呢?

    我毀自己要是能換她回來,還真的求之不得!要是我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我根本不會進演藝圈,更不會來韓國,我就在她身邊陪著她,陪著她哭,陪著她笑,也許她現在就不會死。”他低著頭,像是說給自己的。

    他恨自己,整天說愛她,在她需要他的時候卻都不在她身邊,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機會見到!如果他在,事情應該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吧?

    你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宋小姐在天有靈能夠高興麽?你不為了自己,就算為了她也應該珍惜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啊!”

    他語重心長,希望他能想明白,這一個月,他的負麵新聞比他之前一年來的還多,再這樣下去他的前途就真的毀了。

    張逸塵曾經帥氣的臉現在卻邋遢的像個大叔,他苦笑著說:“你覺得我還在乎麽?”

    看來不給他下猛藥不行了,張經紀從包裏拿出一摞文件扔給他。

    這是什麽?我現在沒心情看劇本!”他扔回給他。

    你好好看看,這是宋雨薇小姐這麽多年來幫你做的應急公關和事業規劃書。”

    什麽?雨薇做的……為我?什麽時候?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他看著這些材料,敘述方式的確是雨薇的風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視線逐漸模糊,淚水再次湧了出來,他以為自己的眼淚在她的葬禮上已經流幹了。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你覺得你當初剛來韓國,我為什麽會主動找到你,來當你的經紀人?雖然之前在中國你已經有了些名氣,但在我眼裏不過是個小咖,還不到我主動要栽培你的份。”這些事情他該知道了。

    在你來韓國以前,宋雨薇小姐已經來韓國找到了我,給了我你的詳細資料,苦口婆心的向我介紹你的優點和缺點,還拿出了你未來發展的初步規劃,向我展現你未來發展的多種可能。我一方麵覺得你還是個可造之材,另一方麵是被她的誠意所感動,才主動聯係你。”

    雨薇她……為我做了這麽多,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張逸塵流著淚,他一直覺得雨薇對他無情,從來都不在乎他,是自己一直追著她跑,想不到她一直都在默默的為自己做了這麽多!

    這才隻是一部分,她說不想讓你知道她為你做的這些事情,我也答應她不告訴你,但是現在她已經走了,而你又是這種情況,我才不得不和你說。這些年無論是你加入gold組合還是接拍電視劇,她都通過我在幕後幫你把關,你每次采訪,每次出負麵消息她都幫你想好對策,所以你這些年才會走的這麽順風順水,對於這一點,她等於分擔了我的很多工作,特別是棘手的,她總能找到說服你的命門,我也很佩服和感激她。”

    張逸塵還是不敢相信,她不是從沒讓自己走進她的心裏麽?她不是隻在乎那個閆明遠麽?為了和他在一起去搶司機的方向盤才出的意外麽?為什麽今天他卻說她一直在為自己付出?

    哥,你真的沒有騙我麽?”

    張逸塵不明白,為什麽她死了之後自己才知道她有多麽在乎他?

    是真是假你自己判斷吧,她當初拒絕你之後,還給我打電話,讓我幫你多安排些工作,參加些競技類的綜藝節目,不要接情感類的劇本……她處處都在為你打算。”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什麽幫自己,對自己好卻不讓他知道?為什麽替他做選擇就以為那就是他想要的?他寧可不用她為自己做什麽,隻要在他身邊,讓他愛她就好。

    這是她幫你製定了五年的規劃,希望你二十五歲之前可以單飛,還幫你聯係了美國好萊塢的劇本,她甚至把你未來三十年的演藝之路都做了安排,要說心思細膩,做事周密,她對你的苦心,我都自歎不如。”

    張逸塵腦袋裏閃過一絲疑惑,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

    他看著雨薇給他做的策劃和評估,一次一次的應急公關,原來自己成功的背後有她這麽多的心血。想起在高中她不時給自己放出的各種傳聞,著實拓寬了自己的戲路,記得東方玫在自己去韓國時候送給自己的那張雨薇幫自己策劃的小便簽,這的確是雨薇能幹出來的事。

    原來一直以為自己在韓國很幸運,一流的經紀公司和經紀人,自己闖什麽禍都能化險為夷,原來這都是她的功勞,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張經紀對宋雨薇的死也很悲痛,那麽聰明可愛的女孩子,未來一定可以大有作為,真是天妒紅顏吧。

    他拍拍張逸塵的肩:“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你更應該好好活著,不辜負她對你的用心,如果她在天上看你是這幅樣子,會難過的,你自己想想吧,想好了就出來找我。”

    說著,他撿起一地的空酒瓶,扔進垃圾桶,轉身離開。

    *

    三天後,張逸塵把頭發染回了黑色,沒帶任何飾品,也沒有化妝,一身普通休閑服來到了張經紀的麵前。

    哥,我想好,感謝你這些年對我的關照,我要離開韓國,回中國去。”他說的十分平靜。

    什麽?這就是你想了三天想出的結果?好吧,你想休息一段時間我理解,回去修整好了再回來。”還是再給他點時間吧,不急於這一時,張經紀想。

    不是一段時間,我想要退出演藝圈,退出公司,回到中國,查清雨薇死的真相。”張逸塵語氣異常的堅決。

    為什麽?你不是已經想開了麽?什麽真相?警察不都確定是意外麽?人都死了,你還想怎麽樣?我是不會答應你胡鬧的,你的父母現在不都在韓國麽,他們也同意麽?”

    哥,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做主的。謝謝你之前給我的東西,這些對我真的非常重要。這些年有哥關照的日子真的很幸運,都是些美好的回憶。但是我已經決定了,違約金我會盡快匯給公司,如果需要開媒體發布會我都會配合,現在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真的很抱歉。”他對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轉身離開了。

    之後,韓國媒體鋪天蓋地的gold組合解散單飛,成員richard退藝離開韓國的消息。

    在新聞發布會上richard隻是說自己發現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感謝很多人這麽多年來對gold的支持,對自己的喜愛,感謝每一個為他付出過的人,他會永遠記得的。

    從此,richard就如傳說一樣,再也沒出現在公共視線中。他的退出原因流傳出各種版本,一直是個未解之謎。他的歌迷影迷舉行了各種抗議和紀念活動,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退藝的各種傳聞也都漸漸平息,在一波一波新的造星運動中被人們所遺忘。

    思緒回到現在,張逸塵嘴角泛起笑意,眼中透出從沒有過的溫柔。

    他看著錢包裏兩人的合影:宋雨薇,你留下的線索是有心還是無意?如果你還活著,你最在意的人到底是誰呢?我等你給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