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人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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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誰都不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個體,隻要活著,我們就生活在各種各樣的“網”中,家人、親戚、朋友、同事的關係之網,新聞媒體廣告的信息之網,自己所構建的微信、微博的虛擬社交之網,也許當某一個點被觸碰的時候,就會莫名的卷入一場自己無法掌控的風波,這些“網”才會用殘忍的事實告訴我們——他人及地獄。

    閆明遙看著媒體對閆明遠的報道,內心氣憤而苦悶。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他以為時間可以衝淡自己的不安,卻發現這些年痛苦和內疚未減分毫。

    當時他也不過也是個剛成年的孩子,因為害怕而求自己品學兼優的弟弟幫自己頂罪,當時隻有十四歲的閆明遠竟然猶豫了一下後就答應了,還製造了現場,打了120和110的電話,交代好他警察的說辭,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他才是失手的真凶。

    開始他也為自己的僥幸逃脫而慶幸,但是後來家裏的巨額賠償,父母對閆明遠的惋惜和失落,加上自己弟弟的緘默不言,讓他甚至沒有麵對家人的勇氣,借打工之名跑到了深圳,卻依舊惶惶終日,既怕東窗事發,也怕閆明遠因為案底毀掉了大好前途,隻好借喝酒讓自己忘記,打工的錢除了喝酒,僅夠為生,艱難度日,算是他對自己的懲罰。但是最痛苦的還是他的內心,總在對錯之間掙紮,被虧欠和內疚所侵蝕,在哪裏都無法抬起頭來,活的感覺不像一個人。

    後來閆明遠事業有了起色,他才漸漸有所釋然,回到家鄉,想盡一點人子孝道,可是自卑和自責一直都在,讓他在喜歡了多年的陳若丹麵前都縮首縮尾,終究俘獲不了佳人的芳心。

    早知道是這樣,不如當初自己承擔一切,雖然會受些苦,卻也落得胸懷坦蕩,自己的弟弟也不會混到這個份上還要替自己曾經的事背黑鍋,他不想再繼續欠著自己的親弟弟,苟且的活著了,閆明遙下定了決心,走到了閆明遠辦公室門口。

    “明遙哥,明遠在裏麵和高經理在商量事情,你也知道他之前的案子被媒體翻出來了,很棘手,你就不要去添亂了。”

    陳若丹對閆明遠還是有些心疼,宋麒昌不僅想毀了他的公司,根本就是想讓他身敗名裂,他對閆明遠恨的這麽強烈,超出了她的想象,自己現在回頭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你知道什麽,我就是來幫他解決問題的,我早就該解決了。”閆明遙表情嚴肅而堅決。

    陳若丹拗不過他,隻好開門說:“閆總,明遙哥來了,找你有事。”就讓他進去了。

    “明遠……”他看了看站在一邊的高賢,有些遲疑。

    “高經理什麽都知道了,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你想幫我的事我是不會答應的,你隻會幫倒忙,沒有別的事你就回去吧。”他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大哥想說什麽。

    閆明遙看了看高賢:“明遠,哥這麽多年一直對不起你,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不能讓你再為我毀了這一切,這些年我沒臉麵對你,沒臉麵對爸媽,我一直後悔,我沒資格做你哥,你就給我這次贖罪的機會,讓我為你澄清這一切吧!”

    “哥,當初的一切是我自己選擇的,我知道你會愧疚痛苦,但是從來我沒有怪過你,你也是為了保護我,你做的就是我做的,知道麽?你什麽也不欠我的,因為你是我哥,從小都照顧我,保護我的大哥,以後再也不要說這種話了,也不要再有內疚,公司的事我們會解決的。”他說的雲淡風輕。

    “明遠,我……”閆明遙有些哽咽。

    “好了,不說了,爸媽那邊我不太放心,你能不能放下手裏的事,回去替我陪陪他們,高賢已經把他們接到其他地方了,免得媒體打攪他們。”他抱了抱閆明遙,他似乎比自己記憶裏的大哥單薄了很多。

    “那好吧,你真的沒問題麽?要是需要我,我也可以像當初你為我一樣的為你,知道不?爸媽那邊你放心,一切有我。”他拍了拍閆明遠的肩膀,用力握了握,自己的弟弟真的已經長大了。

    閆明遙出去後,閆明遠看向一直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高賢。

    “我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這些東西我並不需要,這是我當時唯一能為我哥,為我家做的事情,沒有什麽委屈可言,所以這件事我們都不要再提了,先想其他的對策吧。”

    高賢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影了解你,不對你肯用手裏的東西抱多大希望,她應該已經開始幫你的行動了,我們也去會議室吧。”

    “關於那個影的事我們會後再說,走吧,看看我們的公關部危機公關的水平能不能趕上你的神秘軍師。”

    兩個人一起向會議室走去。

    宋麒昌的別墅裏,他坐在太師椅上,不時咳嗽幾聲,聽著手下對事情進展的匯報,臉上浮現一絲得意。

    他就不信這樣還打擊不了他,就算對他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對自己下一步的計劃也是個好事,讓一個人死並不難,讓他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就像現在的自己。

    “你這樣做又能得到什麽?不過是一口氣罷了,你的女兒也回不來了。”

    匯報的人走後,宋雨薇的臉在窗簾的黑暗中悄無聲息的出現。

    “你在那裏多久了?”宋麒昌並沒有驚慌,語氣依舊:“咳咳……怎麽不好好在房間裏待著,我派去看著你的人,又被你撂倒了吧?太淘氣。”他溫和的像一個慈父。

    小蝶冷冷一笑:“我要想走,沒有人攔得住我,可惜我現在已是無處可去,所以你不用派人看著我,我還能待的舒服些。”

    “你這孩子,也得體諒一下我這老人的心情,雖然你不是我女兒,但是你長著和她一樣的臉,隻是憑這一條,就可以讓你在我這裏衣食無憂的待著,你知道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

    “其實我和她沒有那麽像,覺得我像的都是你們的心魔,閆明遠如此,你也如此。”還有pre,她在心裏暗暗補充道。

    “衣食無憂的生活從前是我唯一的願望,我為了實現它可以付出一切,可是人心總是貪婪的,擁有了一些東西,就會奢望更多。你的女兒回不來了,你還想自欺欺人多久?對付她生前愛的人,又能改變什麽?”

    宋麒昌眼神變得深邃。

    “是的,你不是她,她那麽像我,這些話她都會留在心裏。咳咳……我和你一樣,曾經想要的東西都已經得到了,但是得到的代價卻是永遠的痛苦,我已經年過半百,妻離子散,沒有了這點恨意,我還靠什麽活下去呢?”

    “緣聚緣散,這就是命運吧,誰都強求不得。”小蝶的眼神飄向窗外很遠很遠的地方。

    “也許吧,既然你什麽都不肯說,我也抓不到你的把柄,查不到你的身份,你就和我這老頭子一起耗著吧,隻要你乖乖聽話,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在這之前,你還是去醫院看看你的身體吧,你最近咳嗽的有些嚴重了。”小蝶說完,轉身離開。

    賓館內river穿著白色綢質睡衣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搜索著閆明遠的最新消息,高遠今天就會開媒體見麵會,如果高賢按照自己的安排做的話,這場風波應該很快就會過去的,宋麒昌的底牌也沒有幾張了。

    她一邊看著她昨天就偷偷放給各媒體的視頻和采訪資料,一邊給她的保鏢be打電話。

    “你那邊還順利吧?……那就好,畢竟都是老人家,你們還得細心點,估計很快閆明遠也會派人過去,你在那之前回來吧,留幾個人暗中保護就行了……好的……小蝶還是沒有消息麽?看來我們得告訴pre了……知道了,辛苦……”

    掛上電話,她繼續看著網上的各類報道,有其鄰居對閆明遠小時後懂事、聰明的描述,有大學同學回憶閆明遠在學校的男神地位的講述,還有大學老師對其才華的評價。

    這些采訪至少能保證輿論對其能力的肯定,不過這些年他閆明遠一直保持低調的應對媒體對他的好奇,這下需要打破了,接下來就該打出愛情牌來搏大眾的同情,宋麒昌會用,她也可以。

    她拿起另一個電話,用英文說:“薑記者麽?你上次不是說想幫我做一個z文的專訪,我現在手裏有點東西,你幫我個小忙,采訪的事好說,你看如何?……好的,我馬上發給你,麻煩你盡快哈。”

    她一邊打電話,一邊用電腦熟練的發送著事先準備好的采訪視頻,她回國後就料到這一天,早早就做了準備。

    視頻裏麵是宋雨薇大學寢室的同學回憶閆明遠和宋雨薇的愛情故事,開始閆明遠的校草名聲,宋雨薇的低調普通,以及閆明遠的模範體貼,兩個人在一起後的甜蜜幸福,還有最後她意外喪生後閆明遠的改變,讓聽故事的人不免同情慨歎。

    相信這些訊息足以改變媒體輿論的關注焦點,就是不知道閆明遠在媒體見麵會上會如何描述她們這段感情,相信接下來的事,他們應該可以對付了,自己這個幕後的狗頭軍師,也可以逐漸消失了,還有最後的幾步……

    ------題外話------

    這段涉及的人和事都比較多,宋雨薇當初對閆明遠好奇就是因為他能夠在那個年紀為自己的家人承擔下本來不該他承擔的事情,毀了自己的前途也在所不惜,讓她覺得很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