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塗鴉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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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情,友情,愛情是我們心裏最柔軟的存在,以愛的名義包裹和支撐著我們在這個孤單的世界生存,讓我們感到溫暖和依賴。但是與此同時,它們也會以愛的名義讓我們體會痛苦、絕望和背叛,讓我們的心傷痕累累、體無完膚,隻因為他們是我們心裏最在乎、最愛的人。

    聽完錄音,客廳內一陣沉默,張逸塵和東方玫被震驚的說不出來話,努力接收和消化剛才那段錄音裏麵的全部訊息。

    都說虎毒不食子,雨薇是宋麒昌唯一的女兒,他怎麽會為了錢連女兒的命都不顧?

    閆明遠似乎明白了她當年手上那道自殺的傷痕的真正原因,那一刀割下去的是她對家人,對她爸的絕望,不免覺得十分心疼。

    “雨薇,這錄音是誰錄的?你又是怎麽得到的?你聽我說,錄音可能造假的,我不相信裏麵的對話,宋伯伯他還是愛你的,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後他有多可憐……”

    東方玫還是無法相信,說宋麒昌陰險狡詐,狠毒冷酷她都承認,有幾個商人白手起家做到他現在的位置能夠一張白紙?可是說他為了錢寧可讓雨薇死她覺得不可能,畢竟宋伯伯隻有雨薇這一個女兒啊!

    “這個錄音是我錄的,逸塵是專家,僅此一份,他可以拿去鑒定。”

    river一句話便打碎了東方玫的天真。

    張逸塵沉默著,將自己能夠查到的全部線索都在和錄音裏的內容往上對,王庭輝的失蹤和那聲槍響可以解釋一部分,但是雨薇是人質,又怎麽可能去錄王庭輝和他爸交易的地方,就算去了也沒辦法錄音啊?難道自己真的被誤導查錯了方向,他總覺得錄音裏有哪個地方不對,卻又一時說不上來。

    “雨薇,既然錄音都給我聽了,就別打啞謎了,當年的你綁架案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和你後來的事故有關係麽?你當初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說?我和東方就算幫不了你,也能好好陪著你、安慰你啊?”

    東方玫想起宋雨薇綁架案後回來的情景,像個活死人一樣的狀態,他們都以為是因為她被綁匪欺負了,卻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複雜的理由,眼眶不覺紅了起來。

    看到這三個人齊刷刷心疼的眼神,river在心裏泛起一股暖流,鼓起勇氣回憶起九年前自己初中最後那段令她不堪回首的過往……

    “我爸媽在我五歲的時候離的婚,我爸幾乎沒有什麽時間陪我,都說單親家庭的孩子比較早熟,所以我在十歲左右就大概就明白了自己的未來,嫁給每當戶對的家庭,未來我或者我的老公接手麒宏,自己可選擇的幾乎沒有什麽。”

    她看見閆明遠皺起眉頭,是呀,她們之間本來跟不不會產生任何交集。

    “從小到大,我身邊唯一的兩個朋友,就是玫和逸塵。”

    她指著張逸塵,說道:“他去了韓國,還在演藝圈,是家裏的小兒子,也並沒有從商的打算,完全不符合我爸的擇婿標準。我想過要是非得在門當戶對的人裏選一個,我寧可嫁給他,至少我看得出他對我的真心,這樣我就得自己接手麒宏。”

    張逸塵第一次聽見宋雨薇對自己的評價,原來她十歲就已經願意嫁給他了,他還一直傻傻的追著她跑,以為她從沒有喜歡過他。

    “初中經過她倆的折騰,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家世,而逸塵去了韓國,玫忙著打比賽,同班大都是富家子弟,要麽庸俗勢利,要麽冷漠自私,我看慣了那些嘴臉,懶得理她們,所以也就沒什麽朋友,也樂得清靜,專心學習。”

    她看見東方玫一臉歉意,衝她笑了笑,表示沒什麽。

    “初三班裏轉過來一個全優的男生,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不同的是他沒有顯赫的家世,是校長特批以全優生引進的名義過來的,就是王庭輝。”

    宋雨薇是交朋友比較被動的人,對於轉學過來的王庭輝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也許是自卑,也許是清高,他在班裏沒有朋友,對於別人的侮辱挑釁也從不回擊,就像個老好人一樣活得有些畏縮,讓想欺負他的人都無從下手。

    直到第一次高考模擬,他和宋雨薇在年級大榜上並列第一,在一群不學無術,指著家裏安排的富二代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學習好有什麽用,最後考個好大學,費勁巴力讀到博士,畢業之後還得來我們底下麵試、工作,任我們驅使。”富家公子一號挖苦道。

    “就是,臉也長得一般,個頭還可以,說不定他家費勁轉過來也是想讓他當個鳳凰男,娶個富家女,少奮鬥一輩子。”富家女二號繼續。

    宋雨薇本來不想說什麽,你家有錢怎麽教育你是你家的事,自己也沒有他們爸媽的義務,但是打擾她午休,害她耳根不清淨就是他們的錯。

    “哎,現在的烏鴉真是越來越討厭,自己黑還見不得鴿子白。”

    宋雨薇拿起手裏的書,準備換個地方躲清靜。

    “宋雨薇,你站住!你說誰是烏鴉?”富家女二號發起飆來,攔在她前麵。

    “我早就受夠你了,勾搭著rihard,仗著東方玫護著,眼睛都長頭上了。不知道學校有多少人看你不順眼,想教訓你了!”

    “怎麽?你想教訓我?好啊,往近了說我爸是麒宏的老總,財力和人脈且你家比得了?隻算是在學校的影響力,你家做好給你善後的準備了麽?”她笑的燦爛無比。

    “還有,我是我爸的獨生女,以後必然會接手麒宏,在你教訓我之前,想好了和我交惡的後果,很可能你的家族企業很快就會幹不下去,你這一身名牌也都得送到二手店去,你又不學無術,烏鴉做不了,隻能做些不會飛的鳥了……”宋雨薇罵人從不帶髒字。

    “行了,我們家裏沒人家財大氣粗,你就不要在這逞強了。”富家公子一號拉住富家女二號,“你看看,自從大家知道了她的家世之後,每天有多少男生來給她獻殷勤。”

    然後他轉身對宋雨薇說:“你也別得意,我們又沒有說你,你替他說話他也未必領你的情,還得記恨你和他搶人家用來活命的獎學金,白做好人。”

    “我隻是單純的看你們不順眼而已,和他無關,你們想多了。”

    宋雨薇說完走出了教室,在教室門口看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王庭輝,估計他是聽見了剛才的談話。

    “他們嫉妒你學習好,不過他們剛才說的也是現實。”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那是她們第一次說話。

    自從那次之後,宋雨薇覺得自己似乎引起了王庭輝的注意,無論是上課還是休息,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但也僅僅是目光,和沒事對她獻殷勤的那些男生比已經不錯了,所以她沒刻意回避也沒給他任何回應。

    期末考試結束,兩個人依舊並列第一,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商量獎學金的事情,宋雨薇竟然沒有去,這等同於棄權,獎學金直接發給了王庭輝。

    “宋雨薇,出來一下,我有事問你。”王庭輝走進教室,當著所有人說道。

    根據同學們以往的經驗,宋雨薇對這種單獨的邀約一般就自動忽略,按兵不動,但是這次宋雨薇竟然放下手裏的書,慢慢走了出去,留下班裏同學一陣議論。

    他們一前一後走到學校的操場。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為什麽放棄獎學金?”

    王庭輝高她一個頭,眼中有憤怒也有不解。

    “你既然已經認定了我是因為憐憫你才放棄的,又何必來問我?隻是為了你高傲的自尊?”她反問道。

    “我……”他被她的犀利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多了,你有能力,有才華,獲得獎學金當之無愧。我是因為有別的事給忘了,並不是有意的,更沒想傷你的自尊,雖然那些錢我也不在乎。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她說完話轉身想離開。

    “等一下!”王庭輝拉住她,“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麽清高,拿獎學金我問心無愧,隻不過覺得贏的不夠過癮,略有遺憾。”他站在宋雨薇麵前,和在班裏時候的畏畏縮縮不同,表情自信而驕傲,很好看。

    好看?宋雨薇被自己腦袋裏蹦出來的詞語逗笑了,張逸塵一定會鄙視她的審美的。

    看著宋薇薇發自內心的笑臉,雖然不知道她笑什麽,但是這是他半年來第一次看見她除了滿眼冷漠的禮節性微笑之外的笑,那種笑很溫暖,能夠感染到別人。

    “你這樣笑起來很好看……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我都要感謝你。你和他們不一樣……”王庭輝似乎想和她說些心裏藏了許久的話。

    “沒什麽不一樣的,都是仗著家裏為所欲為,去掉家世背景什麽都不是。我唯一不同的是我有自知之明。我隻是在意考試的名次來向我爸證實我的能力,也許在未來的安排中爭取一點主動權,從這個角度說我還是挺羨慕你的,你的未來會有無數的可能,為了你自己。”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和他說這些話,這些話她就算對東方玫和張逸塵也不曾提起過,大概是看到他和以往不同的一麵吧。

    “走吧,還有時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真誠的提出邀約。

    大概出於下意識自我保護的本能,宋雨薇往後退了兩步,畢竟她接觸到的想利用她的人居多。

    “你放心,隻是帶你去畫室看看,你不放心可以錄像發出去,如果你有事可以當做證據。”他看出她眼裏的恐懼,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煩惱。

    宋雨薇就這樣跟在王庭輝後麵,來到了學校的畫室。

    “我記得美術課看過你畫畫,感覺你很有天賦,畫畫也和文字一樣,能夠直達人的靈魂。”

    他說著拿起一張一米左右的畫紙,直接釘在了學校的牆上。

    “你在幹什麽?這樣是在破壞畫室的牆麵。”

    他一向不都是沒什麽脾氣的老好人麽?因為家庭被同學瞧不起也從沒有反抗過。她覺得眼前的王庭輝眼睛裏閃爍出來和那不一樣的東西,自己似乎被他所吸引。

    王庭輝把沾滿紅色顏料的畫筆遞給她,說:“來,畫出你覺得最大、最美的花朵。”

    宋雨薇被他的情緒所感染,索性接過畫筆,在那張紙上畫了一朵大大的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怎麽樣?漂亮吧?”

    她從小就喜歡畫畫,而且對自己的畫作要求十分苛刻,曾經為了一幅臨摹漫畫重畫了無數次。

    “不怎麽樣,太匠氣了,沒有生命力,一看就是塑料做的假花。”王庭輝說的毫不客氣。

    “好,那你告訴我,真花是什麽樣的?”

    她把畫筆遞給了他,他卻沒有接過去,而是拿了一桶紅色顏料,挽起袖子,用手沾滿顏料,直接潑在了她的花朵上。

    “我的畫!王庭輝,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宋雨薇喊道,他看起來不像這麽瘋狂的人啊。

    “我隻讓你畫畫,誰規定畫隻能畫在紙的?隻有蓋住你被紙框住的花,你才能在更大的地方畫出真正的花朵。”

    他把宋雨薇的花塗成了一個花瓣,用整麵牆塗鴉著一朵巨型的玫瑰。

    宋雨薇明白了他想告訴自己的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索性卷起袖子,用手和他一起在牆上塗鴉了起來。

    顏料弄的他們滿身滿臉都是,兩個人互相看著彼此的狼狽,笑的分外開心。而兩個人的結局就是卻下午的課他們一起缺席被批,還被教導主任以破壞公物的名義罰他們粉刷牆壁。

    王庭輝把責任都扛到自己身上,寫檢討書做檢查,宋雨薇被看在她爸的麵子上隻是被口頭批評,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題外話------

    說起宋雨薇的初戀,第一次說喜歡她的人應該算是張逸塵,但是她第一次覺得有些好感的人卻是王庭輝,(冷麵閻君在背後向作者投來毒怨的目光)咳咳。說到“戀”字嘛,當然就隻有我們的男主閆明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