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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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是人類眾多情感中十分重要的部分,一個人可以沒有愛人,可以沒有朋友,可以沒有兄弟姐妹,但是一定會有生養他的父母。都說父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愛的不計付出,不求回報的人,而我們又為他們付出了多少?回報了多少呢?
宋麒昌躺在自己別墅的床上,他剛剛接到了公安廳內部朋友的消息,張逸塵所在的公安局找到了當年宋雨薇綁架案的錄音證據,還找到了逃亡多年的綁架案的逃犯。還有其他一些輔助證據,都對宋麒昌很不利,要不是有人幫他壓著,恐怕他現在早就被請去警局問話了。不過在證據麵前,還有辦案警察的堅持,估計也壓不了多久,希望他早作打算。
宋麒昌對這一天的到來其實並不驚訝,當年的宋雨薇和綁匪知道事情的真相,閆明遠的沉默和張逸塵、東方玫的堅持,很難說他們到底都知道多少,就連自己身邊的東方英估計也不會理解自己的做法,所以隨著宋雨薇的死亡,他早就有了麵對一切的準備。
“大哥,你身體不好,公司的事一切有我,你就放心吧……”
東方英敲門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碗藥。
宋麒昌靠著枕頭坐了起來,舉手製止了他的話。
“我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麒宏的事,公司交給你,我沒什麽可擔心的,畢竟你都跟了我這麽多年……咳咳……”
“好了,既然不是為了公司的事,你先把藥喝了再說。”東方英把要端到他的嘴邊,“大哥,這藥隻是減緩你的疼痛,你應該去醫院治療,說不定靜養一段時間會有起色呢。”
宋麒昌皺著眉頭喝下了一碗藥,東方英幫他擦了擦嘴角的藥漬。
“沒用的,我也不想冒讓外麵媒體知道的風險,我牽掛的人都在那邊等著我呢……咳咳……”東方英幫他拍著背,“我找你來是和你商量一件事,當年雨薇的案子是我暗中策劃的。”
“什麽?”東方英突然停住了拍著他背的手,驚訝的說不出來話。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瞞你了,當年我為了對付那個人,花了一千萬,其中五百萬就是雨薇的贖金,我暗中布局,引導王庭輝綁架雨薇,也料定他不會傷害她,但是事情當時似乎被另外的利股力量所操控……咳咳,超出了我的掌握。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雨薇臨死前和我說,她就是那個幕後的操縱者,她將計就計想看看她在我心裏到底值多少錢,嗬嗬,你說這丫頭和我是不是太像了?她說的失憶都是假的,她就這樣瞞著我好幾年……咳咳……”
“你是說雨薇將計就計麽?這說不通啊,你們兩個都說不通!”
東方英無法相信自己耳朵聽到一切。
宋麒昌抬手說道:“我隻是說我知道的事實,你隻管聽著就好。雨薇就這樣在我麵前演失憶,演無憂無慮的演到了大學。也是對她有虧欠吧,所以我才對她上大學的事隨了她的願,沒想到她竟然認識了閆明遠。我用了各種手段阻止他們在一起,她為了和閆明遠和我做最後的談判才說出她知道整個綁架的事實,還錄了音。我本想讓她到國外待一段時間,慢慢和她解釋,也讓她慢慢忘了那小子,但是……”
宋麒昌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其實就是紫玫的事讓你太迷信權利和地位了,以為有了這些才能保護你想保護的人,結果你隻是失去了她們。那個閆明遠挺好的,我們當初不也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你當初何必那麽堅決的拆散他們。”東方英遺憾的說道。
“我是為了她好,她或者她的丈夫以後是要繼承麒宏的,閆明遠窮也就算了,還有過殺人的案底,你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是致命的。閆明遠能有今天,也都是托了雨薇生前幫他布局的福。好了,我不想多提那個小子,我找你來是要說當年的綁架案連同保險賠償案現在被張逸塵抓住不放,據說他還找到了綁架者和現場的錄音,證據對我很不利。我當初也想到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所以我把麒宏交給你了,你以後願意給你女兒還是誰都和我沒關係了,我隻是希望你能讓我們的麒宏能夠一直經營下去,發展下去……咳咳……”
“大哥,你不用怕,我現在就幫你聯係出國,不行你就把一切推到我身上,就說都是我指使你的,是我需要那筆錢,你什麽也不知道……錄音和綁匪我去想辦法……”
東方英決不允許他看著走到今天的大哥以這樣的身體去監獄度過餘生,他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你說什麽傻話,要是你能解決,我也能解決!這次是張逸塵負責這個案子,他可是個硬骨頭,特立獨行慣了,誰的話也不會聽,而且他身邊還有東方玫幫他。難道你也想像我一樣,失去女兒、妻子,在監獄度過餘生麽?我孤家寡人一個,還得了病,對生死早就看淡了。落葉歸根,我哪也不會去的,隻是還有一個心願未了。這幾天我會把我手裏全部的股份和投資交給你,宣布自己和麒宏沒有關係。至於警局那邊,我會讓朋友幫著對媒體封鎖消息,如果有可能,我死後你去英國想辦法把紫玫的骨灰請回來,讓我們一家在地下團聚吧。好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東方英眼眶微紅,想在勸他些什麽,但是想了想又不知該如何勸他,一個老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絕望吧,最後他隻是說了句:“大哥,你還有我,你放心,你交代我的所有事情我一定幫你辦到,你先休息吧。”
宋麒昌閉上了眼睛,隻是有氣無力的說:“那就好。”然後擺手示意他離開。
東方英扶著他躺下,幫他蓋好了被子,然後在他臥室的窗戶旁邊站了很久,最後幫他關了窗,歎了半天氣,看宋麒昌睡熟了才離開……
東方英走後,宋麒昌睜開眼睛,緩緩起身,吃了幾片藥後,來到宋雨薇之前的房間。
宋雨薇的房間還是原來的陳設,小公主一樣滿眼是粉色的蕾絲和蝴蝶結,下人每天都會來這裏打掃,就像它的主人一直還在這裏一樣。
宋麒昌看著這個夢幻小公主的房間,想起宋雨薇小時候的乖巧和懂事,其實她從小就很敏感,特別是自己和紫玫離婚之後,沒有了母親的雨薇似乎比之前更加懂事。
他記得自己工作到很晚回來的時候,那個穿著睡裙蜷在沙發上等自己回來的小小身影;記得自己有一天提前結束了手頭工作,去學校接她放學時她眼裏的激動和幸福;記得自己因為突發事件忘記了她初中畢業典禮後她的笑容,原來她那個時候已經學會了在自己麵前演戲,掩蓋她所有的情緒,不……也許更早。
宋麒昌看著自己的雙手,什麽時候竟然變得這麽蒼老?當初宋雨薇剛出生時候那溫暖的碰觸還有餘溫,她柔軟的小手放在自己手裏的感覺依舊清晰,可是現在卻什麽也沒有了,自己錯過了太多應該珍惜的美好。
對紫玫的一切,他盡力了,他不後悔,但是對雨薇,對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孩子,他虧欠的太多。
宋麒昌起身走出宋雨薇的房間,來到了書房,看到自己書桌上的大信封,這應該是這周那個人拍來的閆明遠的動向。
他若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心願未了,應該就是他了,他害的宋雨薇不幸福,他又有什麽資格得到幸福?
他雙手有些顫抖,打開信封,看著裏麵的照片。除了閆明遠的上班、工作、應酬的照片,他看見了照片裏出現的和宋雨薇有些神似的臉,他記得好像是一個叫river的女人,是高遠現在的合作夥伴。
照片裏有大概三四張帶有river的照片,有她們一起上車的,有兩個人笑著用餐的,還有一張酒吧裏兩個人坐在一起,river挽著他的手臂的,最後一張是閆明遠看著river上車的照片。那眼神誰看都看得出,充滿了愛意和不舍。
如果宋雨薇還活著,她能和閆明遠走到一起麽?宋麒昌這樣問自己。就算真的走到一起,她也會像照片的女人一樣因為擁有他而覺得幸福麽?
宋麒昌從鎖著的抽屜裏拿出幾張照片,是大學時候宋雨薇和閆明遠照的幾張情侶照,閆明遠看著她的眼神和現在看著另一個女人的眼神如出一轍,但是他看著的女人卻不再是黑眸直發,天真可愛的宋雨薇,而是一個成熟嫵媚,曲發藍眼的美國混血美女。
宋麒昌把照片狠狠的扔在桌子上,之前的平靜化作了憤怒,眼中閃現出凶光。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老鄭麽?我有件事要找你辦……錢好說,不過我要你做的幹淨、徹底!關於那個人的資料我會盡快發給你……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就收好你的錢辦你的事!你知道的,我沒有什麽耐心,而且我剩的時間也不多了……好,就這樣。”
電話打完,書房響起了敲門聲。
“老爺,來了幾個警察說要見您,他們在客廳等著您呢,您看?”
他們來的還真快,宋麒昌暗想。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
他把宋雨薇和閆明遠之前的照片重新收到了抽屜裏,然後拿出一張宋雨薇三歲時候全家的合影放進了自己上衣的口袋,最後把桌子上偷拍的閆明遠的照片放進了碎紙機。
該來的終究會來,該走的也必須要走,沒什麽大不了的!
於是,他打開書房的門,大步向客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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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麒昌其實恨閆明遠恨得沒什麽沒道理,他隻是需要一個恨的對象,讓自己有理由活下去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