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江氏歸來,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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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難得心情好,一大早就起床梳洗,換上了平日裏很少穿的華麗服飾,端莊而正式,看起來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母親今天真美!”司徒嬌小嘴一向很甜,尤其是發生了那件醜事被楚府一再拖延提親之後,就更加的討好起主母來。
周氏淡淡的瞥了這庶女一眼,沒有苛責但也沒有積極的響應,而是轉過頭去叮囑了丫鬟們一些是事情,便將前來請安的子女們都打發了出去。
緞兒跟在司徒錦身後,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想到平日裏的那些為難,這突然來的改變讓她都有些不習慣了。“小姐,夫人今日怎麽這般好說話?”
司徒錦淺淺的揚起嘴角,道:“她趕著出門,怎麽會有這個閑工夫跟我計較。”
“啊?夫人要出門?去哪裏?”緞兒不解的問道。
司徒錦停住腳步,呼吸著院子裏的新鮮空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還沒有走幾步,司徒雨便從後麵追了上來。“你竟然還有心思在這兒賞梅?嗬嗬…過了今日,我看你還如何能在府裏囂張!”
司徒雨一向不積口德,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奇怪。
緞兒聽出了些話裏的意思,小聲的在自家小姐的耳邊低語。-︽,“小姐,難道夫人是要去王府?”
司徒錦給了她一個“算你聰明”的眼神,神色依舊保持原狀,並沒有生氣的苗頭。“多謝三妹妹關心了。”
司徒雨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便冷哼一聲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嘟嚷著:“司徒錦,你別得意!等母親從王府回來,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到時候,你就等著被我踩在腳下吧!”
服侍她的丫鬟都不敢吭聲,一個個都閉了嘴,但心裏卻極其的鄙視。夫人這麽做,無非是不想一個庶女爬到自己的頭上去。但世間哪有那麽無私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自己打算?難道真的是為了兩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嫡出小姐?三小姐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緞兒,咱們回梅園去。”司徒錦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放佛對司徒雨的話一點兒都不在意。
緞兒撅著嘴,在心裏替自家小姐抱不平。
走了一段,司徒錦忽然說道:“緞兒,二夫人再過不久就回來了,院子裏的丫頭可都查過了,是否靠得住?”
聽到小姐問話,緞兒便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恭順的答道:“小姐放心,那些人朱雀都有把柄拿捏著她們,她們不敢亂來的!”
“這個朱雀…”司徒錦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想到她早就有所準備了。這府裏還有哪個人的秘密是她不知道的?這隱世子身邊的人,果真沒一個是簡單的。
朱雀此刻才起床,她在院子裏活動活動了筋骨,看到司徒錦踏進洞門,這才歡歡喜喜的迎上去。“小姐,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說完,她還不雅的打了個嗬欠。
“就你能睡!哪有你這樣的奴婢,居然比主子還起得晚!”緞兒有些憤憤不平的抱怨著。但偏偏小姐卻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這更讓她覺得不公平了。
“小姐都沒有意見,你多什麽嘴?你不知道,美容覺是女人漂亮的法寶嗎?”朱雀做了個炫耀的姿勢。
那張平凡的臉,配上她的動作,真夠滑稽的。
緞兒撲哧一聲就被逗笑了。“哈哈…朱雀你是太有趣了…哈哈…”
朱雀沒有理會緞兒的取笑,忽然變得正經起來。“小姐,夫人一早就去了王府?”
司徒錦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哼,得罪了主子,我看她如何收拾這局麵!”朱雀憤憤的說道。
司徒錦自然知道她嘴裏的主子是誰,心裏忽然生出一絲的感動來。
那個冷如寒冰的男子,似乎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般冷酷無情呢。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起,她就隱約有這種感覺。他三番兩次的出手相助,還把自己的得力下屬派到身邊來保護她,這份體貼之情,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是個冷情之人。但是想到他對付別人的那些手段,她又有些茫然。他為何一再維護自己,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你放心好了,主子是不會讓她得逞的!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王府雖然是王妃掌家,但主子的婚姻大事,王妃亦是做不得主的。既然皇上下了聖旨,那就是鐵一般的事實,就算是王妃,也是無權更改的!”看到司徒錦有些出神,朱雀便以為她是在為這件事而煩惱,於是突發善心的安慰道。
司徒錦忽然笑了。“朱雀,我並沒有為這事擔心,你想太多了。”
朱雀有些囧,撓了撓腦袋,便找了個借口去做事了。
沐王府
沐王妃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拜帖,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問道:“這位太師夫人,可是司徒長風的繼室,丞相府的千金?”
“王妃娘娘真是好記性!正是那位。”管家恭敬的回答。
沐王妃重新再軟榻上躺好,若有所思。“看來,她是為了司徒錦的事情而來。”
“那王妃娘娘是見還是不見呢?”管家不敢隨意猜測主子的心思,但讓客人在外麵等著也不太好,總要討到一個答案好去回複。
沐王妃一隻手支著沉重的頭飾,吩咐道:“去請她進來吧。記住,別讓旁的人看到。”
管家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轉身便去帶人來了。
龍隱剛處理完一個公文,便見一個黑影晃到自己麵前,於是有些不愉。“有什麽事?”
“回主子,太師府的周氏來求見王妃了。”那屬下跟他的主子一樣,同樣是冷冰冰的死人臉,說起話來生硬的很。
龍隱幹淨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麵,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去盯著,聽聽她們都談了些什麽。”
“是!”那黑影應了一聲,便消失在他眼前。
龍隱此刻再也沒有心思處理公務,心情變得有些煩躁。“該死的,居然還不死心!”
正在此時,門扉處傳來一陣輕輕地敲門聲,接著便是一道嬌俏的嗓音。“師兄,我給你送茶來了,可以進來麽?”
龍隱眼神一暗,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圍的影衛。
沒聽到龍隱的回答,站在門外的秦師師心裏有些竊喜。至少,她沒有被拒絕,不是嗎?想到這裏,她便大膽的推開門,端著茶水走了進去。
“誰準許你進來的!”冷厲的聲音傳過來,嚇得她手微微一抖。
繼而,秦師師努力揚起一抹笑容,壯著膽子往他的書桌走去。“師兄,師師見你公務繁茂,擔心下人服侍不周,所以…所以就親自泡了茶,你嚐嚐看,是上好的雨前龍井…”
不待她話說完,龍隱就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這裏是書房,不經過允許,就連王妃都不可以進來。還不退出去!”
麵對他的嚴厲,秦師師不禁又紅了眼眶。她本來不想哭的,但是師兄說話實在太過分了,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師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這裏的規矩…你先喝完這杯茶再處理公文好嗎?我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的!”秦師師努力將眼淚給逼回去,佯裝堅強的說道。
龍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實在是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在與她的交談之上,便大喝一聲,兩個黑影立刻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他麵前。
“主子有何吩咐?”兩個人均是一身黑衣,神色同樣的肅穆。
“將她給我趕出去!”他交待完,便埋首在公文裏,不再將精力放在那個泫然欲泣的嬌媚美人身上。
秦師師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顧不上許多,便匆匆跑出了書房。一邊跑還一邊落淚,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可惹人心疼了。
見那個麻煩自己離開了,那兩個影衛倒是輕鬆了不少。
“沒事的話,就去給太師大人提個醒!如果他再縱容他的夫人虧待本世子的世子妃,就別怪本世子不客氣了!”下完最後一道命令,龍隱這才釋懷了不少。
那兩個影衛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恭敬地閃人了。
另一邊,周氏被帶到沐王妃的暖閣,見到高貴的王妃娘娘,便笑著上前請安。“臣婦給王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沐王妃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位丞相府出身的一品大員夫人,心裏便有了計較。“夫人請起,不必多禮。”
周氏見王妃的態度很是和藹,稍稍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寒暄了一陣,最終還是扯到了今日最重要的話題上來。
周氏略帶歉意的對王妃娘娘說道:“是妾身管教不力,才讓王府也跟著蒙羞,這都是妾身的不是。還望娘娘給幾分薄麵,原諒妾身這一回。”
她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不過是謙虛的說辭,王妃豈有不明白之理。“夫人莫要妄自菲薄,畢竟那些個子女都不是夫人所出,夫人當家的時日尚短,他們不服管教也是常有的事。”
周氏很滿意自己所營造出來的效果,便又謙虛了幾句,最後將退婚一事隱晦地提了出來。“恕妾身無禮,王妃娘娘也知道那二姑娘是何等的乖張,妾身曾多次勸說,但那孩子太過倔強,根本聽不進忠告。為了避免再給王府添麻煩,妾身鬥膽,想請王妃娘娘做主,退了這門親事。妾身也知道這婚事乃皇上的一片好意,但錦兒如此個性,實在是難以擔當起世子妃的重任,還望王妃娘娘諒解。”
沐王妃對那個未來的兒媳婦自然也是非常不滿意的,雖然周氏也主動提出了退婚的請求,但那畢竟是聖意,不是她可以做主的。“夫人嚴重了…這婚事乃皇上親賜,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豈能說退就退?”
“妾身聽說這門親事是世子自己求來的,可有此事?”周氏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打算從另一邊下手。
說起這事兒,王妃心裏就更加的不舒服了。她的兒子居然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訂下了自己的婚事,這叫她這個做母親的顏麵何在?
“夫人的意思是…”但是這樣羞於啟齒的內幕,她是不可能告訴外人的。
周氏自然猜到了一些,但卻沒有點破。“妾身心想,世子肯定是聽信了某些傳言,才請皇上做主賜婚。如今外麵的風言風語那麽多,世子想必是早已後悔了當初的決定了。但礙於顏麵,不得已才接受這門親事。如今太師府主動來退親,世子也有個台階可以下,不知道王妃覺得這個主意可好?”
沐王妃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夫人果然是個聰慧的,太師大人有你這樣的賢內助,想必是無比的放心。”
周氏謙虛了兩句,便不再開口,而是等著王妃的回複。
沐王妃也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物,能夠在王府裏盛寵不衰,自然是有些道理的。“夫人所提之事,本王妃會好好考慮的。至於世子那邊,就不是本王妃能夠左右的了…”
她這模棱兩可的回答,無非是傳達了兩個信息。
第一,她也想退了這門親事,這一點她們兩人是達成了共識。
第二,這事兒有些難度,而且問題出現在自己兒子身上,所以還要花費精力去說服他才行。
“那妾身就回去等著娘娘的好消息了。”周氏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放佛已經看到了希望。
沐王妃沒有接話,端起養顏的玫瑰茶啜飲起來。
周氏見王妃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便知趣的起身告退。臨走時,王妃還讓丫鬟送上了一些回禮,算是非常客氣的了。
周氏剛剛離開,黑衣影衛便回去複命了。
龍隱聽完屬下的匯報,整張臉就更加的冷了。
“母親,為何你總是針對她呢?”微微閉眼,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龍隱那猶豫不決的眼神變得異常的堅定。不管別人如何,這輩子他要的妻子,非司徒錦莫屬。如果有人膽敢阻撓他的決定,那麽就算是親生爹娘,他也絕不會屈服!
半夜時分,司徒長風剛在吳氏的房裏睡下,便被一陣陰冷的風給驚醒。等到那股怪異的感覺褪去之後,他才發現頭頂的架子上,用飛鏢插著一封未署名的信件。
小心翼翼的將飛鏢拔下來,展開信件瀏覽了一遍之後,他驚出一身的冷汗。那信上的警告之意,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翌日,周氏心情頗好的用完早膳,便請了大夫過來把脈。聽完大夫的診斷之後,她的一顆心更加的安定了。
“夫人的身子沒有問題,懷上子嗣那是指日可待!”大夫的最後一句話,讓她無比的安心。
她就說嘛,她的身子可是精心將養著的,怎麽可能出問題呢!沒有懷上子嗣,肯定是時機不對,等她調養一段日子,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跟老爺同房,一定可以很快懷上的!她很自信的想著。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等到大夫一走,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都笑著上前來道喜。
周氏擦了擦嘴,嬌嗔的數落了她們幾句,但心裏比吃了蜜還要甜。
自打從王府回來之後,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錯。她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看來王妃娘娘也是不滿意司徒錦嫁入王府的。這樣也好,也省的她浪費口水。有這樣一個同盟,就不愁鬥不倒司徒錦那個下賤胚子!
正想著呢,今日休沐在家的司徒長風一臉憂鬱的走了進來。
“給老爺請安!”屋子裏的仆婦們一見到家主,全都規矩的行禮。
周氏反應過來之後,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臉上的笑意更甚。“老爺昨兒個睡得可好?妾身正有好消息要告訴您呢!”
司徒長風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看到周氏明媚的笑容,這才稍微高興了點兒。“秀兒有什麽好消息,說來聽聽?”
他的眼光掃過她的肚子,以為她所說的好消息,是關於子嗣的。
他都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卻膝下卻隻有一個兒子,而且還是個庶出的。他盼兒子可是盼了好多年,如果周氏的肚子有了消息,那可算得上是最大的驚喜了!
“老爺,妾身要說的是,王府那邊的事有眉目了!”周氏興許是太過興奮了,所以沒有注意到司徒長風的一些細微的表情變化,而是急著告知他這件讓她揚眉吐氣的事。
司徒長風一聽到王府二字,喜悅之情便被徹底澆滅了。
想起昨晚收到的那封帶著警告意味的信件,他的心就不停地打鼓。不僅晚上沒睡踏實,就連起床後也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以後不要再去王府了,錦兒的婚事是皇上親自賜婚,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就別操心她的事了,芸兒和雨兒也不小了,你應該將精力多放在她們倆人身上才是。”
司徒長風的話,像是一盆冷水,瞬間就澆熄了她體內越燃越旺的興奮之情。“老爺…您在說什麽?為何突然有種想法?沐王妃的態度也很明顯,錦兒並不得她的喜愛,將來嫁過去,恐怕也會相處的不愉快,倒不如…”
不等她說完,司徒長風就不快的打斷她。“我說不要管了就不要管了,計較這麽多幹什麽!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妾身不敢!”周氏小聲的認錯,但仍舊心有不甘。“可是老爺,王妃娘娘已經同意取消這門婚事了…”
“你聽不懂我的話,是不是?”司徒長風不耐煩的吼道:“我叫你不要再管這件事了!皇上決定的事,你以為憑你們幾個婦人可以改變?真是不自量力!”
說完這些氣話,司徒長風忽然覺得心情鬱悶,便一甩袖子出去了,讓周氏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家主如此嚴厲的訓斥了夫人,丫鬟婆子們便都低下頭去,生怕惹來麻煩。
周氏臉色異常蒼白,心裏更是無聲的哭泣。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老爺居然如此對她?昨日還不甚溫柔的誇獎她會持家,是個賢內助,今兒個就翻了臉,還對她大吼大叫,這叫她情何以堪?
“夫人,您先消消氣兒。這事兒,準是吳氏那個小賤婦挑起的。夫人越是受寵,她心裏肯定越是不服氣,所以才挑撥離間。夫人莫要傷心,改日尋她一個錯處,好好教訓一頓就是,可千萬別傷了自個兒的身子!”跟隨她多年的嬤嬤見到她受了不小的打擊,便上前來勸慰道。
周氏冷靜了下來,但身子仍舊抖個不停。
她何曾受到過如此嚴厲的責罵?從小她就一直表現的出色,家裏的人全都圍著她轉,稱讚她能幹。她的母親寵著她,嫂嫂們也都恭維她,自家姐妹全都羨慕著她。她那樣的一個天之驕女,如今卻被自家的夫君給訓斥了。
真是可笑之極啊!
周氏眼中漸漸升起淚霧,但卻極力忍著,沒有讓淚珠落下。
她不可以認輸,絕對不可以!她的驕傲不容許她認輸!司徒錦也好,吳氏也好,她一個都不會放過。她們不讓她好過,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嬤嬤,派人給我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匯報!”
“夫人放心,奴婢早就派人盯著了。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奴婢定會將他們拿個現成。”那嬤嬤一心為周氏著想,自然是不敢馬虎的。
周氏聽完這些,這才稍稍寬了心。
“小姐,老爺今兒個真奇怪,居然將夫人給罵了一頓。”緞兒從別的丫鬟那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司徒錦繪好了最後一片,這才抬起頭來。“想必是母親說錯了什麽話,惹得爹爹不高興了吧,有什麽好奇怪的。”
“可是夫人進府以來,一直很得老爺的喜愛呢。”緞兒不解的說道。
司徒錦聽了她的疑惑,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一層不變的!就算是得寵又怎麽樣?隻要稍有不合,那些所謂的恩寵,隨時都可能冷淡下去。十幾年的親情都可以付之東流,更何況是新婚。”
緞兒有些驚訝她的一番說辭,卻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老爺的妻妾不少,為了爭寵可謂手段百出。男人本來就是喜新厭舊,對新鮮的事務可能會比較感興趣,但一旦過來新鮮勁兒,便又會將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去。新人雖然好,但難保不會有膩的一天。
從老爺在各妻妾中周旋的身影可知,恩寵一說全都是見鬼的!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除夕。太師府上上下下都忙著準備過年所需,處處洋溢著新年的氣氛。
司徒錦今兒個穿了件水紅色緞子的棉襖,手裏捧著個暖爐,外麵套了件厚重的毛披風,一早就在門口等候著了。
年關將近,江氏也該回來了。
“小姐,要不先去屋子裏候著吧。這兒正是風口,凍壞了身子可就麻煩了。”緞兒臉蛋凍得微紅,還在為自家小姐著想。
司徒錦將暖爐遞給她,笑道:“二夫人今日回府,我這個做女兒的怎麽能偷懶?再等一下,應該很快回來了…”
司徒家的祠堂距離這裏不過個把時辰的路程,算一算應該是快到了。
緞兒見她如此堅持,不好再說什麽,於是乖乖的站在一旁默默地守著。不一會兒,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傳來,緞兒伸出頭去打量了一番,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小姐,小姐,接二夫人的馬車到了!”
司徒錦循聲望去,果然看到刻有司徒府的馬車緩緩駛來。
等到馬車穩穩停在她們麵前,緞兒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朗聲詢問道:“可是二夫人回府了?”
趕車的漢子聽到詢問,便挑起車簾子,恭敬地說道:“二夫人,到了。”
接著,一雙細白的手率先伸了出來,江氏身邊服侍的丫頭探出個頭來。然後轉過身去,小心翼翼的將江氏攙扶了出來。
司徒錦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上前親自去攙扶。“娘親,您總算是回來了,叫女兒想的好苦!”
這帶著撒嬌意味的話語,讓江氏心中倍感溫暖。
在祖宗祠堂的這些日子,每日過得清苦。但隻要一想到還有女兒的牽掛,她就變得異常的堅定,絲毫不覺得苦了。
“錦兒也瘦了…”江氏握著女兒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聞訊趕來的丫鬟婆子看到江氏進門來,立馬送上一個暖爐,還有司徒長風專門為她準備的狐狸毛披風。“二夫人一路辛苦了,奴婢們早已準備好了香湯和膳食。”
江氏沒想到自己會受到如此的禮遇,一時竟然還有些不適應。好在有司徒錦在,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淡淡的吩咐道:“沐浴更衣還是暫且等一等吧,我還是先去見過老爺和夫人。錦兒也一起去吧?”
接到母親求助的眼神,司徒錦當然沒有任何異議。“好,女兒這就陪著娘親去拜見父親和母親!”
有了女兒這個堅實的後盾,江氏不再感到惶恐。
經過前幾日大夫的診斷,她已經確定自己懷有了身子。隻不過這個消息,她不知道如何告知司徒長風。肚子裏的胎兒已經三個月了,也還算穩定。所以這一次回來,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在府裏牢牢站穩腳跟了。
她離開的這段日子,府裏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她的女兒受了不少的罪,所以她不能再繼續軟弱下去,重複以前那樣無欲無求的生活。她必須為女兒,為她肚子裏還未出生的孩子謀劃一個好的將來。
母女二人相約來到主母的院子,那裏早已聚集了很多人。
司徒長風的妻妾及子女有說有笑的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麽開心的事情。瞧他們笑得那樣開心,司徒錦頓時覺得很不是個滋味。
“哎喲,江姐姐回來了!”吳氏倒是個眼尖的,第一個發現了她們母女的存在。
江氏含著淺笑上前,款款的下拜。“江氏見過老爺、夫人!”
司徒長風臉上露出幾分異樣的神色,當看到江氏愈發豐滿的身子時,嘴角的笑意更盛。“你回來了。”
簡短的四個字,卻讓人覺得溫馨無比。
周氏的臉色沉了沉,但馬上換上了一臉的和藹。“此次去主持祭祀,辛苦你了。”
江氏誠惶誠恐的福了福身,道:“能夠為主母分憂,是妾身的福氣,妾身不敢言苦。”
司徒長風讚許的點頭,覺得這江氏越來越大家風範了。比起當初那個軟弱的女子來,變化可謂是翻天覆地。“站著做什麽,還不給二夫人搬張軟椅來。”
周氏屋子裏的仆婦們聽到這個吩咐,有些不情願地為江氏搬來一把椅子,又在上麵墊了一個軟墊子,這才扶著她入座。
司徒錦並沒有跟自家姐妹坐到一起,而是在江氏身後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二小姐母女倆感情真好,真讓奴家羨慕。”吳氏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兩個地位越來越高的女人,心裏憤憤不平,說起話來也是夾槍帶棒的。
周氏故意忽略了她的無禮,隻顧著跟司徒芸姐妹倆閑聊著。
江氏二人早已成了她的心頭刺,欲除之而後快,多一個幫手也省去了她許多的麻煩。所以她們要鬥,那就讓她們鬥去吧,她不介意做那黃雀。
麵對吳氏的挑釁,江氏並沒有多說什麽,反而溫柔的淺笑著在司徒長風的注視下,嬌羞的將自己懷了身子,並且有了三個月的事情透露了出來。
原本江氏的聲音很小,說的話隻夠司徒長風一個人聽見。但司徒長風聽到這個喜訊,便高興地得意忘形,大聲的叫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了?”
江氏害羞的點點頭,承認了。
屋子裏原本各自閑聊著的人突然都安靜了下來,接著無數道淩厲的眼光射到江氏的身上,似乎想要將她的身子瞪出個洞來。
但司徒長風卻爽朗的大笑著,興奮異常。“哈哈…老天有眼,老夫又要有兒子了!”
一說起這兒子,不少的女人的神色開始變得扭曲。
尤其是周氏,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子嗣的。如今江氏居然在她嫁進門之後,先於自己有了身子,這讓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司徒錦看著周圍那些人的反應,心中冷笑不斷。
等著瞧吧,她們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司徒長風這會兒哪裏還會留意別人的舉動,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江氏肚子裏的那塊肉,顧不得江氏反對,他走過去將江氏一把抱起,徑直朝著她的院子去了。
身後,無數的怨恨目光隨著江氏而去,唯獨司徒錦若有所思的注視著這屋子裏的每一個人。
翌日
司徒錦坐在江氏的床邊,母女倆低聲細語地說這話,時不時還伴隨著歡愉的笑聲傳出來,可見這屋子內的氣氛是如何的溫馨。
沉默了半刻,江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帶笑的眉眼開始變得凝重起來。“錦兒…娘這一次懷胎,總覺得心神不寧。那些人原本就與我不對付,肯定是不希望我生下兒子的…這可如何是好?”
司徒錦倒是很冷靜,反過來安慰江氏道:“娘親莫慌,這府裏還有爹爹在呢。”
想到司徒長風,江氏的臉色稍微好了些。自從知曉她有了身子之後,他幾乎每天都要抽空過來她這裏坐坐。對這個孩子的重視,溢於言表。
可是就算再單純,她也是知道的,這後院裏的爭寵從未停息過,司徒長風就算再重視她,也不可能整天守在她的身邊。更何況,這肚子才三個月大,離生產還有七個月的漫長過程,在這段期間,難保就不會發生意外。
看著她惶惶不安的模樣,司徒錦便笑著拉起江氏的手,道:“娘親,您別忘了,還有女兒在呢。無論如何,女兒都不會讓弟弟有事的。”
“你怎麽知道一定是弟弟,說不定是個妹妹呢?”江氏感受到女兒的關懷,心情平複了不少。
“當然是弟弟了!”司徒錦肯定的說道。“爹爹還沒有嫡子,所以娘親這一次懷的,肯定是兒子!”
江氏見女兒如此肯定的模樣,心情也跟著愉悅了起來。“你這張嘴啊,就是甜!”
“女兒可從不會說謊。”就算生的不是女兒,她也有辦法弄一個男嬰回來。
反正這家裏她在乎的就江氏一人,其餘的人全都不在她關心之列。為了她們母女的將來,她就算是化為惡魔也是在所不惜的!
兩人正說笑著,忽然丫鬟進來稟報,說老爺過來了。
司徒錦聽到這個稱呼,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換上了淡然的表情。在這個男人麵前,她永遠都無法笑出來。
“錦兒見過爹爹!”她低眉順眼的行禮。
“起來吧…”司徒長風打量了這個安靜的女兒一眼,便將注意力轉到了江氏的身上。“今兒個可有不舒服?早膳用過了嗎?還需要些什麽就盡管開口…”
一連串的問候,讓江氏受寵若驚,一張臉頓時紅了個透。即使年紀已經不輕了,但這嬌羞的模樣卻分外的吸引人。“妾身一切都好,勞老爺掛念了…”
司徒長風雖然四十有餘,但也不過是個正常的男人,見到江氏這副模樣,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的動容。“你現在是有了身子的人,要求一些好的也是應該的。”
長輩們說話,司徒錦自然插不上話,於是安靜的在一旁站著。
忽然眼前一個人影晃過,一個丫鬟端著一盅冒著熱氣的雞湯進來了。那香氣四溢的味道,讓人忍不住食欲大增。
司徒錦打量著眼前這個丫鬟,一眼就認出了是主母周氏身邊的春芽。
不經意的扯了扯嘴角,司徒錦心想周氏終於還是沉不住氣,打算動手了。
“奴婢給老爺、二夫人請安!”春芽倒是個懂事的,很規矩的跪拜。
江氏聞到那股香味,食欲也被勾起。早膳的時候,她隻吃了一些糕點,這會兒忽然覺得有些饑餓起來。“好香…”
春芽見她主動提起,便上前一步,恭敬地將雞湯奉上。“二夫人,這雞湯是用上好的烏雞加一些名貴的藥材燉製而成的。夫人念著二夫人懷著身子,特意囑咐廚房準備的。二夫人趁熱喝了吧!”
一聽說是周氏派人準備的,司徒長風眼中便露出讚許。“回去跟夫人說,她有心了。”
春芽高興地應了,將雞湯送到了江氏的麵前。
江氏正要去接,卻被司徒錦搶了先。“娘親,小心燙,還是女兒來喂您吧?”
看著女兒如此的懂事,司徒長風和江氏都感到很欣慰。春芽先是一愣,但又不好多說什麽,隻好將湯碗遞給了司徒錦。
司徒錦知道這雞湯裏不可能下毒,因為周氏不是個蠢笨之人,敢當著家主的麵,送給江氏一碗有毒的湯。
用湯匙攪拌了幾下,司徒錦剛舀了一勺準備喂給江氏,忽然又放下來。“娘親,女兒想起來了,您剛才吃了一些芝麻糕,現在不宜用這雞湯。”
司徒長風見她如此說,不解的問道:“這是何道理?”
“爹爹有所不知,據醫術上記載,有些食物是相生相克的,如果不注意,可能連命丟了都不知道是何緣故呢!”
一聽到可能會有性命之危,江氏的食欲就迅速的消亡了。“老爺,妾身也聽過一些這類的傳聞,不如…不如請府醫過來一趟,也好讓妾身安心…”
司徒長風有些半信半疑的看著這對母女,最終考慮到她肚子裏的孩子,不得已將府醫叫了過來。
那府醫是個清瘦的老者,在聽了司徒長風的敘述之後,臉色有些凝重的點頭。“恕老夫直言,這雞湯和芝麻同食,的確大大的不妥!”
“哦?會有何傷害?”司徒長風也變得緊張起來。
“雞肉本與芝麻相克,雞湯又是雞肉濃縮的精華,如果放在一起食用,輕者中毒,嚴重的會喪命!”醫者父母心,他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江氏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暈過去。
她剛才還一心想著那美味的雞湯,想要解解饞呢,如果不是司徒錦機靈,她恐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嗚嗚…老爺,妾身…這恐怕是有人不想我生下孩子啊,嗚嗚…”
看著江氏哭的可憐兮兮的,司徒長風也是甚為惱火。“好你個周氏,居然如此歹毒!”
說著,就要去周氏那裏,找她算賬。
司徒錦卻上前一步,將他攔下,拉著她的衣袖不放。“爹爹,請聽女兒一言再做定奪!”
司徒長風雖然飽含怒氣,但也不是個糊塗人,便耐著性子道:“你且說說。”
“爹爹,女兒認為,這些微不足道的證據,不足以證明什麽。關鍵是找出那個將娘親飲食習慣透露出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就算這雞湯是母親要人準備的,也是一片好意,亦或是巧合而已…爹爹就這樣衝過去,女兒唯恐傷了你們夫妻感情…還望爹爹三思!”
司徒錦說的句句在理,就連司徒長風也不得不對這個女兒刮目相看了。
司徒長風沉默了許久,這才抬起頭來緩緩地道:“將這院子裏所有的丫鬟婆子都給我叫進來!”
還沒來得及退出去的春芽見到這陣仗,暗暗流冷汗。
她沒料到二小姐竟然知道這其中的門道,還識穿了這個陰謀,頓時覺得一陣惡寒。如果查到那個出賣自己主子的人,那麽就會牽扯到自己身上去。想到這層關係,她的身子不禁有些微微發抖。
這不是她第一次幫著夫人做事,但卻是第一次被當場抓住。
“春芽,你這是怎麽了?大冬天的,怎麽熱成這樣?”司徒錦看到她心虛的模樣,心裏一陣冷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有膽子做壞事,就要有承擔的勇氣!
春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尷尬的道:“可能…可能是剛才一路小跑,身子有些發熱…”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端著一碗珍貴的雞湯,還要健步如飛!”司徒錦諷刺的說道。
司徒長風似乎也發現了這丫鬟的不對勁,但卻沒有出聲,而是默默地觀察著。
等到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到齊了,司徒長風這才開口道:“你們膽子真是夠大的!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幹出如此勾當,活得不耐煩了吧!”
如此嚴厲的話,讓一眾仆婦都膽戰心驚起來。
不少的丫鬟婆子都低下了頭,似乎在害怕。她們之中不少的人都收過別人的好處,若是追究起來,她們恐怕都逃不過去。
司徒長風看到她們的反應,原本還有些質疑,現在看來那都是事實了。
“好你們這些養不熟的白眼兒狼!吃府裏的,住府裏的,一個個都忘恩負義,居然敢背著自己的主子,做那些醃臢的事情。識相的,就給我站出來主動承認。若是被查出來,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一聽到要剝皮,有些膽小的便沉不住氣了,爭先恐後承認了自己的罪,生怕是那個被人供出來的。
什麽偷主子的東西拿出去變賣的,有背地裏說主子壞話的,私下偷懶耍滑的,還有給別的主子打探消息的,全都抖了出來。稍微有些膽量的,還在死撐著,不肯輕易的認罪。
司徒長風真沒有想到,這麽一恐嚇,居然冒出這麽多刁奴,心裏那個氣啊!
“爹爹,看來這些人是不能留了。娘親現在懷的可是司徒府的嫡子,萬一出了什麽差錯,可如何是好?”司徒錦無非是想火上澆油,將這些狗腿子全都趕出江氏的院子,免得留下什麽禍患。
司徒長風也讚歎的點頭,這些人無論如何是不能再用了。“先把那個可惡的惡奴給我揪出來,其餘的人全部發賣了,一個不留!”
江氏聽了這話,這才安心了一些。
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其他幾房的眼線。留著她們,無疑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說不定哪天就被人出賣了,還是趁這個機會打發了好。
司徒錦走到司徒長風的身邊,淡然的道:“爹爹,要想揪出那個吃裏扒外的其實再簡單不過了。隻要大家將自己的行蹤報上來,並且至少有一人作證,那麽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換句話說,單獨行動的,嫌疑最大。
司徒長風也覺得這個主意甚好,點頭同意了。
經過一番排查,有兩個丫鬟嫌疑最大。一個,是負責打掃江氏屋子的梅雲,另一個就是負責膳食的梅香。
這兩個丫頭平日裏都很乖巧,話也不多,看起來挺老實的。江氏怎麽也想不到,這奸細就出在她們二人中間。
“你們…我自認為平日裏待你們不薄,為何你們要幫著別人來害我?”江氏神色看起來十分的憂鬱,她從未提放過任何人,但沒想到她的善良卻成為了別人利用的利器。
司徒長風冷凝著臉色,對跪在麵前的兩個丫頭厲聲問道:“說,是誰將二夫人的食譜透露出去的!如果乖乖的承認,我還可以賞你們一個全屍!”
兩個丫頭咬著牙,跪伏在地上,沉默不語。
梅雲的一顆心跳得厲害,她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別人的事,但她找不到人為自己作證,而且就算是有人證,他也不一定會為了自己站出來。
想到自己就要這樣冤死,她的眼淚便開始滴落。
司徒錦看著這個淚流不止的丫頭,心裏忽然就有了定奪。“爹爹,女兒知道是誰了。”
司徒長風哦了一聲,不解的看向她。
司徒錦走到梅雲的身邊,低聲說道:“是你吧,梅雲?”
梅雲驚愕的抬起頭,不斷地搖頭。“不是,二小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情急之下,連自個兒的稱呼都忘了。而一旁的梅香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嘴角也泛出些竊喜的笑意。
不過司徒錦卻沒有大聲的斥責梅雲,反而向司徒長風確認道:“這個吃裏扒外的奴才,就是她,梅香!”
梅香剛才還一臉的竊喜,這會兒倒是笑不出來了。
“二小姐,您可別亂說。奴婢…奴婢怎麽可能害二夫人!”梅香狡辯著,不肯承認。
司徒錦淡淡的笑著,慢慢的靠近她。“我剛才指認梅雲的時候,你似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你敢說沒有?”
“奴婢…奴婢…”梅香心裏一急,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之所以故意指認梅雲,不過是想試探試探你,沒想到你定力這麽差,居然不打自招了!梅香啊梅香,我娘親是哪一點對不起你,你要如此害她?如果娘親真的被毒死了,你的良心會安寧嗎?”
梅香越是心急,就越是說不出話來。她這樣的反應,在司徒長風看來,就足以構成事實了。“說,你到底在幫誰暗中傳遞消息?”
司徒長風的脾氣,這府裏的每一個人都清楚的很。一旦他動怒了,那準沒什麽好事。梅香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狂怒,想要否認也是不可能了。於是乖乖的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你說,是王姨娘向你打聽二夫人的食譜的?”司徒錦對於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這雞湯是周氏送來的,怎麽又扯到王氏身上去了呢?這其中,難道還有別的貓膩?
王氏被請到廳堂的時候,還一頭的霧水。
“王氏,你可有私下打聽江氏的生活習慣?”司徒長風見到她走近便迫不及待的質問起來。
對於他的突然發難,王氏幾乎是條件發射的反駁道:“老爺,您這是打哪兒聽來的謠言,妾身沒事兒打探別人的私事做什麽!”
“你還敢狡辯!梅香可是什麽都承認了,你還敢說你沒有!”起初,他還是不太相信王氏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但現在瞧了她的態度,他就再也沒有絲毫的懷疑了。
王氏平日就瞧不起小門小戶出身的其他妾室,自以為娘家人在京城為官,自個兒的身份就高人一等,經常目中無人妄自為尊。這些他都可以不計較了,但她居然想要謀害他的子嗣,他就無法容忍了。
王氏聽到梅香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的就掩蓋了過去。“老爺,您居然聽信一個下賤丫頭的話,也不相信妾身?”
“王氏,你太讓我失望了!”想到嬌兒的無狀行為,想到王氏欲加害江氏,他就忍不住對她厭惡起來。
王氏還是頭一次被司徒長風這般對待,心裏自然不好受。但接受了上次的教訓,她如今變得格外謹慎,不敢有半分差錯。“老爺,妾身這也是關心江姐姐的身子。畢竟她現在懷著老爺的子嗣,妾身打聽她的生活習慣,也是想替老爺分憂啊…”
司徒長風冷哼一聲,對於她的說辭沒有半分的信任。“管好你自己就不錯了,居然還操心別人的事!”
“老爺,您怎麽能如此說話?妾身…妾身也是為老爺的骨肉著想啊!江姐姐身子弱,不補補怎麽行?難道妾身關心她的身子也有錯了?”王氏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裏,還是一個勁兒的辯解著。
她原本是打算想辦法打掉江氏肚子裏的胎兒的,可這計劃還沒有來的及實施呢!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司徒長風都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司徒錦在一旁看著,覺得此事實在太過蹊蹺。看王氏的態度,似乎並不知道早上發生了什麽事。
“爹爹先別動怒,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錦兒,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好歹,江氏是你的生母,這件事交給你辦作為妥當!”說完,司徒長風便甩著衣袖離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一臉委屈的王氏和冷靜自持的司徒錦的時候,司徒錦忽然發話了。“姨娘,恐怕您還不知道爹爹為何如此生氣吧?”
不待王氏回話,她又繼續說道:“早上夫人給娘親送去一碗雞湯,本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可是娘親差點兒就中毒,原因就是早膳的時候,她吃了些芝麻糕。那芝麻加雞肉,可是致命的毒,難道姨娘一點兒都不知情?”
王氏聽完司徒錦的敘述,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司徒長風會發那麽大的火!她的某些舉動,似乎成為了別人利用的擋箭牌。
“看來,姨娘是真的不知情了…”司徒錦淡淡的道。
“我…我真的沒有想害死你娘…”她坦白道。
“沒有想過害死我娘,但卻打起了她肚子的主意,我沒猜錯吧?王姨娘…”司徒錦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王氏,不容她反駁。
“我的確有想過!難道想想也犯法嗎?”王氏嘴硬道。
“想想是不犯法,但卻給了別人機會下手。姨娘是個聰明人,應該猜出是誰在背後搞鬼了吧?”為了娘親能夠平安誕下孩子,司徒錦不得不想法子讓這院子裏的女人相互牽製。
“五妹妹的婚事,還沒有著落吧?其實要想讓楚公子上門提親,也不是什麽難事…”她放出長線,準備引誘對方上鉤。
聽她提到女兒的婚事,王氏微微心動。
但王氏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不會輕易的上當。“二小姐真的有辦法?”
司徒錦挑了挑眉,道:“姨娘應該知道,再過不久我就要出閣了吧?我未來的夫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她的話點到即止,沒有說破。但是她相信以王氏的聰明,肯定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的。
果然,王氏聽了這話,頓時又放下了幾分戒備。“二小姐這是打算跟我談交易了?”
“不愧是王氏家族的女子,姨娘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司徒錦一邊稱讚一邊提出自己的條件。“我娘親雖然是府裏的夫人,但卻四處受敵。隻要姨娘不再動什麽歪心思,錦兒必定會將五妹妹的婚事放在心上。”
“此話當真?”王氏再一次確認道。
“司徒錦說一不二,如果食言,便如這串珠子。”說著,她將脖子上的珠鏈撤下,瞬間珠子脫離細線,叮叮咚咚地散落一地。
王氏見她毀了那上好的珍珠項鏈,不由得相信了。
“更何況,姨娘沒有兒子,將來也要尋一個依靠不是?姨娘,您說呢?”司徒錦繼續點出她的弱勢。
這太師府裏,除了吳氏和李氏的地位比她低,江氏和周氏的身份自不用說。但吳姨娘好歹有個兒子傍身,雖說是庶出的,但總算是個依靠。而她隻有一個女兒,而且還是個被老爺嫌棄的女兒,將來人老珠黃了,還能靠誰?
想到晚年的淒慘景象,王氏不由得認真考慮起與司徒錦合作的事情來。
眼前這個二姑娘,似乎與先前有些不同了。不但是性子穩重了,而且腦袋似乎更加的聰慧了。王氏打量了司徒錦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就算是要和二小姐聯手,但現在老爺卻懷疑是我想要害你娘親的,這…”
“姨娘放心,這事兒就交給錦兒了。姨娘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順便提防著身邊的人就夠了。”司徒錦保證道。
王氏聽完這一番話,這才安心。“如此,就有勞二小姐了。”
司徒錦嘴角帶笑,送走了王氏,便朝著自己娘親的院子走去。經過了這件事,娘親應該會學很多事情了吧?
司徒錦來到江氏的床榻前,江氏仍舊沒有回過神來。身邊一向信任的人居然出賣自己,這叫她如何能接受?
“娘親…吃點兒東西吧?您不餓,弟弟也餓了啊…”司徒錦從緞兒手裏接過一碗肉絲粥,好言相勸。
江氏看著那熱氣騰騰的粥,仍舊心有餘悸。“錦兒…”
“娘親放心,這粥是女兒吩咐緞兒熬的,您放心吃吧。”為了證實自己的話,她拿起勺子先吃了一口。
江氏這才放下心來,張開嘴讓她喂食。
“娘親…以後,女兒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們母女倆!”司徒錦看著江氏驚弓之鳥的舉動,暗暗地發誓。
江氏吃完粥,便睡下了。
司徒錦來到關押梅香的柴房,隔老遠就聽到她的哭泣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既然做了虧心事,就要承擔起後果!誰讓選錯了路,站錯了隊呢,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小姐,您打算怎麽處置梅香?”緞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樣吃裏扒外的丫頭本就不值得同情,但緞兒同樣作為丫頭,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背叛主子,企圖謀害小主子。這樣的重罪,就算是打殺了,也不會有人同情!”司徒錦冷冷的開口。
緞兒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語來。
小姐的強硬,她能夠理解。
梅香差點兒害死二夫人,小姐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丫頭的!隻不過,想著這個平日裏與自己關係不錯的丫頭就要死了,她還是小小的傷心了一把。
司徒錦發現了她的異常,回過頭來道:“緞兒,你是不是覺得小姐我太過殘忍了?”
“奴婢不敢!”緞兒低垂著頭,小聲的回道。
“你放心,隻要是對我忠心不二的,我絕對不會虧待。”她不知道怎麽安撫她的情緒,隻能做出這樣的承諾。
緞兒應了聲,便走上前去,讓看門的小廝將柴房的門打開。
梅香估計是聽到了外麵的響動,漸漸止住了哭泣。當看到二小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二小姐,奴婢該死!請您看在奴婢服侍二夫人這麽多年的份兒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求求您了,二小姐…”
“當初你拿了別人的銀子,將二夫人的飲食習慣告訴外人的時候,你可曾後悔過?如今東窗事發,你就知道後悔了?晚了!”司徒錦臉上不見絲毫的笑容,一雙冷厲的眸子也不含半分的感情。
梅香被她的態度給嚇到了,連連磕頭認罪求饒。
但司徒錦已經下定決心要處置了這個丫頭,自然是聽不進任何的話。吩咐外麵的男丁將梅香綁了拖到院子裏,下了棒殺之令。
“這就是背叛主子的下場,你們可都瞧好了!”司徒錦不僅要處置了梅香,還要給其他人一個警示。所以她將所有的奴才都召集了過來,要讓她們親眼看著梅香被行刑。
看著那板子重重的打在梅香身上,伴隨著行刑的聲音,還要梅香嘶聲力竭的哭喊求饒聲。不少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甚至都對司徒錦畏懼起來。
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子,她們惹不起!
司徒錦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所以不管別人怎麽看待她,她都要做出個樣子,好讓那些奴才們都知道謀害主子的下場。
周氏聽聞了院子裏發生的事,整個人都被濃烈的煞氣包圍了。
司徒錦這是殺雞儆猴呢!看來,她還是小看了這個庶出的二小姐。有這樣的魄力跟機智,的確是個難對付的。
想到江氏肚子裏的那塊肉,周氏就有些不淡定了。
她肚子到現在仍舊沒有消息,江氏那個賤人卻早她一步懷上了孩子。如果將來生下的是兒子,那就是司徒長風的嫡長子!就算她以後能夠懷上,並且生下男嬰,那也比江氏晚了一步。將來這偌大的家業,還不都得交到江氏的兒子手上?
想到這一層關係,周氏再也坐不住了。
“嬤嬤…拿我的止痛丸來!”
“夫人,您怎麽又頭疼了?”那嬤嬤手腳倒是麻利的,可是看著周氏受苦,她心裏也不好受。
周氏急急的吞了一顆藥丸,這才大口的喘著氣。“還不是江氏母女給害的!憑什麽她可以懷上,憑什麽!”
“夫人,您可得保重身子。這子嗣的事情,來日方長,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的!”嬤嬤繼續勸道。
“她怎麽就不喝了那雞湯,死了豈不是一了百了!”
“哎喲,夫人,您可別亂說。”嬤嬤四周張望了一下,發現沒有外人在,這才稍稍安了心。“這人多眼雜的,夫人還是注意著點兒。”
周氏知道自己是氣糊塗了,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是要她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她可做不到!
“嬤嬤,你幫我想想辦法。她絕不能先於我生下兒子,絕對不能!”
“夫人,這日子還長著呢。以後會發生什麽事,誰也料不準,您說是吧?”這嬤嬤顯然也是經過大風浪的,說起話來也是鎮定的很。
周氏聽了她的話,安心不少。
可是一想到司徒錦母女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她就非常不舒服。“早上的事,老爺沒懷疑到我頭上吧?”
“這事兒,奴婢做的很小心,不會有人發現的。”那嬤嬤倒是無比的自信。
“以後還是小心一些,司徒錦那丫頭不簡單。”周氏謹慎的提醒道。
“夫人放心,奴婢絕對不會出差錯的。”
“你先下去吧…啊…對了,給我弄杯蜂蜜茶來,吃完藥嘴裏老是苦苦的。”
那嬤嬤知道她的主子從小喜歡甜食,也沒有多問,便去準備茶水了。盡管府醫提醒夫人要盡量少吃甜膩的東西,但她心想,喝點蜂蜜茶也沒什麽大礙吧。殊不知,這蜂蜜茶與豆腐也是相生相克的。至於那府醫為何沒有告知,這豆腐不能與蜂蜜同食,那就不得而知了。
梅香的死,的確讓這鬧騰的院子安份了許久。可是司徒錦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因為她知道,不想娘親生下孩子的,大有人在。
將手裏的字條仔細瀏覽過一遍之後,隱身在暗處的人才微微鬆了口氣。不過知道那個纖細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手段之後,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拉扯出一個弧度。
他看上的女人,果然夠魄力!
再過不久,她就要及笄了,那就表示距離他們成婚的日子也不遠了。想到這裏,男子的心便莫名的活躍起來。
有多久沒有這種喜悅的心情了?
上一次擁有這種心情,是十年前。他記得那天的一場比試,一向嚴格的師父最終不敵他,敗下陣來的時候,他也是如此的喜悅吧。
很少有事情能夠觸動他了。
但那個剛毅的小女子,卻時常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他曾經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感到手足無措,可是漸漸習慣下來之後,他又覺得這樣牽掛著一個人,也未嚐不是一種美好的滋味。
說起這婚事,龍隱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似乎還沒有下過聘禮吧?!
噌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龍隱便大步朝著暖閣外麵走去。
“世子,您這是要去哪兒?”管家看到他匆忙的身影,趕緊迎了上去。一大早的王妃就吩咐下來了,說看到世子就馬上讓他過去一趟。不過看世子這架勢,似乎是想出去。
“怎麽,難道我要去哪兒,還要向你通報不成?”龍隱見有人擋住他的去路,臉色就沉了下來。
管家可是個人精,看到世子有些不高興了,便笑著讓到一旁。“世子息怒!隻是王妃娘娘剛才吩咐奴才,說是有要事與世子商量。這會兒,王妃娘娘恐怕已經在暖閣等著爺您了!”
龍隱不自覺的蹙了蹙眉,他不知道王妃又有什麽事找自己。可是這會兒他有急事要辦,哪裏顧得上其他的,於是從管家身旁掠過,並沒有打算回頭。“去告知王妃,說本世子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有什麽事回來再說!”
絲毫不給管家反應的機會,龍隱暗中運起輕功,很快便沒影兒了。
管家有些為難起來。這世子一向都是個孝順的,今兒個卻忤逆了王妃娘娘,待會兒他可要怎麽回複才好呢?
“管家,世子怎麽沒有跟你一起過來?”沐王妃精心打扮過後,還等著跟兒子商量事情呢。可是左看右看,管家身後再也沒有別人了,於是忍不住問道。
“啟稟王妃,世子走得很急,想必是有什麽大事需要處理吧?”他不敢得罪王妃娘娘,但更不願意得罪世子。
沐王妃當然不會這麽輕易相信,於是追問道:“那世子可有說是什麽事?”
“這…世子沒有說,奴才也沒問。”管家低下頭去,不敢多言。
沐王妃放下手裏的暖爐,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兒子的個性她這個做娘的可是再清楚不過了,除非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忤逆她的意思的。難道是他發現她的意圖,所以故意躲著她?
想到這裏,她便隱隱有些不滿。
她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她十月懷胎,差點兒丟了性命才生下他,他怎麽能如此對待自己呢?
難道她想要一個看的順眼的女孩兒做她的媳婦,這也有錯嗎?
他先是不經過她的同意,就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給定下來。這也就罷了,他想娶任何女人為妻她都可以不計較,但為何偏偏是一個名聲不好長得也普通的庶女。就算她再大度,可是堂堂沐王府的世子,豈能娶一個庶出的女子為正妃?
“王妃娘娘,莫側妃過來給您請安了。”就在這當口,丫鬟挑起簾子進來稟報。
沐王妃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道:“她過來做什麽?”
“莫側妃過來給娘娘請安,這也是規矩不是嗎?”貼身的丫鬟一邊力道適中的幫她錘著肩膀一邊開解道。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幾時把這些規矩放在眼裏了?在府裏囂張了這麽些年,難道真心悔改了不成?”
說起這莫側妃,王妃也是一肚子的氣。
在沒有嫁給沐王爺之前,這莫側妃就已經進府了。她頗得沐王爺的寵愛,隻不過礙於皇室成員的婚事不能自作主張,否則這正妃的位子指不定早就是姓莫的女人的了。
而且在她這個王妃嫁進府之後,沐王爺便立刻抬了她的位份,封了側妃。這樣的舉動,無非是對她最大的挑釁。而且在這個時候,姓莫的女人還懷了孩子,並早先她一步生下了長子!
她如何能不生氣,如何能甘心?
但更過分的是,王爺居然對那個女人所生的兒子百般寵愛,對自己所生的這個兒子,卻過分的嚴苛。以至於莫側妃常常仗著王爺的寵愛,不把她這個正妃放在眼裏。更過分的是,她的王爺夫君,竟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了最後,那女人居然連過來請安都省了。
看著沐王妃咬牙切齒的模樣,丫鬟便提議將莫側妃打發回去。
“不急,讓她在偏廳等著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又有何陰謀!”
沐王妃正打算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呢,豈料那莫側妃卻已經踏進了暖閣之內。“哎喲,王妃姐姐還真是會享受啊!妹妹不請自來,不會打擾到你吧?”
看到莫側妃那囂張的模樣,沐王妃就更加氣憤了。“你到底懂不懂規矩?不經過我的允許,你竟然敢闖進來!”
“哎喲,瞧姐姐這話說的,妹妹哪裏有這個膽子。這門不是開著嘛,妹妹我當然以為姐姐是為了方便見客的。”莫側妃似乎習以為常了,絲毫沒有膽怯的意思。
看著這個女人如此放肆,沐王妃氣得直哆嗦。“你…你給我滾出去!”
“姐姐這是怎麽了?不高興見到我麽?不過就算是不高興,妹妹我也是有話要說的!姐姐還不知道世子幹什麽去了吧?剛才聽門房的阿四說,世子似乎朝著金鋪去了呢?姐姐你說,世子是不是打算去太師府下聘禮了呀?”
一聽到聘禮二字,沐王妃隻覺得腦袋一懵,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小姐,小姐…”尖銳的嗓音在大清早響起。
司徒錦從夢中驚醒,不解的問道:“發生了何事,瞧你急成這樣?”
“小姐,您還不知道吧?世子爺…世子爺來了!”緞兒慌慌張張的比劃著,可見其驚訝程度。
司徒錦蹙了蹙眉,道:“哪個世子?”
她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麽達官顯貴!
“小姐,您糊塗了?那世子爺可是您未來的夫君啊?!”緞兒幾乎是尖叫著說出這話來的。她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小姐竟然如此不在乎這段姻緣,連世子爺都沒有放在心上,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司徒錦聽到未來夫君這四個字,頓時清醒了不少。“他來做什麽?”
緞兒簡直欲哭無淚了。
“我家主子,自然是來下聘的!”朱雀端著早膳走進屋子,臉色的神色極為得意。
下聘?司徒錦微微一愣。
是啊,自從皇上賜婚之後,他們的關係也有陌生人變成了未婚夫妻。但是按照傳統的議親方式,這聘禮自然是少不了的。
她一直沒有將這些俗事放在心上,但沒想到他卻記得?!
“扶我起來吧。”司徒錦淡淡的開口,便直接動手穿起衣服來。
緞兒上前一步,幫司徒錦穿上了繡鞋,然後便去將洗漱用品端了過來。“世子爺還沒見過小姐吧?小姐今日可要好好裝扮一番。”
司徒錦聽了這話,嘴角微微撇了撇。
她為何要精心裝扮?那隱世子又不是沒見過自己。再說了,就憑她這副尊容,再裝扮也不會像她那嫡姐一樣明豔照人,又何必去浪費那些個胭脂水粉。
緞兒卻不這麽想,她一心想讓自己的主子出彩,也好讓那未來姑爺驚豔一番。“小姐,這個流雲髻很適合您呢。如果再配上個金步搖,就更好了!”
翻看了一遍首飾盒,緞兒有些遺憾的說道。
因為先前小姐任性而不得老爺和夫人的喜歡,所以夫人對小姐也是極為苛待,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賞下來。後來二夫人成為平妻之後,老爺還算是良心發現,給了小姐很多珠寶首飾,但那些東西小姐也沒看在眼裏,有用得著的地方,就將它送人或者拿出去典當了。現在瞧瞧那些寒酸的物件兒,緞兒心裏很不是滋味。
司徒錦倒不在乎那些俗物,隨意插了支玉簪就算完事了。
朱雀看了一眼司徒錦,忽然換過一個發型之後,她的清麗似乎更勝一籌了。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但瞧久了之後,也會覺得煩。可是小姐這張臉就不同了,這越是相處的久,就愈發的覺得那臉耐看呢!
“小姐,暖爐。”朱雀將手裏揣著的一個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精致玩意兒遞給司徒錦。
司徒錦仔細打量了那東西一眼,挑眉道:“你在庫房裏找到的?”
朱雀也不否認,直接承認了。“是啊,這麽好的東西,丟那裏麵太可惜了。”
司徒錦無聲的笑了。
這朱雀還真是會擅於利用啊!
見小姐無意怪罪,朱雀就愈發的囂張起來。“小姐,那裏麵有幅畫不錯,是爺喜歡的。要不要送給爺當個回個禮?”
司徒錦臉蛋微紅,嗔怒道:“你個小妮子,瞎說什麽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麽,這樣私相授受成何體統!”
朱雀自然沒將她的話當真,反而在一旁一個勁兒的鼓動道:“我家主子最是喜歡書畫了,那幅畫放在庫房也沒多大的用處,小姐何不送給識貨之人呢?所謂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司徒錦聽了她的這一番大道理,有些心動。
那幅畫留著的確是個禍害,還不如送人。
司徒芸上次出了醜,想必已經明白了那畫的意義了。她想要成為太子的女人,就必須先拿出一些誠意來。而那幅畫,不就是最好的禮物呢?這世上,配擁有那畫的,也就寥寥幾人。太子作為未來的帝王,看到那畫肯定會欣喜異常吧?
想著那嫡姐的野心,司徒錦不禁冷笑。
與其便宜了司徒芸,倒還不如送人。
“也好。朱雀,你去將畫取出來吧。待會兒,記得給世子殿下送去。”司徒錦淡淡的吩咐道。
緞兒驚愕的合不攏嘴。“小姐,那可是老太爺留給您的…”
“笨啊,緞兒!”朱雀敲了一下緞兒的頭道:“世子爺的不就是小姐的!”
緞兒仔細想了想,道:“對哦,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哈哈,朱雀,你真是聰明!”
朱雀給了她一個白眼,然後從身後拿出那畫,遞到司徒錦麵前。“咯,小姐,這畫我早準備好了!”
司徒錦眉頭暗動,有些無力的道:“你早就有準備了?”
“世子爺昨兒個就出門采購聘禮去了,婢子當然要提前準備了。”她說的理直氣壯。
司徒錦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一對主仆還真是極品!
門外傳來衣服摩擦的響動,不一會兒一顆小腦袋在門口晃了出來。“二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司徒錦抬眼望去,發現那人是最小的妹妹司徒巧,便輕輕的應了。“巧兒過來。”
司徒巧一進屋就感歎道:“二姐姐的屋子真暖和!”
司徒錦發現她小手冰涼,不免有些心疼。這個最小的妹妹雖然跟自己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也是命苦的。所以同病相憐,她對司徒巧也是極好。
“巧兒出來怎麽不多穿幾件衣服?你姨娘不心疼麽?”
司徒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不敢說實話。“巧兒不怕冷,真的。”
司徒錦當然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周氏雖然表現的很善待這些子女,但依舊分的很清楚。對大周氏留下的兩個女兒,她的確是很優待,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可是其他庶出的子女,她雖然沒有苛待,但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更何況李氏本就是個不爭氣的,隻會忍氣吞聲。巧兒不跟著受苦才怪呢!
司徒錦握著小妹的手對緞兒吩咐道:“去將我的錦緞披風拿來給六小姐,這麽冷的天凍壞了可就麻煩了!”
司徒巧忽然抬起頭,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驚訝。“二姐姐,那…那太珍貴了,巧兒不能要!”
即使要了,也會被司徒雨或者司徒嬌搶去的!
司徒錦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巧兒,放心好了,她們不敢搶你的東西的!就算是搶了,你也要告訴二姐姐,二姐姐一定幫你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