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趕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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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兒,驚羽園那邊兒怎麽樣了?都過了這麽久,她居然還沒有蘇醒?”司徒錦放下手裏的書籍,詫異的問道。
莫非是隱世子那一掌太重了?
龍隱的能耐,她是知曉的。秦師師縱然是他師妹,但功力卻相差了不是一點兩點。那憤怒之下的一掌,力道定是不輕。秦師師能夠撿回來一條命就很不錯了,隻是她這麽昏迷著也不是一回事。畢竟是世子恩師的女兒,就算她逾矩了,但也罪不至死。
司徒錦原本不用操心這些事的,但王妃近日去了宮裏陪伴齊妃娘娘,莫側妃又還關在祠堂,管理這偌大的王府的職責,便一下子落到她的肩上。
長歎一口氣,司徒錦不得不起身,打算去驚羽園瞧瞧。剛走到門口,便遇到了丫鬟慌慌張張的進來稟報。
“世子妃,不好了…”
司徒錦凝眉,道:“何事慌張?”
那丫鬟是個麵生的,並非慕錦園的丫頭。她滿頭都是汗珠,看來是一路小跑過來的。本來這慕錦園是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出的,但因為這些日子是司徒錦掌家,故而有些規矩,還是略微改了改。
“啟稟世子妃,翔公子在院子裏與夫人打起來了!”那丫鬟一邊擦汗,一邊焦急萬分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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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那兩個人的名號,司徒錦微微蹙眉。
翔公子其人,是司徒錦見過的典型的紈絝子弟。不學無術就罷了,還整日在外麵花天酒地拈花惹草,就是個敗家子!而且,據說還是個懼內的。家中除了正室陳氏,便再無其他妾室,連通房都沒有。至於其妻陳氏,她接觸的機會不多,對她不甚了解。聽下人說,是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性子極為霸道,醋勁兒也大,一直不允許翔公子納妾。莫側妃因為要仰仗陳家的勢力,故而對她很是容忍。半年前,她生下個女兒,莫側妃對她有些失望,便也不限製翔公子納妾了。
“可知道所為何事?”在去勸架之前,司徒錦還是覺得了解一些實情比較好。
那丫鬟吞吞吐吐說了一些,大致意思司徒錦算是明白了。原來自打莫側妃失寵,被家法處置之後,翔公子就沒人管著了。於是不顧陳氏的反對,一連抬了四個通房之後,甚至還要將外麵的相好給迎進府裏。
那相好的要是正經人家的女兒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個青樓女子,在京城享有盛名。這等荒唐的事,陳氏自然是不同意了。於是這兩人就爭吵了起來,演變到後來,就動上了手。眼看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那祥瑞園的丫頭便匆匆到慕錦園來了。
司徒錦本不想管他們的家事,但事關王府的聲譽,她就不能坐視不理了。如今王爺公公不在府裏,世子爺不理會後院的事,隻能由她出馬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祥瑞園,隔老遠就聽到大少奶奶陳氏那呼天搶地的哭喊聲,而翔公子已經不知去向。按照規矩,司徒錦該稱呼她一聲大嫂,但平日裏她們都在各自的院子裏生活,陳氏又沒有將王妃當母妃孝順,故而生疏的很。
司徒錦上前去扶她,也隻是叫了聲大奶奶。“大奶奶這是怎麽了?你們這些丫頭都愣著做什麽,還不扶你們的主子起來!”
祥瑞園的丫頭們被這麽一嗬斥,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去攙扶陳氏。
陳氏見到來人是司徒錦,微微有些懵。但想到如今這府裏是她當家,心中便有些堵得慌。“世子妃怎麽有空過來?”
這一聲世子妃,將兩個人的距離生生拉遠了。不過,司徒錦也不喜歡與她走得太近,便用公式化的口吻說道:“聽丫頭們說翔公子在鬧脾氣,所以過來看看。”
“讓世子妃費心了。這是祥瑞園的事情,就不勞世子妃操心了!”陳氏陰陽怪氣的說著,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她不願意讓旁人看了笑話,尤其司徒錦這個女人!憑什麽她堂堂名門嫡女,卻嫁了個庶子,而她隻是一個庶女,卻能成為世子妃,處處壓她一頭!
即使司徒錦並非刻意拿身份來壓她,但隻要看到她,她就覺得自己命苦,自怨自艾的同時,還將怨恨轉移到了司徒錦身上。
“我也不想理會你們院子裏的私事,隻是翔公子若是做了什麽有損王府顏麵的事情,那就是另一說了。我不過好心來關心一下,大奶奶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司徒錦說話也不算客氣,單刀直入絲毫不拐彎抹角。
陳氏被她說話的語氣給鎮住,繼而大聲的嚷嚷起來。“你有什麽資格過問我院子裏的事情?還有你那說話的語氣,長幼尊卑不分,難道太師府就是這麽教你的?論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大嫂,如此這般無禮,真真是沒規矩!”
司徒錦冷笑一聲,道:“母妃將王府交給我打理,我自己是有資格過問王府裏的事情。至於長幼尊卑,那大奶奶可知道,我身為世子妃,雖說是你的弟妹,但仍舊高你一等?在非議別人之前,大奶奶是不是先以身作則,給我這個世子妃見個禮?”
一番話,將陳氏說的啞口無言。
陳氏最嘔的就是這身份上的事兒,如今司徒錦擺明了是拿世子妃的身份來壓她,她又如何不生氣?
“哼…不過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罷了。誰不知道這府裏是我母妃說了算的?你又算哪門子的掌家人,自不量力!”
陳氏口口聲聲的仍稱呼莫側妃為母妃,根本沒將王妃放在眼裏。這般肆無忌憚的詆毀王府的主子,真真是缺乏教養!
不過,司徒錦也懶得跟她計較。現在王府裏到底誰才是主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也隻有他們西廂這邊的幾個人還在夜郎自大唯我獨尊,根本看不清這王府的形勢。若是莫側妃真的得寵,王爺又豈會將她丟在祠堂裏不聞不問?
這自不量力四個字,用在陳氏身上還差不多。
“是嘛?既然大奶奶覺得我多管閑事,那大奶奶就等著翔公子將那個女人弄進王府來吧。反正到時候吃虧的,又不是我?你祥瑞園多個新人,我該恭喜大奶奶你一聲才是。”司徒錦說著,就要離去。
想到那個京城名妓,陳氏就恨得咬牙切齒。翔公子哪個不挑,偏偏迷上這麽一個卑賤的女人。這叫她這個公子之妻情何以堪,有何麵目出去見人?
“等等…弟妹…剛才是我不對,是我氣糊塗了,我真是該打!”陳氏追上去,拉住司徒錦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臉龐,做了做樣子。“弟妹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來人,還不去沏茶?世子妃難得過來一趟,可不能怠慢了。”
對於陳氏態度的突然轉變,她心裏早就有數。剛才她要離去,也是做個樣子,嚇唬嚇唬她而已。這樁事情還沒有解決,她當然不能就這麽走了。那青樓女子如何能進王府的大門?這要是傳出去,王府的聲譽必定會掃地。作為王府的掌家人,她有不可懈怠的責任。
於是,順著陳氏的意思,司徒錦便跟著她進了屋子。
看到那滿地的狼藉,司徒錦不由感歎:果真是敗家子的德行!這些瓷器雖然不是頂貴,但好歹也是銀子買回來的。他沒當過家,不知道這銀子的可貴,就這般隨意的亂砸,真真是不知道油米貴。
陳氏一臉歉意的將她迎進門,然後吩咐丫鬟將屋子裏收拾了一番,這才拉著她的手親熱的說了些恭維的話。無疑是天作之合,皇上賜婚風光無限等等。司徒錦隻是微微扯了扯唇角,並沒有覺得多麽的得意。
“唉…弟妹你也知道,翔公子他一無功名在身,二無經商的本事,這偌大的王府,卻沒有他的立足之地。雖然是王爺的長子,但身無長物,便一直這麽閑著。前兩年還好,他一直憐惜我,不曾有別的女人。可是我這肚子不爭氣啊,隻為他生了個女兒。他如今…是嫌棄我了,所以才在外麵拈花惹草,還被那個賤女人迷了心智…嗚嗚…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呢?”陳氏刻意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想要博取別人的同情。
翔公子是什麽樣的人,王府裏的人很清楚,就連王爺,也是知道他的脾性的。他的那些事兒,誰人不知?不用陳氏在這裏哭訴,司徒錦自然也是知道的。
“大奶奶快別傷心了,誰家裏沒有一本難念的經啊!翔公子這不是閑著無聊嗎?日後尋一份好差事,有了責任在身,必定會安下心來顧家的。”既然是演戲,司徒錦也不落人後,假裝好心的勸起來。
龍翔就是個糊不上牆的爛泥,根本沒什麽本事。這些年來被莫側妃寵壞了,文不成武不就的,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這一點,陳氏哪裏會不知道。但司徒錦這般說,還是挺舒服的。她擦了擦眼淚,總算是止住了啼哭。
“我也盼著他能夠上進,可是那些個小蹄子,卻偏偏要將他往歧路上逼。可是翔公子就是被那狐狸精給迷住了,根本聽不進去勸。弟妹啊…那女人絕對不能進府啊。若是讓外人知道了,王府的臉麵要往哪兒擱啊?”陳氏是個愛麵子的,一邊拉攏司徒錦的同時,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那青樓女子身上。
司徒錦隻當不知,讚許的點了點頭。“大奶奶放心好了,那人是進不了王府的。別說你不同意,父王若是知道了,更加不會同意!你瞧孩子都餓得哇哇叫了,大奶奶還是先給大姑娘喂奶吧。”
此刻,陳氏的女兒月兒一直啼哭個不停,打斷了二人的談話。司徒錦便趁此機會,轉移了話題。
陳氏聽見女兒的哭聲,不由得皺了皺眉。
都是這個賠錢貨,害得她在莫側妃麵前失了往日的恩寵。還讓龍翔有借口出去尋花問柳,女人一個又一個的往屋子裏弄!
想到這裏,她幹脆就不動了,絲毫沒有安撫孩子的意思。
司徒錦見那孩子哭得可憐,又見陳氏這般狠心,不由得更加看低她。這孩子畢竟是她親生的骨肉,怎能這般狠心對待?就憑這一點,司徒錦就瞧不起她。
走上前去逗弄了一會兒那啼哭的孩子,司徒錦便將月兒接過來,塞到陳氏的懷裏。“大奶奶再生氣,可也不能不管孩子的死活。她是你親生的,是翔公子的第一個孩子,意義重大。大奶奶若是想要奪回翔公子的心,還得靠她呢!瞧她哭得這般傷心,你怎麽忍心讓她就這麽餓著。還不給她喂奶?”
一番話既敲打了她的愚蠢,又提醒了她爭寵的秘訣,陳氏愣了一會兒,終於想通了,接過孩子就親自喂了起來。
月兒的確是個爭寵的法寶。
再怎麽說,她都是翔公子的第一個孩子。而男人,對於這第一總是有一種天生的執念的。第一個女人,第一個禮物,第一個孩子,那都是他的驕傲!
原本,陳氏不用親自奶孩子的,因為王府有專門的乳娘,無需她親自撫養。但聽了司徒錦的勸告,她便時時刻刻將月兒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看著她有些覺悟了,司徒錦這才起身告辭。“大奶奶就安心的照顧月兒吧,其他的事情自有父王和母妃做主。”
陳氏點了點頭,然後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女兒的身上。
司徒錦勾起唇角,笑了。
看來,陳氏還不算糊塗,一點就通。往後,她說不定會成為自己的助力也說不定!若是她不與世子這一係作對,倒也是可以和睦相處的。
剛出了祥瑞園,就見春容急匆匆的趕過來。“夫人,驚羽園那位醒了。正在屋子裏鬧呢,您看…”
“她鬧什麽鬧?還真把這兒當自個兒家了!”緞兒不屑的冷哼道。那秦師師實在是不知好歹,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居然在王府裏耍起橫來。就算她是世子的師妹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外人,她有什麽資格在此大吵大鬧,當王府是她自己的家麽?
司徒錦愣了一下,然後說道:“走吧,去看看。”
“夫人這…派個丫頭去訓誡一番就得了,何必親自走一趟?”緞兒伺候在她身側,對主子的好心有些不理解。
剛剛,那陳氏還對夫人破口大罵來著,結果她不但不計較,還好心的去勸導那陳氏。雖然王府的顏麵很重要,但她就是見不得那些小人的嘴臉。
緞兒氣什麽,司徒錦自然是清楚的。
隻是,秦師師這麽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她覺得世子負了她,心有不滿。若是有不明所以的下人聽信了謠言,將府裏的事情傳了出去,那外界要如何看待世子,又如何看待王府?忘恩負義這個罪名,她可不想但在身上。
“不必多言,前麵帶路吧。”司徒錦捋了捋衣袖,率先邁了出去。
緞兒嘟了嘟嘴,但還是乖乖的跟了上去。那秦師師可是有些功夫的,她怕主子被欺負,自然是要跟上去保護的。
驚羽園
“秦姑娘…您別再摔東西了,注意身子啊…”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一邊躲閃著,一邊勸道。
秦師師滿臉的厲色,看起來十分的可怖。“滾!都給我滾出去!”
“秦姑娘…您先把藥喝了吧,奴婢也好向主子交待…”那丫鬟不依不饒的端著藥碗,並沒有因為躲閃而灑了藥。
“別在這兒假好心,我看著惡心!”秦師師絲毫不領情,依舊大聲的咆哮著。
司徒錦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搖了搖頭。情之一字,果然是傷人的。原先多麽端莊溫柔嫻雅的一個姑娘,經過這場變故之後,居然變得如此的蠻不講理任性妄為,兩者真是有天壤之別。
隻是,她這般行為又是何用意?難道她這樣鬧,世子爺就會憐憫的去看她一眼嗎?亦或是她對世子產生了怨恨,氣憤的失去了理智?
這樣猜想著,司徒錦並沒有立刻現身,而是對那個倔強的丫鬟產生了好感。她輕輕地在緞兒耳邊問道:“那個丫頭叫什麽,怎麽看起來挺眼生的?”
盡管掌家沒幾天,但府裏上上下下的仆從,她還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就算記不全,但大部分還是有印象的。
這個十五六歲的丫頭,不卑不亢,頗有些骨氣,一點兒就不像個丫鬟。而且還帶了一股子的傲氣,雖然是個下人,但以及不肯向別人低頭。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緞兒打量了那丫鬟一眼,回道:“回夫人的話,那丫頭叫景春,是前不久進府的。”
“去查查她的底細。”這樣的丫頭,如果能為我所用,自然是不錯的。但若是她不能被收服,倒也是個麻煩。
司徒錦從來都喜歡未雨綢繆,自然對身邊的人或事都留個心眼兒。
緞兒應了下來,將打探消息的事兒,交給了朱雀留下的那兩個幫手。她們隱藏在暗處,暗中保護司徒錦,又可以隨意離開王府,交給她們自然是最合適的。
等到時機差不多了,司徒錦這才從側門轉過去,朝著正屋走去。“這是怎麽了?一大早的,吵吵鬧鬧像什麽話?”
聽到司徒錦的聲音,秦師師瞬間抬起頭來。一雙怨毒的眸子望著她,若不是身上的傷還未好,她估計早就出手了。
“世子妃真是好大的派頭?!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被師兄厭棄了,你高興了、得意了?”
對秦師師的出言誹謗,司徒錦隻是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比這惡毒的話,她聽得多了去了,哪裏還畏懼這麽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本世子妃在自個兒家裏,自然是隨意一些的。怎麽,我不能過來瞧瞧你?畢竟你們是師兄妹,我這個做嫂嫂的,自然是要關懷一番的。至於高興得意,世子本就是我的夫君,是皇上親自指婚相伴一生的人,他高興我就高興。師妹說得這般酸溜溜的,好像深閨怨婦一般,可是有些失態。”
“司徒錦,你這個賤女人!若不是因為你,師兄怎麽會不要我!我們青梅竹馬,一同學武一起長大,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你。你到底使了什麽妖術,竟然將師兄迷得失去了理智,還重傷了我。你這個妖女…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秦師師的謾罵,立刻引起了公憤。
“秦姑娘,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別說你的身份卑微,配不上咱們爺。就算你是世家小姐,也不該如此不知羞恥,賴在王府裏不肯走。我們夫人乃皇上欽定的世子妃,你這般詆毀,難道是想要質疑天子的決策嗎?你好大的膽子!”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居然敢肖想世子妃之位,憑你也配?”
“居然用下三濫的手段給世子下藥,想要用齷齪的手段讓世子收了你,真真是不要臉!世子沒將你打死,真是太可惜了…”
“師妹就了不起麽?不過是個孤女罷了!憑什麽跟世子相提並論?恬不知恥!”
丫鬟們義憤填膺的舉動,司徒錦並未阻止。她倒要看看這秦師師的臉皮是什麽做的,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臉在王府大鬧,真真是沒有分寸。
秦師師被周圍的鄙夷謾罵給激得麵紅耳赤,臉色一變再變。她雖然不是什麽千金小姐,但從小也是被爹爹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嬌嬌女,哪裏受過這般輕漫,不由得紅了眼眶。
“司徒錦,你欺人太甚!你仗著自己世子妃的身份,任由這些下賤的丫頭這般羞辱於我,你…你太無恥了!”
緞兒聽她越罵越過分,忍不住上前給了她一巴掌。“大膽,你居然敢對世子妃不敬!”說著,又是幾巴掌下去,打得秦師師一下子栽倒在床上,半晌爬不起來。
“我們下賤,你就高貴了?雖然我們是下人,但也比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要高貴百倍!一屆鄉野村姑,也敢跟世子妃叫板,你活的不耐煩了?別以為奴婢就是好欺負的,若是再口出狂言,定叫你生不如死!”
緞兒嗬斥著,一臉的憤慨。
而那些同樣身為奴婢的丫鬟,一個個也都氣得漲紅了臉。她們雖然是下人,但也是有尊嚴的。就算府裏的主子們,也沒有這般說過她們。她一個寄居在王府的外人,豈有資格辱罵她們?
“緞兒姐姐說的對,就算我們是卑微的奴婢,但也總好過這個死乞白賴做著白日夢不知檢點的女人!”
“世子沒打殺了她,已經是格外開恩。居然還如此大言不慚,在王府裏鬧事,我看她是活膩了!”
“世子妃,為了這麽個上不得台麵的女人,您根本就無需管她的死活。一會兒世子回來,將她趕出府就是了,免得她在此胡鬧,影響王府的聲譽!”
“名不正言不順,誰知道她所說的責任是不是真的?”
秦師師被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聲給氣得白了臉,心中對司徒錦的怨恨就更深了。她認為,這些丫頭之所以如此大膽,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都是司徒錦默許,甚至是指使的,卻沒有絲毫的反省自己。
遠處,一道偉岸的身影由遠及近的走過來。聽到屋子裏的謾罵聲,不由得蹙了蹙眉。
以秦師師的視角,剛好可以看到外麵的動靜。而司徒錦一行人都是麵向屋子裏,所以外麵來了人,她們也不能及時的發現。
秦師師似乎看到了希望,立刻擠出幾滴眼淚,將自己弄成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知道我配不上師兄…我隻是想留在他身邊…即使是看著他幸福,我也是開心不已的…我…我真的知道錯了…世子妃…求你不要趕我走!”
司徒錦蹙眉,她什麽時候說要趕她走了?她到底唱的哪出戲?
這時,龍隱已經踏進了門檻。
丫鬟們見到世子來了,便都蹲下身去請安。“見過世子爺!”
龍隱沒有吭聲,徑直走到司徒錦身邊,問道:“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司徒錦知道他回來定會去慕錦園找她,如何找不到人,這才一路問過來的。正要回答,卻被秦師師搶了先。
“師兄…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請你跟世子妃說說情,讓她別趕我走!師兄…爹爹已經不在了,離開了王府,我還能去哪裏?”
她說的楚楚可憐,一副知錯的模樣,但句句都是在指責世子妃的不是,怪她不經過他的允許,就要趕她走。
剛才他的一句話,讓秦師師以為,師兄還是關心她的。他的語氣冷淡,定是在怪世子妃不該帶人到驚羽園來欺負她。而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卻讓她再一次從雲端跌入了穀底。
“你想讓她離開?”龍隱看都沒看她一眼,卻是對世子妃說起話來。
司徒錦微微一愣,以為他生氣了。“我何曾說過要趕她出府?”
“不是嗎?”龍隱皺了皺眉,一臉嫌惡的看著那裝模作樣的秦師師。“我以為你也跟我一樣討厭她的!”
秦師師原本竊喜的心,頓時冰凍。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世子,眼睛瞪得無比大,嘴巴也半天合不上。他…他竟然想要趕她走?他真的要趕她走!
“師兄…”
龍隱撇過頭去,對司徒錦說道:“我本來想殺了她的,但…就將她趕出府吧,就當是還了師傅的恩情。”
那日,秦師師不知死活的敢對他下藥,那就要承擔的起後果。
等藥效過去之後,他本來打算將她丟到大牢去的。但沐王爺說,她的父親畢竟有恩於龍家,他才沒有下狠手。
但沒有想到的是,經過了上次的事,她依舊不知道接受教訓,不但在王府大吵大鬧,還詆毀世子妃,這就不可饒恕了!
司徒錦同情的瞥了秦師師一眼,誰叫她這般沒有眼力勁兒,當著隱世子的麵,說她的壞話,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秦師師還要喊師兄,但卻被龍隱點了啞穴。“上一次的事,我本不再追究,但你似乎仍舊學不乖,還更加的放肆!”
秦師師嘴裏發不出聲音,隻能嗚嗚的嗚咽著,用眼神求饒。
這一回,師兄是真的動怒了。
以前,不管她做什麽,他都一副置之不理的態度,絲毫不介意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漸漸地,她便以為,他是喜歡她才縱容著她的。隻可惜,她想錯了。他不理會她,是因為根本不在乎她,而並非喜歡。
而這一錯,就是十幾年!
悔不當初的她留下悔恨的眼淚,但卻依舊無事無不。
龍隱喚來自己的影衛,吩咐道:“將這個女人送出京城,越遠越好!若是再讓我在京城見到她,你們知道會有何下場。”
兩個黑衣人一點頭,架起舊傷未愈的秦師師,轉眼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司徒錦看著人影消失在王府,不由得感歎。“挺好的一個姑娘,可惜…太沒自知之明!”
龍隱冷哼一聲,表示他的不屑。
慕錦園
“就這樣送走了她,父王那邊…”盡管她也不待見那秦師師,但王爺公公最重信譽,若是讓他知道秦師師已經被趕出王府,不知道又會有一場什麽樣的風波。
“父王那邊我隻會去說。”他知道她的擔憂,便出言安撫道。
“如今府裏上下,怕是更覺得我容不下人了吧?”司徒錦咯咯的笑著,將頭埋在他的懷裏。
龍隱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道:“你這妒婦,也是我寵出來的!”
若是沒有他的縱容庇護,司徒錦又如何能夠專寵?說起來,這功勞還是他的!
司徒錦低笑了一會兒,這才一本正經的問道:“那秦師師也算是個美人,看起來我見猶憐的,你…為何不喜歡她?”
這個疑問,她藏在心裏很久了。
若論相貌,她真的比不上人家。都說男人都是喜歡美人的,但龍隱為何會對美人視若無睹呢?他是真的定力好,還是…審美觀念很特別?
龍隱在她的唇瓣上糾纏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美人再美,總有老去的那一刻。更何況,若隻有美麗的外貌,內在卻毫無涵養,那樣的美人也不過隻能看看罷了,根本毫無價值,更不能給人長遠的吸引力。”
“還有…”他停頓了良久,才別扭的吐出真話。“我討厭柔弱無能,遇事隻會哭的女人!”
司徒錦驚愕的張大了嘴,沒想到他的答案竟然是這樣的。
“我…就喜歡娘子這樣的…”見她久久沒有反應,他便一把將她抱起,朝著身後的軟榻而去。
正值晌午,丫頭們去備膳了,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二人。
司徒錦害羞的窩在他的懷裏,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大白天的…”
龍隱先是微微一愣,既然大笑出聲。他的小娘子似乎想多了呢,不過既然她有所要求,那他也不介意將這夜裏才能做的事情提前到這個時辰來。
司徒錦被他笑得窘迫不已,將頭埋進被子裏。真是太丟人了!她居然…想到了不該想的一些東西,這下子她是真的沒臉見人了。
龍隱見到她這副羞赧的模樣,更加的開懷。但又擔心她這樣捂在被窩裏,會透不過去來,隻好停了笑意,好生的勸道:“錦兒…快些出來,別悶壞了…”
司徒錦一張漲紅的臉依舊滾燙,哪裏肯出來。“你…別管我…”
龍隱拉扯著被窩,兩個人就這樣你爭我奪,在床榻上嬉鬧了起來。緞兒進來的時候,見到這一幕,頓時羞得轉過身去。
“爺…午膳準備妥當了,可…可否送進來?”
聽到緞兒的問話聲,司徒錦更加羞怯,都不敢動了。
龍隱咳嗽一聲,假裝一本正經的說道:“端進來。”
緞兒像是逃命般的出去以後,不一會兒,幾個丫頭才憋著笑端著幾樣精致的吃食進屋裏來。
龍隱知道錦兒害羞,便率先下了床,去淨房打水洗手。
司徒錦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裏鑽出來,匆忙的整理起衣衫來。經過剛才這麽一番折騰,她的發鬢都有些亂了。
緞兒忍著笑意,上前去幫忙,更是惹得司徒錦又臉紅了。
一頓午膳,就在二人眼神的纏綿中度過了。
桌子上的吃食剛收拾穩妥,就有丫鬟急急忙忙的進來稟報,說是有貴客臨門。司徒錦嫁入王府,頭一次聽說有貴客上門,不由得愣住了。
照理說,沐王府這樣的門第,自然是門庭若市的。但因為沐王爺的立場,所以一直拒絕官員來往。長此以往,眾人知道了他的脾氣,也就漸漸地斷了來往了。能夠進得了王府大門的,還真是屈指可數。
是什麽樣的貴客,讓王府裏的丫鬟如此慌張?
夫妻二人互望了一眼,一同朝著府門口走去。
司徒錦一路上被龍隱牽著,倒也沒有害羞。畢竟時間長了,她早已習慣了。倒是那些下人,見到他們如此親密,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了。見完禮後,全都低眉順眼,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兩人攜手來到前廳,老遠就看到一個身穿紫色長袍,一副吊兒郎當負手而立的男子。那人個頭比隱世子稍矮,看起來也是器宇不凡。隻是他背著司徒錦,看不清麵目。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那男子突然轉過身來,飛快的迎了上去。然後在司徒錦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把抱住龍隱。
“堂兄…”那婉轉悠揚的嗓音,讓人聽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司徒錦的笑容僵在嘴邊,不住的以眼神向隱世子示意。這個過分熱情的親戚是誰啊?
龍隱費了好大得勁兒,終於將男子給推開了。他難得的漲紅了臉,一臉防備的拉過司徒錦,緊緊地摟在懷裏,生怕妻子誤會了他有龍陽之好。
那男子見龍隱似乎刻意回避他,頓時一張俊俏的臉就垮了下來。“隱堂哥…”
看著那泫然欲泣的模樣,司徒錦都想要擦拭眼角了。這個比女人長得還要好看的男人,真的不是女扮男裝的女人麽?
龍隱似乎看出了她的疑問,於是硬著頭皮介紹道:“錦兒,這是五皇子殿下!夜,這是你堂嫂,錦兒。”
聽到五皇子這三個字,司徒錦更是震驚的瞪大了眼。
上次在皇家圍場,那刺殺皇帝的,不正是易容成五皇子模樣的麽?那時候,一片混亂,她根本就沒有怎麽仔細打量那個假的五皇子,故而這貨真價實的五皇子站在她的麵前,她倒是認不出來了。
龍夜見到司徒錦吃驚的模樣,不由得露出笑容,親熱的上前去,恭敬地作了個揖。“夜,見過堂嫂!”
一個皇子,給她行禮,這事兒怎麽看都覺得荒唐。
司徒錦受寵若驚有之,誠惶誠恐有之。正當她要回禮的時候,卻被龍隱拉到了身後。“夜,她是你堂嫂!”
“我知道啊!”五皇子笑道。
一雙眼眸因為笑意,而彎成了月亮,看起來單純而無害。但司徒錦卻隱隱的察覺到,這個五皇子並不像外人所說的那般玩世不恭,是個玩性很大與世無爭的。
“她…你不能碰。”龍隱似乎是在警告,語氣十分的嚴肅。
司徒錦聽了這話,更是有些不明白了。
難道這五皇子跟那個風流楚公子一樣,是個喜歡拈花惹草的?還特別喜歡有夫之婦?可是看著不像啊?
龍夜笑著打量著龍隱和他身後的小女人,不由得開懷大笑。“瞧堂哥你緊張的,夜豈會是那種無恥之人?你也太小氣了吧,我不過是跟嫂嫂打個招呼罷了…”
他一臉委屈的嘟著嘴,看起來倒像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龍隱看著這個堂兄弟,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好。從小到大,他就喜歡粘著他。他到哪裏,他就追到哪裏。好不容易躲進了山裏,他居然也找了去,三不五時的去騷擾他一下。唉,想想就頭疼。
司徒錦觀察了一會兒,倒是看出來了。這位五皇子殿下,與隱世子的關係不一般呢!至於為何隱會對皇家人避之唯恐不及,而對這個五皇子卻是一臉的無奈,就有待考察了。
龍夜朝著司徒錦眨了眨眼,用他那婉轉的嗓音說道:“小嫂子是不是覺得我們關係不一般?其實…我們除了是堂兄弟,還是表兄弟哦~”
司徒錦一愣,繼而想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