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神殿，當年她來得不多，隻有母親還在的那次，她帶她來見過雪神一次。

    記得當時是在雪神殿裏逗留了那麽幾下就離開了，不過記憶裏更多的是那一千年的時光，她在雪神殿裏修煉了整整一千年。

    說不出的感情，她在雪山腳下駐足了片刻後，飛升而上，轉眼間，埋沒進了茫茫雪山之中。

    雪神殿在雪山之巔，她很冷，那個時候她是被嚇壞了，所以才不顧母後的反對硬是要鬧著離開，哪裏知道，她最沒有交集的雪神，竟然幫了她那麽多次。

    “公主，來了怎麽不進來？”

    輕靈的聲音飄了出來，止清肩頭都有了尚未劃開的雪花，無聲地歎息搖頭著，她到底還是無法割舍，一步步走了進去。

    所有的雪神殿都是一樣的，這個認知在她的麵前重新加強了一遍。

    白色的宮殿，肅穆凝重，雪神就坐在她的麵前，一張矮茶幾，白色的瞳孔裏散發著沉穩，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那裏，仿佛知曉她要來般，就連她對麵的茶杯都還透著熱氣。

    “公主請坐。”

    清幽的聲音，很是沉穩的波瀾不驚，微笑著，帶著寵溺的笑。

    宮止清不疑有他，坐定後，開口便問：“我現世的母親在哪裏？”

    雪神很是淡然地回答：“就坐在你的麵前。”

    止清死盯著她的眼睛，白色的瞳孔絲毫沒變，裏麵滿是誠摯，甚至帶了點說不出的味道，但絕不是假的，止清卻脫口而出：“你騙人。”

    “我從不說假話。”

    是的，雪神沒有必要騙她。

    止清深吸一口氣，問：“那請雪神給我一個交代！”

    雪神……？

    藍雪心下一涼，她是以源芷容的身份來問的嗎？罷了罷了，早知道會這樣，她還有什麽好期待的？

    她和盤托出，至少，源芷容要知道的東西，她盡數會說。

    藍雪點頭：“好，我給你一個交代。”

    “這事情還要從公主當年受到天罰後說起。”

    她眼眸微轉，沉吟片刻，料定她可以接受後，繼續講：“我將自己的靈魂分割開來，製造出另一個自己。”

    “這對於神來說，並不難。”她看到了止清眼裏的震驚，於是解釋了這麽一句。

    “她前往異界尋找公主你的下落，在十萬年之久的歲月裏，她的力量消耗得太多，最終不得不選擇轉世來修補靈魂的缺失。而我則在這神殿裏等候消息。”

    “當她成為宮冰嵐，愛上你玄應天的時候，也就是你此世的父王，我當時大怒，卻也無可奈何。沒想到天不絕人，她懷上的竟然是你的轉世，我想這便是天意，況且你的身體裏埋下了神族的血統，這更是好事。”

    “那為什麽媽媽要帶我離開巫族？”如果是這樣，她的母親怎麽都不可能是被宮家那個女人因為嫉妒給害的。

    “你需要麵對的不是和風細雨，而是你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風暴！我和冰嵐不想你成為一個在安逸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所以要逼迫你變強。”

    止清臉色白了又白，不消片刻便恢複了常態，要真是如此，她的敵人還不是一般的強大了。從她的口氣裏不難聽出，那隱形的危險不僅僅是來自她的父皇，恐怕還有其他的勢力。

    “那木盒也是你留下的？”

    “不是，是小姐留下的。”

    宮止清的瞳孔猛地越變越大，怪不得……

    手也不住地顫抖起來，怪不得，怪不得打開木盒的時候她就發現了，木盒裏麵的力量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不是她的。

    “她說，當你有能力的時候，就把它交給你。”

    宮止清垂頭，不知在想著什麽。藍雪講完了，她敢肯定，她知道她的一切，這樣的認知讓她有種被人扼住咽喉行走的感覺。

    她輕輕展開眉頭，眉心處的紅蓮刹那間綻放，眼瞼輕抬，用幽深得不能再幽深地語調問：“所以，我的人生，都是你安排的？”

    藍雪皺眉，那眼神分明是在質問她，可是她又無力反駁：“止清，你若是要恨，恨我便好。”

    “媽媽呢？我要見她。”

    既然是半身，她一定會有感應的。

    “我就是她，她與我已然是一體的了，你可以把我當做……”她的眼眶裏竟然有可以折射出陽光的閃光的東西在醞釀著，止清靜默了。

    藍雪沒有繼續說，因為她想起了自己的主人，她的小姐，暗纓，芷容是她的孩子，她哪裏有什麽資格去獲得？

    兩兩沉默，宮止清沒想到，所謂的真相是這樣的。

    不過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藍雪似是知曉她要問什麽般，還沒等她問出口，說“小姐說要在你一億歲的時候，讓我把這個木盒親手交給你，裏麵是小姐為你留下的神力，足夠你很好很好地活著，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地，做個快樂的公主。”

    藍雪不知道那裏麵的神力有多少，因為木神盒外側的封印很牢，除了她芷容本人，沒有誰可以打開。

    “可是卻發生了那一件事，這事情又拖了下去。”

    “我知道你不會死，因為你是小姐的孩子，就算是神罰都不可能真正隕落，這一點天尊、暗兮都清楚得很。”

    她冷漠地一笑，自然是想起了當初天尊的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來，什麽狗屁規則，在她小姐眼裏什麽都算不上。

    “他也知道……”宮止清愣了愣，那為何還要……

    “小姐就在混沌界，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送你過去與她團聚，隻能通過你一個人。”

    “但是你隻要離開了這裏，回來的路就要靠自己，或許永遠都回不來。”

    是小姐重要，還是這裏的人中重要，你自己選一個。

    藍雪終歸是沒有再奢望那些不屬於她的感情，止清要怎麽看她也罷，她都無所謂。

    她的止清是堅韌的，她相信這些消息對她來說很快就會轉化成定局，做出最有力的判斷。

    藍雪果然是了解她的。

    止清抬起一雙明亮異常的眼：“雪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