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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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陳驀再睜開眼的時候,帳內的鋪位上已經坐滿了人,他粗粗一數,兩排鋪位,每排十個左右,差不多有二十個。

    隻見在兩排鋪位的過道中,剛才將陳驀送到帳篷的兩個壯漢之一、裴元紹正一手握著一個咬了大半的饃饃,一手胡亂比劃著,口中津津有味地說道,“就在那時候,馬明將軍策馬衝上前去,大喝一聲,敵將,納命來!繼而手起刀落,將敵將斬於馬下!”

    話音剛落,帳內的人紛紛喝彩。

    “好,好!”

    “然後是於苗將軍,”裴元紹踱了幾步,一轉身剛比劃了幾個手勢,正巧看到了蘇醒的陳驀,遂笑著說道,“醒了,小子?你的飯食在那,快吃吧,一邊吃一邊好好聽著且說於苗將軍孤身一人闖入敵軍陣中”

    順著裴元紹的手指一望,陳驀看到草鋪旁擺放著一隻瓷碗,盛著微黃色的穀食,看上去不像是米飯。

    不過陳驀現在正是饑腸轆轆,也管不了那麽多,端起來正要吃,忽然又愣住了。

    沒有筷子

    陳驀抬頭望了一眼帳內其他人,卻見他們竟是用手扒著穀飯,想了想,他望了一眼自己髒乎乎的右手,無奈地歎了口氣。

    使勁在衣服上蹭了蹭,陳驀抓著飯吃了起來。

    這不知名的穀飯,果然不如大米醇香柔軟,不但粗糙地難以下咽,而且不時地會吃到碎糠和細石子,更別提那味道,那股子酸黴味,反正陳驀是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不管怎麽樣,至少比餓著肚子要強。

    當裴元紹說到第三段的時候,周倉一手提著一壇酒,一手拎著一隻燒熟的雞,風塵仆仆地從帳外跑了進來,爽朗地說道,“弟兄們,大帥犒賞三軍,每帳一壇酒,一隻雞!”

    不知為什麽,帳內突然安靜了下來,其中一個黃巾士卒望著周倉手中的雞,失望地說道,“今日我軍大勝官軍,沒想到就得一壇酒,一隻雞,這些東西就一個人吃也吃不飽,何況我們這裏二十個弟兄?”

    話音剛落,在靠帳角的地方,一名脖子處、頭部、右臂處纏著布條的黃巾士卒歎息說道,“看來傳聞是真的了,軍中糧草將盡,食物不足”

    “住口!”一名年長些的士卒沉聲說道,“要是被人聽到,少不了治你個擾亂軍心之罪!”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一大幫人圍著那壇酒、那隻雞長籲短歎著,正如剛才那個士卒所說,這些東西,哪裏夠二十人吃呢?

    就在這時,裴元紹站了起來,說道,“與其人人都吃不飽,我等不如來賭一賭運氣!”

    “怎麽個賭法?”其他人紛紛問道。

    隻見裴元紹左右一望,忽然走到帳篷角落拿起一隻陶罐,擺在帳篷最深處,隨即從地上拿起一枚石子,走到帳篷口,對帳內諸人說道,“我等帳內,如今剛好有四伍共計二十人,以一伍為一隊,我等每人取三枚石子在手,如有人僥幸將石子丟入瓦罐者,這壇酒、這隻雞就歸那五人所有,你等意下如何?”

    其他人聽了,點了點頭,也是,五個人分著吃,總比二十個人分著吃要強吧?

    忽然,一個士卒指著陳驀說道,“等等,我可不記得這小子乃我帳中弟兄”

    話音剛落,周倉瞪著眼睛說道,“張拐角,皆是我黃巾兄弟,何分彼此?我知你心意,既然那小子是我帶來,就歸我伍內,我伍內今日折損一位弟兄,正好拿他補全,如何?”

    那名士卒頓時麵色羞紅,訕訕說道,“周伍長都這麽說了,小弟哪敢有半點不滿”

    話音剛落,陳驀鄰鋪的士卒輕哼一聲,低聲對陳驀說道,“這個家夥叫張琅,說話最喜拐彎抹角,是故我等都叫他張拐角,也是個伍長,不過沒我等周伍長厲害我叫韓然,你旁邊那個叫王卓,小兄弟怎麽稱呼?”

    “陳驀。”

    “沉默?還有這個姓?”那士卒愣了愣,聽陳驀解釋了半天,也不知明白沒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道,“能叫喚就行了,周倉大哥是我等伍長,裴元紹裴大哥你應該也認識,他們兩個,再加上我們三個,從今天開始就是一伍的弟兄了!”說著,他頓了頓,舔舔嘴唇壓低聲音說道,“放心吧,裴大哥眼力不錯。”

    “呃”陳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在士卒韓然的介紹下,陳驀也算是粗略了解了這個帳內的情況,整個帳內共計二十人,分四個伍,伍長除了周倉和張琅外,第三個就是前麵出言表示不滿的傷患,名叫陶誌,原先是個獵戶,最後一個,就是剛才提醒陶誌的年長士卒,叫範立,原先是一個小縣的老兵,犯了罪才投的黃巾。

    商議之後,最終決定由帳內陶誌一伍的人先試,然後是範立,再然後是張琅,最後才是提出這個建議的周倉、裴元紹等人。

    裴元紹最初也沒將陳驀算在自己人當中,見周倉那麽說,臉上的表情一直有些猶豫。

    陳驀看出了這一點,想了想對周倉說道,“周大哥,你和裴大哥把我救回來,我已經感激不盡,這個說實話,我也不算你們伍內的人,也不好”

    話還沒說完,周倉一瞪眼,說道,“你這是打我臉啊,小子?”說著,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繼續說道,“我既然這麽說了,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們的弟兄,我們吃肉,少不了你一份!對吧,老裴?”

    裴元紹也是個重義氣的人,見周倉這麽說,一點頭,說道,“對!從今日起,我等共同進退!”說著,歉意地望了一眼陳驀,他也意識到了陳驀為什麽會那麽說。

    就在說話的時候,陶誌一伍的五個人都嚐試過了,但是一個也沒中。

    別看那瓦罐口不有碗口大,但是距離遠啊,從帳門到賬底,整整有三丈多,換句話說,至少在十米以上,普通人要想丟進去,確實隻能憑運氣。

    果然,範立一伍的五個士卒也失敗了,直到嚐試張琅時,也不知是他今日運氣特別好還是怎麽著,隻聽當啷一聲,竟然投中了。

    “中了!中了!”張琅喜地眉開眼笑,他伍內的士卒也是笑容滿麵。

    “嘁!”周倉暗暗撇了撇嘴,看得出來,性格爽朗的他對那個張拐角沒有半點好感。

    “放心,看我的!”拍了拍周倉肩膀,裴元紹站了起來,衝著喜滋滋的張琅沒好氣說道,“瞎樂和什麽?我等還沒試呢!”

    “那你來啊!”張琅嘿嘿笑著退到了一旁。

    隻見裴元紹從地上拿起三枚石子,凝神望著那隻瓦罐,深深吸了口氣,隨即右手一揮。

    “鐺!”石子徑直砸了罐沿彈開了。

    “嘿!”張琅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著。

    “笑什麽笑!”裴元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猶豫一下,又丟出一枚石子,沒想到第二枚的準頭更差,隻是堪堪插過瓦罐的邊緣。

    “可惡!”裴元紹暗罵一句,聚精會神瞄準了半天,又丟了一次,隻聽“啪”地一聲,石子竟然將瓦罐的柄打碎了。

    三枚,都沒有中。

    “該死!”裴元紹懊惱地回到了自己一伍的草鋪,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看周倉等幾位兄弟的臉。

    “我來!”周倉站了起來,從地上挑了三枚石子,對著瓦罐瞄準了半天,結果一枚都沒中,別說沒中,連續三次連瓦罐的邊都沒擦到,還不如裴元紹呢。

    最終,周倉黑著臉回到了自己的草鋪悶悶不樂。

    韓然說的沒錯,裴元紹的眼力確實不錯,因為隻有他連續三次都擦到了瓦罐,其他人,除了張琅是僥幸投中外,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那樣。

    繼周倉之後,韓然和王卓也失敗了,隻剩下了陳驀。

    看不慣張琅那急不可耐地想要拍開酒壇的模樣,裴元紹恨恨說道,“你想做什麽?我等還有個兄弟沒試呢!”

    望了一眼陳驀,張琅輕蔑地說道,“就憑他?比不比都一樣。”

    “你!”裴元紹氣地滿臉漲紅,想要說卻又說不出什麽,憋在心裏好不難受。

    “小人得誌的模樣!”周倉低聲罵了一句,回頭望了一眼陳驀,見他滿身創傷,猶豫了一下,歎息說道,“算了,別試了,你有傷在身,萬一傷上加傷,那就糟糕了,不就是一壇酒,一隻雞麽,日後有的是!”

    望著周倉憨厚的表情,陳驀微微一笑,說道,“讓我試試吧!”

    “這”見陳驀堅持,周倉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也罷,你就去試試吧,輸了也不需在意!”

    “嗯!”陳驀點了點頭,掙紮著從草鋪上站了起來。

    望著陳驀搖搖晃晃走到帳口,張琅眼中的輕蔑之色更濃。

    從地上拾了三枚石子,陳驀拈起一枚放在右手,望著遠處的瓦罐,雖說這段距離要比他射飛鏢的距離遠上一米多,但是要知道,飛鏢的靶心那才多大?

    唯一的障礙,隻不過高度的差距而已。

    “希望手感還在”嘀咕了一句,陳驀望了一眼那瓦罐,右手一揮。

    這才甩出石子,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偏左了

    果然,隻聽叮地一聲,瓦罐丟中了口的邊緣,彈開了。

    “可惜!”裴元紹狠狠地用拳頭砸著地麵,身旁周倉也是一臉的遺憾之色。

    深深吸了口氣,陳驀又丟出一枚,而這一次,竟然砸中罐口另外一邊的邊沿。

    這回是偏右了

    陳驀嘀咕了一句。

    到陳驀第三次嚐試的時候,其實周倉與裴元紹等人已經不抱希望了。

    但是誰也沒想到,隻聽“當啷”一聲,這枚石子竟然中了。

    “中中了?”周倉瞪大眼睛望著那瓦罐,身旁裴元紹更是連忙跑過去查看,蹲在瓦罐旁欣喜地喊道,“中了,中了!”

    “真中了?”張琅有些傻眼,靈機一動指著裴元紹說道,“不對,剛才那聲音分明是沒中,是你偷偷放進去的!”

    “你!”裴元紹氣地一句話說不出來,另外一邊周倉更是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來,怒聲喝道,“張琅,你這廝是什麽意思?!”

    見周倉喊自己名字而不是別稱,張琅就意識到周倉當真憤怒了,心下有些畏懼,畏畏縮縮地說道,“不然你叫那小子再投一次?”

    別說周倉與裴元紹二人,就連陶誌和範立兩個伍長都看不過去了,他們剛才看得清清楚楚,裴元紹可不是那種會使下三濫手段的人,再說了,本來就是憑運氣的玩意,怎麽再試一次?

    見周倉氣地已經撩起袖子了,陳驀又從地上拾起三枚石子,說道,“再試就再試,裴大哥,你讓開一點!”

    “真真要試?”裴元紹有些猶豫,不過見陳驀這麽說,他也隻好讓開,畢竟是陳驀投中了。

    在所有人聚精會神的注視下,已經估算好力道的陳驀甚至連瞄準都省略了,隻聽“鐺鐺鐺”三聲脆響,三枚石子應聲丟入瓦罐之中。

    別說張琅、周倉、裴元紹,整個帳內除陳驀外十九名黃巾士卒都傻眼了。

    “怎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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