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長安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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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說張素素回房換了平日穿的衣飾徑直離開了相國董府,聯絡城內黃巾,且說董卓聽聞天子召喚,乘坐車輦緩緩朝著長樂宮而去。

    也不知怎麽,就在董卓將要乘上馬車之時,他忽然聽到前麵拉車的四匹馬齊齊揚蹄嘶叫,看上去異常暴躁不安。

    “相國恕罪,相國恕罪!”趕車的兩名西涼軍士卒一見,慌忙叩地請罪。

    “”凝神皺眉久久凝視著那四匹馬,董卓微微點了點頭,也沒怪罪,登上馬車,待安穩坐下後,沉聲說道,“去皇宮!”

    “諾!”

    不知為何,方才從府裏出來時,董卓的心情還是非常愉悅,但是自從坐上了這輛馬車,他便感覺到自己的右眼皮止不住地跳,期間,甚至沒來由地感到陣陣心悸,那絲絲涼氣如同毒蛇般順著脊梁骨蔓延上來。

    “啪啪!”

    董卓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隨手從身旁的小幾上取過一杯茶水,喝了幾口定定神。

    馬車咕嚕咕嚕行駛到長安大街上,董卓忽然聽到車外不遠處傳來一陣哭聲,心下詫異,遂撩起馬車簾子向外瞧卻,卻望見在一個坑旁,有一民婦癱坐在在地嚎嚎大哭。

    待馬車經過那坑時,董卓瞥了一眼坑內,皺眉見到坑內的積水中漂浮著一頭死豬。

    按理說這並不是什麽新鮮事,畢竟此時正值二月,冬去春來、冰雪消融,那頭豬不慎踩到了逐漸碎裂的冰層掉入坑中淹死了,但是董卓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寒意,因為他的生辰便是在亥時。

    馬車繼續往前行駛,行著行著,董卓忽然聽到車外街上有孩童唱歌謠。

    “千裏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聽著那歌謠,董卓不由渾身一陣戰栗,冰冷的寒氣順著脊梁骨止不住地往上冒。

    被那一段歌謠攪地心神大亂的董卓撩起簾子正要嗬斥,卻又瞧見街上迎麵走來一道人,青袍白巾,手持長竿,竿上左右各掛著一丈白布,上麵寫著一個“口”字。

    董卓正暗暗詫異時,馬車轉過一拐角,隻見拐角處有一幢房屋,大門敞開,傳出朗朗誦讀之聲,聲音頗為雜亂。

    “陳力就列,不能者止陳魚而觀之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吾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

    正當從未讀過先賢聖典的董卓要細細琢磨時,馬車徑直朝著長安宮門奔去,那朗誦的聲音越來越輕。

    那一道宮門,董卓這些日子不知來回過多少次,但是今天,離著這道宮門越近,他心中便愈發的不安,隱隱地,他感覺好似要出什麽事。

    撫了撫胸口,董卓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勉強平靜下來。

    “放行!”

    馬車徑直穿過宮門,晃晃悠悠地行駛在宮廷青磚之上,但是董卓的心中卻愈發感到不安,他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停車,原路返回,回相國府!”

    但不知為何,車外的兩名西涼軍士卒沒有任何回音,董卓此刻正是心中煩亂,一怒之下起身撩起車簾,拎著那兩名西涼軍士卒吼道,“本相之令,焉敢不從?!”

    話音剛落,董卓臉上的惱怒之色凝滯了,因為他愕然看到,自己所乘坐的馬車竟然宮門內一塊空曠之處來回打轉,根本就沒有繼續朝前一步。

    “竟然戲耍本相?!”董卓又驚又怒,怒聲嗬斥那兩名士卒,卻見他二人縮著腦袋,一臉畏懼,渾身戰栗不止。

    望著這二人畏懼的模樣,董卓心中咯噔一下。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董卓依稀聽到四麵八方傳來齊刷刷的哢嚓、哢嚓聲音,四下一望,驚怒地發現無數兵甲手持刀盾、弓弩,列成方陣朝著自己緩緩走來。

    “”

    董卓的眼睛眯了一眯,拎著雙手緩緩放開,任憑他二人連滾帶爬地跑向遠處。

    此刻的董卓,心中反而安定了下來,因為他已經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雖然有些晚了

    “唰!”

    “唰唰!”

    那無數兵甲在距離董卓一箭之地停下了,列成方陣,排開陣勢,前麵一列刀盾手齊刷刷屈膝舉盾,身後弓弩手搭箭舉弩,引而不發,粗粗一數,竟有不下四五千人,將附近圍得水泄不通。

    “東園禁衛”董卓嘴角掛起幾分冷笑,下了馬車環首四望,看著看著,他的表情逐漸沉了下來。

    “西園禁衛”

    董卓微微一顫,幾絲哀傷悄悄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將軍跨馬提刀而出,不是李肅又是何人,隻見他舉刀大聲喊道,“董卓,你把持朝綱,禍亂宮廷,屠殺賢良、禍害國民,其罪當誅!我等上順天命,下應民意,除奸邪、討不臣,倘若你半點良知,便自刎此處,我等上奏陛下,還可留你全屍!”

    “嗬嗬,”董卓不怒反笑,望著李肅哈哈大笑道,“皆是一丘之貉罷了,李肅,本相可待你不薄啊,當初你”

    “住口!”生怕董卓當眾說出自己往日齷齪之事,李肅大喊一聲打斷了董卓的話,抬起左手,將提在左手上的一顆頭顱丟擲於地,厲聲喝道,“車騎將軍董旻,助紂為虐,已被我所殺,如今便輪到你了!董卓,還不速速伏首受死,更待何時?!”

    “”

    定睛瞧著那顆滾落在地的頭顱,董卓心中悲痛不已,雖說當他看到西園禁衛時便意識到自己的胞弟董旻多半已慘遭不測,但即便如此,當他親眼得見時,心中仍是倍感哀傷。

    “叔穎”濃濃哀傷之情,在董卓臉上轉眼便逝,隻見他死死拽著拳頭,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當他再睜眼時,滿臉煞氣。

    “李肅!!”

    見董卓舉步向自己奔來,李肅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一揮手,回顧身旁士卒道,“爾等還愣著做什麽?放箭!”

    數千弓弩手齊刷刷舉起了手中弓弩,將數千支鋒利箭頭對準了董卓,即便是董卓,也不由停下了腳步,麵帶虎威掃視一眼四周禁衛,厲聲吼道,“爾等欲造反不成?!”

    一聲厲吼如同驚雷,驚地那四千禁衛心中惶惶不安。

    李肅又急又氣,狠狠一擊馬鞭抽在一名士卒身上,厲聲喊道,“爾等還等什麽,放箭!放箭!”

    話音落下,四千弓弩手抬手齊射,一時間,無數箭矢如同暴雨般將董卓罩在其中,連綿不絕。

    “”

    凝目望著越來越近的箭雨,董卓一把扯下身上錦袍,攪在一起,四下揮舞,竟然將大部分的箭矢擋下,即便有幾支箭矢命中,也無法傷董卓分毫。

    “鐺鐺鐺鐺!”

    整整一炷香的工夫,直到董卓身旁地麵掉滿了箭矢,箭雨終於漸漸緩了下來,因為有些禁衛已經射完了他們箭囊中的箭矢,但即便如此,董卓依然毫發無傷。

    李肅萬萬沒有料到貌不驚人、體型臃腫的董卓竟然有這如此令人咋舌的武技,一時間驚地說不出來,在看那些禁衛,麵麵相覷,心中惶惶。

    就在這時,仿佛有一道紅光越過那排排士卒跳出了場中,眾人定睛一看,卻瞧見呂布手持方天畫戟,坐跨赤兔馬,傲然立於董卓麵前。

    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忽然有一股驚人的殺氣籠罩過來,董卓轉頭望去,皺眉望見靠近宮門處的禁衛分兩旁散開,陳驀右手倒持劍戟,一步一步走到陣前。

    望了一眼呂布,又望了一眼陳驀,董卓仰頭大笑,指著李肅對呂布說道,“果然是我兒在背後攪事,否則,那匹夫安敢反我?”說著,他隨手將手中錦袍丟擲於地,麵色一沉,冷聲說道,“古訓道,果然不假!當初我收你二人時,便知你等日後必反”

    呂布冷哼一聲,一甩畫戟厲聲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董卓,我呂布乃人上之資,豈能屈居你帳下?”

    “我兒野心甚大,為父早早便知,”淡笑一聲,董卓回過頭望著不遠處的陳驀,沉聲說道,“陳驀,本相可是待你不薄,賜你金銀、府邸,寶器、美姬,若不是本相當初手下留情,你豈能活到如今,與那唐姬相處朝夕?如此,你亦要反我?”

    說實話,陳驀的武藝董卓並不是很上心,但是他那詭異的命格之力與令人咋舌的擊殺之技,卻令董卓異常忌憚,畢竟對方本來就是一名了不得的刺客,曾經攪地雒陽滿城風雨,尤其是經過呂布的細心教導,陳驀武藝一日千裏,又豈是當初可比?

    為此,不到萬不得已,董卓也不想同時麵對擁有至上凶獸命格的呂布與陳驀二人。

    董卓的話,讓陳驀眼中殺意一滯,畢竟除去某些緣由,董卓確實待他不薄。

    “陳驀!”仿佛是看出了陳驀心中的猶豫,呂布大喊一聲,喝道,“當初誓言何在?!”

    陳驀默不作聲,凝神望了一眼呂布,隨即對董卓抱了抱拳,沉聲說道,“相國,恕陳驀得罪!”

    董卓詫異地張了張嘴,要知道在此之前,陳驀從未這樣喊過董卓,也從未以姓名自稱,但是如今,在董卓幾乎身陷絕地之時,陳驀卻用相國稱呼董卓,以自己姓名自稱,其中緣由,董卓在明白之餘亦是心生感慨。

    “好,好!”緩緩解下腰間作為佩劍的七寶刀,抽出內中利刃,隨手將鑲嵌珍貴寶石的刀鞘隨手丟在一旁,望了一眼呂布,又望了一眼陳驀,沉聲說道,“既然你等有此等自信,那麽為何不動手?!”

    話音剛落,呂布猛地一夾胯下赤兔,雙手揮舞方天畫戟衝向董卓,與此同時,陳驀右手倒持劍戟,疾步朝董卓奔去。

    轉眼間,呂布與陳驀便逼近董卓,手中持戟重重劈下,隻見董卓用左臂為盾擋住陳驀劍戟,右手七寶刀擋住呂布手中畫戟,二人那千鈞力道,以一敵二的董卓倍感吃力,右膝不由一彎,竟是硬生生被呂布與陳驀死死壓製。

    “砰!”一陣石屑彌漫,董卓腳下青磚塊塊碎裂。

    董卓心中暴怒,一刀逼退呂布,隨即左手拽住陳驀劍戟,右手七寶刀揮了一圈,奮力砍向陳驀,陳驀當即舉槍便當。

    要知道董卓手中七寶刀那可是絕世神兵,是王允的傳家之寶,又哪裏是陳驀手中兵器能夠相提並論的,即便是陳驀灌注了戾氣,那柄劍戟依然被董卓輕鬆斬斷。

    眼瞧著那金珠寶氣的七寶刀餘勢未消砍向自己,陳驀左手一揮,將半截戟杆甩向董卓,趁對方扭頭閃避時,一個翻身後退,左手在地上一脫,再次躍起,同時右手戟刃亦甩出,待落地時,雙手在腰後一摸,摸出兩柄短短劍,再次埋身靠近董卓,兩柄利刃如影隨形,仿佛致命毒牙。

    要論身法靈活,陳驀顯然是不輸任何人!

    在此之前,董卓為了取樂也曾找人與自己角鬥,而且找的大多都是亡命之徒,有時數人,有時十餘人,甚至數十人他也嚐試過,但是董卓從未感到絲毫吃力,而如今,麵對著呂布與陳驀,董卓隱隱感覺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真是該死!

    董卓心中暗罵一句。

    一個是自己麾下猛將之首,天生神力,臂力過人,手中畫戟力道剛猛,每一戟都帶著千鈞之力另一個則擅長遊鬥,身手敏捷,招式淩厲,臂力也是不弱,時而以巧勁卸開自己攻擊,時而以剛力與自己硬拚,每每攻擊自己破綻之處,防不勝防。

    雖說武藝還不及呂布,但是在董卓眼中,陳驀顯然要比呂布更加難纏。

    “喝!”

    大吼一聲,董卓手中七寶刀揮出一道刀勁,本想著借此逼退陳驀,卻沒想到陳驀雙手一合,硬生生將那道刀氣分作兩半,隻聽“轟轟”一聲,殘餘的刀勁將陳驀身後偌大一片青磚擊地粉碎。

    見自己招式如此輕易被陳驀破解,董卓心中一愣,這一分神,左肩當即掛彩,被呂布狠狠一戟劈在肩窩,力道之猛,硬是將董卓劈地單膝跪地,幸好董卓及時用左手撐住地麵,這才不至於倒下。

    但是這樣一來,董卓便露出了破綻,見到如此機會,陳驀豈會放過,左手一甩,短劍應聲甩出,正中董卓手背,在貫穿了他手背上的白色蛇眼圖案的同時,將董卓左手牢牢釘在地上。

    隨後,呂布手中畫戟一轉,用小刃勾住董卓右肩一扯,頓時董卓肩上錦袍破裂,露出了白色蛇眼的圖案。

    雙肩、左手,在短短幾個照麵,董卓竟然相繼被傷到三處命門,別說董卓,就連呂布與陳驀也感覺有些驚訝。

    “可惡!”

    怒罵幾句,董卓拔出手背的短劍,狠狠甩給陳驀,卻見陳驀在半空一個翻身,因勢利導,竟然輕易接在手中,這無疑叫董卓心中更是大怒。

    呂布與陳驀的聯手,猛將與刺客的聯手,果然是不同尋常,每過多久,董卓腰間、腳踝、右手各處命門相繼被傷,一時間幾乎完全處於挨打局麵,氣地董卓麵色發紫,渾身顫抖。

    “該死!”

    一聲大吼,董卓的身上的氣息頓時改變,隻見那翻滾的的戾氣中,隱隱伸出九條蛇軀,瘋狂地咬向呂布。

    “九嬰!”呂布麵色一正,手中畫戟揮舞不停,就在這時,董卓幾步衝向他,一把抓住呂布右手,硬生生將他從馬背上扯了下來,狠狠摔向遠處。

    隻見呂布倒翻滑行了十餘丈,撞毀了偌大地方的青磚,這才止住去勢,拄著畫戟單膝站起,吐出一口鮮血。

    陳驀萬萬沒有料到董卓突然暴怒將呂布擊退,正埋身在董卓身前,卻不想董卓早有預防,反手一記手肘擊在陳驀腹部,隨即左手握拳跟上,貼住陳驀胸口。

    崩勁九龍炙炎!

    隻見一道炙熱如岩漿般的拳勁從董卓手中宣泄而出,瞬間將陳驀吞沒其中,隱約間能看到九條火龍,將偌大一片青磚烤地赤紅。

    “哢哢哢”

    待一陣令人牙酸的碎石之聲過後,陳驀整個人被生生打退了二十餘丈,狠狠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咕!”見一度處於下風的董卓突然間三下兩下將呂布與陳驀擊退,李肅隻感覺背上冰涼,額頭冒汗,縮了縮腦海暗暗咽了口唾沫。

    別說李肅,就連那數千禁衛也是倍感震撼,要知道那可是天下無雙的呂布啊,那可是攪地雒陽滿城風雨的潁川黃巾陳驀啊,他二人豈是尋常人?但即便如此,以二敵一依然無法擊敗董卓?

    那道不盡然,隻要看看董卓此刻眼神就能明白,擊退了呂布與陳驀的他,並沒有感到絲毫輕鬆,相反的,反而是是他漸漸落於了敗局,畢竟是他先被二人逼出了命格之力。

    “哢嚓,哢嚓!”

    吐出一口鮮血,陳驀勉強站了起來,隻見他身子半屈,深深吸了口氣,他身上濃厚戾氣如同沸水般劇烈翻滾起來,在那無盡的戾氣中,隱隱地能夠看到一頭似獅似虎似狼似狐的凶獸正呲著尖牙低聲咆哮。

    就在那異像出現的同時,陳驀身上竟然浮現出數個身影不斷重合的詭異景象。

    命格之力:貪狼!

    而與此同時,呂布也站了起來,戾氣外放間,仿佛有一頭似虎似牛的赤紅色凶獸正漸漸浮現出來。

    當那頭凶獸浮現的同時,呂布身上氣勢暴漲,那帶著無盡憤怒的氣息,甚至一度蓋過了董卓的強大氣勢。

    命格之力:窮奇!

    一個是來去無影的黑夜之王,一個是愈戰愈勇的百獸之王,看著呂布與陳驀身上浮現出的貪狼與窮奇虛影,即便是董卓,眼中也不禁流露出幾分不安。

    唯一讓他感覺有些心安的,便是董卓自信那二人找不出自己第九處、也就是最後一處命門所在,直到陳驀一手擊碎了他這個美好的期待

    與此同時,陳驀的奮威校尉府中

    張素素穿著一身淡黃色絲綢所製衣裳,仿佛主人般坐在大堂內,舉止優雅地品著茶盞中的茶水,期間饒有興致地望向廳堂一角,在那裏,唐馨兒主仆二人正相互攙著手臂,一臉緊張地看著她。

    “我們又見麵了,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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