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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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賈詡的出手,陳驀與他終究擺脫了那些追趕的西涼軍,成功趕上了劉協等人。

    當見到陳驀與賈詡時,劉協顯然是極為喜悅的

    “師傅,賈愛卿見到你們平安無事,朕朕實在是太好了!”年僅十三歲的劉協不顧一切地撲在賈詡懷中,扯著他身上官服小聲垂泣。

    見此,中侍楊琦一臉尷尬地走了過來,低聲勸道,“陛下、陛下,即便賈大人能平安回來乃萬幸之事,然陛下也不應如此失態”說著,他咳嗽一聲,朝著不遠處試了一個眼色。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在不遠處,那些位裝扮成士卒的朝廷百官中,已有一些年邁的老臣露出了不渝的表情,尤其是太尉楊彪,一臉鐵青地望著這裏。

    “朕過於放肆了”劉協有些畏懼地縮了縮腦袋,急忙鬆開了拉扯著賈詡的雙手,這才讓遠處的老太尉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然而,即便是失態被朝中老臣無聲斥責,但是劉協的心情依舊十分喜悅,連聲問道,“師傅,賈愛卿,一路上可曾遇到追兵?不曾受傷吧?”

    “師傅?”陳驀愣了愣,其實剛才他已經聽到過一次,但是卻並未意識到劉協叫的自己,直到現在,陳驀才醒悟過來,皺皺眉說道,“王某什麽時候說要說你師傅,小子!”

    “呃?”中侍楊琦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目瞪口呆地望著陳驀。

    天呐,這個莽夫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麽,他他,那可是天子啊,是當今陛下啊!

    這欺君之罪啊

    望著表情如寒冰一般的陳驀,又望了一眼略顯失望、低頭嘟囔著什麽的劉協,楊琦很識趣地將方才聽到的誅心之語拋之腦後,勉強笑道,“王王師真乃趣人,嗬嗬,嗬嗬呃?難道說是王師一路上保護了賈大人麽?從那些西涼軍手中”

    保護?

    陳驀的眼中露出幾分不易覺察的古怪之色。

    這個家夥還需要人保護?

    陳驀不禁回想起在弘農北城門附近的那一幕,那是百餘名訓練有素的西涼軍士卒啊,然而在轉眼之間,卻死於那家夥的幻術之下。

    直到如今,陳驀依然忘不了當時那瘋狂的場麵,那一個個西涼軍發了瘋似地將用來殺敵的兵器對準了同伴,自相殘殺。

    而從始至終,賈詡都麵無表情地靜靜看著,他眼中對於人命的漠視,就連背負著數千條人命的陳驀都感到暗暗心驚。

    這樣的家夥,還需要他人保護?陳驀暗暗撇嘴。

    然而,賈詡卻似乎沒有察覺陳驀眼中的鄙夷,一臉微笑著拱了拱手,輕聲說道,“是呢,一路上多虧王劍師庇護,否則,詡恐怕已無性命複見陛下與諸位同僚”說著,他恭恭敬敬地對陳驀拱手一拜,作為感謝。

    話音剛落,就見劉協抬起頭,一臉憧憬地望著陳驀。

    “嘁!”望著賈詡眼中的笑意,陳驀不屑地別過頭去。

    稍作休息後,百官們便來催促繼續趕路,畢竟此地距離弘農並不遠,而郭汜、李傕二人的追兵,也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追上來。

    該丟的東西,差不多都丟完了,符冊典籍、宮中儀仗,一切禦用之物都被拋棄被弘農,包括那數千守軍,此刻還在劉協身旁的,除了百官之外,隻有區區百餘人的護衛而已。

    但即便如此,速度依然無法提升,因為除了天子劉協外,其餘人皆是步行趕路,以至於僅僅是數百人的隊伍,卻意外拖地很長。

    或許是因為雒陽劍師王越的名號意外地響亮吧,陳驀被作為安心丸走在隊伍的最後麵,雖然他並不認為自己是這支隊伍中最強的一個

    “喂,為何要掩藏實力?”

    途中,陳驀終於忍耐不住,向走在自己身旁的賈詡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賈詡轉過頭來望了一眼陳驀,輕笑著說道,“王劍師說的什麽,在下不明白”

    “嘁!”陳驀撇了撇嘴,見四下無人注意,壓低聲音說道,“以你的實力,即便是成千上百的追兵,也不見得是你的對手吧?”

    “王劍師太高估在下了,”賈詡笑了笑,同樣壓低聲音說道,“在下隻不過是區區一個文官,如何能夠對付成百上千凶神惡煞的追兵?”

    “少給我裝蒜,哪怕是我,也無法在短短幾個呼吸間解決近百名西涼軍士卒,更何況,我並不認為你的實力僅限於此賈文和,你究竟有何目的?”

    賈詡深深望著陳驀逼問的目光良久,忽然微微歎了口氣,語氣複雜地說道,“目的?在下此生唯一的目的就隻是活著,哪怕是苟且偷生也罷,僅此而已詡並不希望招惹是非,同樣,也不希望被無端牽連”

    “哼!”陳驀冷哼一聲,嘲諷說道,“怪不得你那時要將所有的西涼士卒全部滅口,就是怕被人察覺麽?察覺你賈文和其實一個精通幻術的妖術師?”

    “那僅僅隻是詡用來自保罷了”

    “自保?少裝蒜了!以你的實力,這裏有何人是你對手?在我看來,恐怕郭汜、李傕二人你亦能輕鬆解決”

    “王師太高估在下了,所謂的幻術,隻能蒙蔽一些意誌不堅的人,而對於郭汜、李傕等武人而言是行不通的,當然了,對於王劍師也行不通”

    “是麽?”陳驀一臉懷疑。

    賈詡微微一笑,溫柔地說道,“當然!”

    深深望了一眼賈詡臉上的笑容,陳驀沉聲說道,“那麽我問你,為何要繼續隱藏實力混跡在百官之中?據你所說,三月之約,在今日子時已經到達期限,你沒有理由繼續跟著那小子你不是說你膽小怕事麽?這可不像啊”

    “王師以為呢?”

    “喂,”緊緊盯著賈詡的雙眼,陳驀壓低聲音說道,“其實你並不希望那小子出事吧?”

    “”

    不知為何,賈詡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一閃而逝,然而在半響之後,他微微歎了口氣,望了一眼隊伍前方的劉協,神色複雜地說道,“怎麽可能呢,詡恨不得大漢就此滅亡!”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回到那小子身邊?趁亂離開不好麽?那小子也隻會以為你死在亂軍之中”

    賈詡沉默了,過了許久方才微微歎了口氣,喃喃說道,“誰知道呢”

    “喂!”那不負責任的態度,讓陳驀不禁皺了皺眉。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賈詡自嘲般笑了笑,隨即仰頭望了一眼天空,沉聲說道,“王師且安心,在下與王師的約定依然有效,詡會相助王師”

    “哦?是麽?”陳驀懷疑地望了眼賈詡,卻見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啊!即便是在下的友人,在下也不想接受他那所謂的宿命,去輔佐我所痛恨大漢四十六載!所以,在下會助王師暗殺劉協,覆滅大漢!”

    “是麽!”陳驀輕哼一聲,不再說話,說到底,他還是對賈詡有太多太多的忌憚。

    與此同時,弘農北城門附近

    在一片西涼軍的屍骸中,站著兩名身材魁梧的武人,他們正默默望著四周遍地的屍體。

    忽然,其中一位武人咧嘴一笑,望著地上的屍體戲謔說道,“嘖嘖,這死相還真慘啊,你不這麽認為麽,韓暹?”

    他口中的,也就是另外一位武人蹲下身去,伸手探了探躺在地上的一名西涼軍的鼻息,繼而微微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李樂,你那還有活口麽?”

    “都死了哦!死地不能再死了”那位一臉戲謔笑容的武人聳了聳肩,輕鬆說道。

    韓暹聞言微皺了皺眉,站起身來,一臉憂鬱說道,“同時用幻術蒙蔽百餘人,叫他們自相殘殺,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想不到那個小皇帝身邊竟然有此等妖術師存在”

    “不對哦,”在韓暹不遠處的李樂聞言嬉笑著提了提腳下的屍體,嬉笑說道,“其中有大概十幾人是被劍氣所殺,了不得的劍氣呢”

    韓暹聞言望了一眼身旁的斷牆,隻見那堵斷牆齊根被削去一部分,斷處平滑無比。

    “啊,確實是了不得的劍氣是高手!”

    “要追麽?”李樂聳聳肩,說道,“那輛漆紅色的馬車擺明是朝中那些大人們放出的誘餌,小皇帝肯定不在其中”

    “唔!”韓暹點了點頭,轉過頭望著北門,久久不語。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即,有一名武將策馬來到二人麵前,沉聲喝道,“韓暹、李樂聽命,郭將軍有令,命你等速速帶麾下曲部,出東門將天子所乘的漆紅馬車截回,並朝中百官,不得有誤!”

    “哎呀,是李別李將軍啊,”李樂嬉笑著聳了聳肩,似嘲諷般說道,“為何李將軍總是交付我等一些難為人的差事呢,你看,我等苦戰良久、精疲力盡呢”

    隻見那名叫做李別的武將麵色微變,緩緩抽出腰間寶劍,厲聲說道,“李樂,你莫不是抗令不遵?”

    聽著對方話語中威脅口吻,李樂舔了舔嘴唇,眼中凶光一閃而逝,卻見旁邊伸出一隻手攔住了他。

    “李將軍息怒,我等這就去!”說話的正是韓暹。

    見韓暹語氣恭敬,前來傳命的李別麵色稍稍放緩了許多,丟下一句狠話,撥轉馬頭回去交令。

    “速去!若是延誤了差事,小心你二人腦袋!”

    望著李別策馬遠走的背影,李樂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輕蔑說道,“不過是仗著自己是李傕侄子,竟然敢對本大爺如此囂張,惹惱了本大爺,先斬了你叔侄二人首級”說著,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沒好氣說道,“郭汜、李傕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真不明白為何要我二人前來相助於他們”

    韓暹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等隻需奉命行事就好,無須多問,主上自有打算!”

    “嘁!”李樂不滿地撇了撇嘴,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麽,摸著下巴饒有興致說道,“喂,韓暹,聽說了麽,那個叫張素素的女人好似投了袁術哦,她想做什麽?轉投門戶準備相助於袁術麽?真是有辱我黃巾啊!”

    “閉嘴吧!”韓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淡淡說道,“郭汜、李傕二人還有利用價值走吧!”

    “走?”李樂愣了愣,指了指身後的北門,詫異說道,“不管麽?那個小皇帝”

    隻見韓暹默然望了一眼北門,沉聲說道,“郭汜、李傕二人要的,不是那所謂的漆紅色馬車麽?”

    李樂愣了愣,隨即咧嘴一笑。

    “嘿,說的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