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匪夷所思的援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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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閣閣下是人是鬼?”

    見那位不知來曆的儒士憑空出現在自己身旁,劉備著實吃了一驚,以至於連說話也有些結巴,畢竟他從未見識過所謂的妖術。

    見劉備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仿佛沒有聽到自己之前所說的話,那位儒士微微皺了皺眉,淡淡說道,“是人也好,是鬼也罷,你速速撤到江對岸去,這波追兵,自有我替你抵擋!”

    劉備微微一愣,忽然耳邊響起了諸葛亮那時所說的話。

    主公且安心,昨日亮夜觀星象,知我等命不該絕,即便身陷險境,亦會有貴人相助

    難道眼前這位便是自己的軍師口中所說的貴人?

    想到這裏,劉備頗有些心喜,暗道自己果真是命不該絕,可是轉念一想,他又感覺有點不對勁。

    眼前的這位先生,分明手無縛雞之力,他又如何能助自己脫困?

    就在劉備滿臉懷疑之餘,他忽然見到麵前湧來一波敵軍,揮舞著手中的兵刃殺了過來。

    “先生小”僅僅說了半截,劉備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瞧見,這位儒士僅僅隻是朝著那些士卒一揮手,當即,那些湧過來的的士卒便仿佛受到了某種禁製般,緩緩倒地。

    僅僅是眨眼的功夫,數百名敵軍士卒失去戰力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劉備心中大驚。正要開口詢問。卻見那位儒士轉過頭來,皺眉說道,“劉玄德,何以還不退卻?!”

    雖說他的話音很是平淡,但不知為何,劉備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震懾力,憑空生出無限惶恐。

    “先生明鑒,非是劉備不承情,隻是我那結義三弟尚身陷重圍,我等曾對天起誓。誓要同生共死,如今兄弟蒙難,我劉備豈能獨自逃生?”說著,劉備不安地望向那位儒士。

    “原來如此”那儒士點了點頭。繼而微微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道,“此刻亦非張飛命絕之時,也罷!”說完,隻見他伸出手憑空一抓,在劉備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將張飛不知從何處憑空拉了出來。

    “殺!”可憐張飛尚以為還在呂布、董卓、孫堅三人的夾擊中,奮力舉起蛇矛,待要重重劈下時,卻發現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劉備。就在他難以收力之時,忽然身旁伸出來一隻手,僅用食指、中指兩根手指便擋下了張飛手中的蛇矛。

    正是那位儒士。

    “大哥,你沒事吧?”心有餘悸的張飛慌忙問道,說著,他忽然注意到自己周圍的景象竟然不知何時發生了變化,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四周。

    說實話,劉備方才著實被張飛嚇地麵如土色,此刻方才回過神來,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抱拳拱手對那位儒士說道,“多謝先生救我兄弟二人,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見對方果然不是尋常人物,劉備自然是極為尊敬,然而那位儒士卻不怎麽客氣。聞言皺眉說道,“我素知你劉備行事拖泥帶水。不想竟至如斯罷了,你速速逃命去吧,此地自有我來抵擋!”

    劉備聞言麵色一紅,他這才意識到,眼下並非說這些事的時候,隻見他對那位儒士抱了抱拳正要與張飛離開,卻忽然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猶豫問道,“敢問先生,備麾下部將”

    隻見那儒士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隻管大勢,不論其他他們也是命中有此一劫!”

    “先生!”劉備渾身一顫,抱拳急聲說道,“此些將士素來對備忠心耿耿,備不忍棄之,倘若先生能救他們,劉備此生不忘先生恩德!”

    劉備自是說得神情激動,然而那儒士卻無動於衷。

    見此,劉備一咬牙,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那儒士麵前,神情激動長拜道,“先生!”

    旁邊張飛瞧得真切,見劉備行如此大禮,那儒士亦無任何表情,麵色大怒,即便他心中亦是對眼前的這位儒士有莫名的惶恐,然而依舊怒聲說道,“你這酸儒,我大哥這般求你,你亦不救不救就不救,老張自去救之!”說著,正要提矛再赴身戰場,卻被劉備急忙拉住。

    “翼德不得無禮!”嗬斥了張飛一句,劉備抬頭望向儒士,在一咬牙後,肅聲說道,“倘若先生當真袖手旁觀,備唯有與麾下將士同生共死!”

    猛然間,那儒士麵色一寒,臉上隱隱閃過一絲怒意,冷聲說道,“你在威脅我?”

    一時間,劉備忽然感覺到一股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強大氣勢壓向自己,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連聲說道,“劉備不敢”

    不得不說,劉備這是在賭,賭這位來曆神秘、實力高深莫測的儒士一定會救自己,賭諸葛亮所說的那句話的正確性。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劉備心驚肉跳之時,那儒士忽然長長歎了口氣。

    “罷了!”

    隻見在劉備又是狂喜又是震驚的目光注視下,那位儒士伸手一揮,一時間,戰場上數萬敵軍士卒紛紛倒地,除了劉備軍的士卒外,也隻有呂布、董卓、孫堅、高覽、於禁、樂進、李典這些實力不弱的武人還能站著。

    “怎怎麽回事?”

    望見方才還與自己做殊死搏鬥的敵軍忽然大片大片倒地,劉備軍的士卒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自家主公的大呼聲。

    “撤!全軍撤退!”

    眾劉備軍士卒一聽,當即撤向江邊。

    “往渡橋口撤!”劉備大聲喊道,因為他清楚在下遊兩三裏遠的地方。便有一座渡橋。

    話音剛落。那位儒士卻淡淡說道,“不必了!”

    說著,儒士一振衣袖,在劉備莫名其妙的目光下,衣袖口飛出無數枚棋子,隻見那不知具體數目的黑白棋子,迅速飛向江麵,聚白子為橋墩、聚黑子為橋板,以至於眨眼功夫內,長江上竟然出現了一條橫跨數十丈江麵的巨型橋梁。粗粗目測,竟可供十來人並肩而行。

    “先生真乃神人”劉備一臉難以置信,旁邊的張飛也仿佛是白日見鬼般,瞪大了眼睛。

    而那儒士卻皺眉瞥了一眼劉備。仿佛責怪般斥道,“還不速去?!”

    劉備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招呼著麾下部將踏著由棋子構成的橋梁過江,說來也奇怪,別看那些棋子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聯係,但是卻穩穩當當地立在江麵上,即便是人踏在上麵,亦不覺有半點搖晃,這讓先前還有些遲疑的劉備軍士卒好似吃了定心丸般,急匆匆地渡江而去。

    “哪裏走!”

    期間忽聽一聲怒喝傳來。劉備轉頭望去,驚見呂布坐跨赤兔馬,手握方天畫戟追趕而來。

    還不待他有任何反應,隻見那儒士衣袖一振,袖口出再次飛出無數棋子,凝聚成一個球形,一下子就將呂布困在其中。

    繼而,球麵上的棋子喀喀喀重新排列,拚出兩儀的圖案。

    盡管那兩儀球球內部不斷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仿佛是呂布正奮力劈砍著。可是球麵的外部,卻不見絲毫要崩潰的征兆。

    這個驚變,使得董卓、孫堅停下了腳步,連帶著於禁、樂進等人也不敢再追擊,俱是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向那位儒士。

    一下子就製服了呂布?

    劉備驚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旁邊的張飛更是暗暗咋舌。

    就在這時,那位儒士眉頭一皺。抬頭望向天邊,劉備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卻見天邊忽然飛過來一團彩雲,在落到地上的瞬間,炸裂開一團妖異的火焰,而待那團妖異的火焰退散,浮現出了張素素的身影。

    “主公”

    “丞相”

    高覽、於禁等人當即前來向張素素行禮。

    張素素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轉頭望了一眼四周倒下遍地的己方士卒,對高覽說道,“他們不過是昏過去罷了,回頭你用水潑醒他們!”

    “是!”高覽點點頭。

    而這時,張素素注意到了那個困住了呂布的兩儀球體,但見她一揮衣袖,隻見那個由棋子構成的球體上迸出無數妖異的狐火,繼而,砰地一聲炸開,再次露出了呂布的身影。

    見此,那位儒士雙目微微一眯。

    “素不,丞相,我”見是張素素救自己脫困,呂布麵色很是尷尬。

    不過張素素卻沒多說什麽,此刻的她,正用複雜的目光深深地望著那位儒士。

    忽然,她咯咯一笑,展顏說道,“小女子還道是誰壞我大計,不想竟是尊駕”說著,她深深吸了口氣,麵色一正,沉聲說道,“尊駕素來不插手俗世之事,何以這次加以幹涉?”

    隻見那道人微微閉了閉眼睛,淡淡說道,“你應該清楚,我為何會在這裏!”

    張素素聞言微微一笑,在瞥了一眼那位儒士身旁的劉備後,輕聲說道,“小女子自然清楚,不就是怕那劉玄德提前殞命,致使天機大亂,三分天下難成嘛!”

    “什麽三分天下?”

    張飛莫名其妙地抓了抓腦門,一臉不解之色,其餘人亦是一頭霧水,唯有劉備,低著頭若有所思,他隱隱記得,好像誰對他說起過此事。

    “住口!”儒士的麵色微微一變,隱隱有幾分怒意,似乎很在意這件事。

    見那位儒士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異常的轉變,張素素心中一驚,她也是是觸及了對方的底線,急忙說道,“尊駕隻管大勢,不論其他尊駕應該清楚,我已將國號改為魏,如此,天下大勢不亂,而尊駕,亦無法對我出手!”

    除了那位儒士外,恐怕在場的誰也不明白張素素話中的含義,隻見那位儒士皺眉望了一眼張素素。沉聲說道。“然,你有殺劉玄德之心”

    張素素聞言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他不是還活得好好的麽?”

    儒士啞口無言。

    而這時,高覽見劉備與張飛已渡橋而去,麵色有些猶豫,小聲對張素素說道,“主公,那劉備逃走了”

    “我知道,”張素素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低聲說道,“稍安勿躁,那劉備什麽時候都能殺,不需心急!”

    “是!”高覽抱拳領命。心中卻頗有些疑惑,要知道,張素素此前可是三番兩次囑咐要將劉備留在樊城,何以眼下卻改了說辭?

    他哪裏知道,就在那位儒士出現的那一刹那,張素素已絕了殺劉備的心思,至少她知道,眼下是殺不了那劉備了,因為她很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麽人物。

    那可是天道!

    確切地說。應該是天道所選擇的、代替他主持天下大勢的代言人,畢竟天道自身隻是由法則聚攏而成的規則體現,本身不具備什麽主觀意識。

    簡單來說,天道就好比是棋盤上的規則,主宰著棋盤世界內所有的一切,但是本身卻不是執棋的人,而那個儒士,便是代替天道下棋的人,擁有著在棋盤規則以內的最高權力與地位,除此以外。世人萬物皆是棋子,劉備是棋子,呂布是棋子,陳驀是棋子,她張素素也是棋子。

    凡是這些棋子超過了界限。扭曲了天下大勢,那麽那個替天道下棋的人便會出現。動手將已被弄亂的棋盤重新回溯原位。

    這因為如此,張素素在奪了曹操的權利後才不敢殺了後者,甚至於,還加封其為武平王、魏公,將所有的一切變得與曆史一致,因為隻有這樣,天下大勢才不會改變。

    曹操、劉備、孫權,這三人必須活著,活到他們陽壽該盡的那一刻

    而魏、蜀、吳三分鼎力之局也必須出現,直到最後由晉吞並三國。

    這是天下大勢,是絕對不可以更改的天下大勢!

    而這一切,在張素素吸收了張寧之後才意識到,是故,為了保命,她唯有偷梁換柱,以確保魏的存在,但是心底裏,她卻不甘於做一個棋子。

    啊,在明白這一切本質之後,以她張素素的性格,豈會甘心做一個棋子?

    她要做執棋的人!

    或許這才是她除了尋找陳驀之外,出兵荊州最大的原因。

    而如今,她正是要挑戰那位世間唯一執棋的人,否則,以劉備區區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她張素素何以會叫麾下諸將去殺他?

    啊,隻是為了試試,那位執棋的人是否會出現罷了

    而如今,既然這位執棋的人果真出現了,那麽劉備的生死,也就無關痛癢了,畢竟張素素的目標本來就不是劉備。

    殘存的劉備軍士卒順利地渡過了長江,隻見那儒士一揮手,橫跨江麵的橋梁頓時又散為無數枚棋子,飛回他袖口之中。

    張素素始終靜靜觀瞧,不得不說,對於是否要試探一下眼前這個人,她還是有些猶豫,但是見對方收了無上法術,她再也按耐不住不了,因為她不開口說話,眼前這位執棋的人便會離開,如此一來,她張素素就會失去一次絕佳的試探機會。

    想到這裏,張素素暗自給自己鼓了鼓氣,就在那儒士即要離開之時,抬手說道,“尊駕且慢!”

    “你還有何事?”那儒士轉頭望了一眼張素素,眼中有些疑惑。

    隻見張素素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尊駕這番壞了小女人大計,難道就這麽離開了麽?”

    “不然呢?”那儒士語氣平淡地說道,平淡地讓人不禁萌生錯覺,仿佛就這麽離開才是理所當然一般。

    倘若換做其他人,恐怕張素素早已發怒,但是眼前這個人,她不敢,在想了想後,她輕笑說道,“我等何等榮幸才能一睹尊容,不若尊駕稍等片刻”

    那儒士微微皺了皺眉,麵色有些疑惑,待其轉念一想之後,眼中隱隱浮現出幾分驚訝,搖頭說道,“原來如此,你打算試試你我之間的差距,對嗎?真是好大的膽子!你覺得你有機會?”

    “自然!”張素素咯咯一笑,忽然壓低聲音,正色說道,“倘若之前尊駕救那劉備,是順應天下大勢之舉,是執棋之人,然而眼下,尊駕已失其庇護眼下的尊駕,也不過是棋子,你也是棋子,我也是棋子,何以小女人沒有機會?”

    儒士聞言麵色微微一變,在深深望了眼張素素後,喃喃說道,“你真的很聰明”

    “多謝!”張素素咯咯一笑,隨即一指自己與身旁諸人,輕聲說道,“就當是還小女子一個人情吧,方才,小女子可未出手去殺那劉備喲!”

    確實,張素素剛才沒有動手,但歸根到底,隻是因為她清楚即便出手也不會有任何效果,再者,要釣的大魚出現了,劉備這個魚餌,那也就沒有多大用處了,然而在她話中,卻仿佛賣了那位儒士一個天大的人情般,不得不說,張素素確實能說會道。

    “即便如此,我亦非你等能敵”在張素素頗有些欣喜的目光下,儒士一振衣袖。

    忽然間,天地變色,太陽失去了光輝,世間所有的顏色都消失了,隻剩下令人壓抑的灰色江水斷流、鳥鳴頓止,仿佛連風都停止了吹拂。

    在所有人麵色大驚之餘,大地上出現一條條裂痕,方方正正、整整齊齊,就仿佛是棋盤上的格子般,隨即,一顆顆巨大的棋子伴隨著格冉冉升起,落於眾人麵前。

    非但連空間也禁錮,就連時間也靜止了,這是連螣蛇與貪狼都辦不到的。

    太陽與月亮同時出現了,繼而,二者周圍散開無盡的黑氣,這些黑氣緩緩凝聚成一條巨型黑龍的身軀,那龐大的身軀,遮蓋了整個天空。

    左目為日、右目為月,盤踞於無數棋子之上,口銜燭火,俯視芸芸眾生

    “燭龍”

    張素素感覺自己的嘴裏有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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