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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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家鑄劍莊關押最危險的地牢之中,
竹青靜靜地坐著,牆麵延伸出來的黝黑鐵鏈穿透了他的琵琶骨,身也被雲伯光用手法封住了奇經八脈,牢房中剛剛的鐵窗那裏,稀薄的月光灑在地麵,那裏依稀有一些黑色的痕跡,
對於落到如此境地,竹青並沒有後悔,
這個下場,可以說讓他是當頭棒喝,醍醐灌頂一般醒悟過來,
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嫩了,以成長到半步空靈的自我膨脹感去蔑視天下武者,甚至連空靈之境也不放在眼裏,
所以他栽了,栽的理所當然,
同時他也看請了,
也懂了,悟了!
武者鋒芒畢露,勇往直前是件好事,
武者藏鋒蓄銳,淡看江湖路也是一件好事,
敢說二者不是武者?都沒有自己的武心?
竹青自以哭喪人的身份去對抗永夜樓開始,到現在用來突破半步空靈的心境,
這裏麵都有很大的缺陷,這些缺陷就連竹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自己為複仇,鋒芒畢露,如同出鞘利劍,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自己心境波動,遺憾長存,心想沉劍入泉,放棄任何事物去歸隱山林,
武道跟武心背道而馳,剛開始可能不會很明顯,但久而久之,卻會淪為心魔,直至功體全毀,
古人雲,福禍相依,
這次被雲伯光所擒,卻是真正的讓竹青把自己的武道跟武心融合了在一起,剛突破的境界不穩期也在快速穩定下來,
我很弱小,但我能成長,
我很脆弱,但我能堅強,
……
竹青這些年意識裏築起的銅牆鐵壁開始迅速崩塌,
他意識到了,自己直到現在才發現了那些自己不曾注視到的美好,也體會到當初自己師傅跟自己說的話,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意識之中,竹青突然有了一種感覺,一株綠苗正在頑強的生長,
謝……謝……”
竹青嘶啞而緩慢的低聲吐出這兩個字,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開始出現了跟雲伯光交手的情景,
那栩栩如生的場麵跟現實一般無二,
雲伯光使用心劍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在這情景中細細分解,竹青也從中吸收了使自己變強的養分,
這波折過後,若是竹青還能度過比劫,那麽他就會如同浴火重生的神鳥鳳凰一般,使更強的自己重臨這人世間!
身穿白衣,素顏示人的水玲瓏站在地牢口,
外麵吹來的晚風帶動了她的發梢,隨即水玲瓏就在那兩個門衛的注視下進入了地牢,
他們二人不怕水玲瓏能翻起什麽風浪,準確來說是雲中天不怕她能搞出什麽風浪,反而擔心她掀不起風浪,
內心再堅強的人,總有一個柔軟的地方,
有時正是因為這柔軟,而落得一敗塗地地下場,
雲中天已經是這麽打算的,他也知道水玲瓏也看的出來,這麽蘭質蕙心的女子怎麽不知道,
所以這是**裸的陽謀,針對竹青和水玲瓏的陽謀,
水玲瓏明知是前麵是萬丈深淵,她也得走進去,
地牢微弱的燭火中,燈芯爆出一些油花,水玲瓏已經看到了在最盡頭牢房中的竹青,
蓮步款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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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細微的腳步聲一起,竹青就知道了來的是誰,
鐵鏈微微響起細不可聞的摩擦聲,
吱呀!
鐵門被打開了一個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水玲瓏走了進來,
剛一走進的她隻是眼神深處波動一下,隨即走到竹青的背後,與他以背靠背的姿勢坐下來,
我來了。”
……”
竹青默然不語,對於這,水玲瓏也不放在心裏,隻是靜靜地靠在竹青的背後,小心翼翼的避免壓到那穿透琵琶骨的鐵鉤,
牢房中並沒有因為多探監的人而變得有些生氣,反而更是寂靜,這種寂靜讓人不寒而栗,可在這種氛圍下,竹青感覺的到,自己的心靈在逐漸的跟水玲瓏的心靈靠近,
……”
竹青微微張開嘴唇,卻是發現自己竟是無話可說,隻感覺到體內的幹澀嘶啞,
二人不知到自己保持著這個姿勢過了多久,
二人也沒有想打破這種氛圍的心思,在這段時間裏,或許是二人這些年來,心裏最平靜,最舒服的時間了,
在竹青清晰的感知中,感知到了一個細微的波動在靠近自己,這波動沒有在一絲遲疑的輕輕放在了他的眉間,
水玲瓏指尖傳來的溫度,慢慢從竹青的右眉劃到了左眉,
竹青看不到此刻水玲瓏眼中的溫柔,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轉過身來的,他的感知再強大,也終究不能代替眼睛,
跟以前一樣,”
水玲瓏說出了這句話後,眼中還有留戀,卻是已經收回了芊芊玉手,與此同時竹青感覺到自己的丹田似是刺入了什麽東西,讓有些呆滯的丹田內力有些波動,
水玲瓏也收回了放在竹青丹田的手,隨即慢慢起身,
我,走了,”
水玲瓏如同剛才一般,慢慢走出了地牢,
一滴淚水劃過俏臉快要滴下時,卻是被她輕輕拭去,而那抬起的玉手幹枯如雞爪!
我不能替你解開那桎梏你的手法,但是我能給你留下一粒種子,”
水玲瓏根本就不能打開空靈之境在竹青體內設下的桎梏,但她可以做到微微在這銅牆鐵壁之中打開一條縫隙,
她的功力不夠,所以她用武者的生命力來做這件事情,她做到了,也廢了那隻手,
這是用生命之力的代價,
今生已經有緣無份,
走出地牢,
晚風吹動了水玲瓏的發梢,她那如同雞爪般的手藏在了衣袖之中,那兩個青衣弟子看了她一眼,就隨她自己離去,臉有些譏諷,
用人走茶涼來形容此刻的水玲瓏是再貼切不過了,這些雲家鑄劍莊的人都知道這個名義的少家主未婚妻,已經失去了寵愛了,
她的日子,以後甚至還不如下人……
雲中天在水玲瓏走後不久,也是來到了這個地牢,在青衣弟子的恭敬目光中,施施然的走了進去,
哐當一聲,鐵門被勁風吹開,
雲中天看著竹青,嘴角微微揚,
現在你考慮的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