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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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格拉西亞傷心,周遊的心裏也不好受,從現代社會金字塔尖的人物,變成了一百多年前,一無所有的亂入之人,還是去了所有的親人,即使是他,也想對著老天罵他個三天三夜。
但是,兩個人,有一個人軟弱就足夠了,兩個人都軟弱就是奢望。為了兩個人的安全,周遊也不能讓自己軟弱。眼前的海盜雖然這個時候還在講理,那是因為被周遊打疼了,現在的海麵上都還飄著兩具屍體。
要是周遊露出了破綻,那麽,飄在海麵上的,也許就是他跟格拉西亞的屍體。
但是,一股暴虐還是在他的心中升起,他需要發泄,要不然,這股鬱氣憋在心裏,會讓他發狂的。
雖然眼前的這些人也算是同胞,但是既然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又在這樣一個時候挑釁自己,那麽他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不過,周遊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了。“林棚長,恕我孤陋寡聞,興義公司不知是在何地發展?”
周遊看過東南亞華人的發展史,從宋代到現代,特別是清末到現代的那一段曆史,他都記憶深刻,但是,這個興義公司他卻沒有太多印象。要是義興公司,那他就很了解了。
林三友抱拳說道:“小公司而已,不值一提。我們目前在石隆門一帶討生活。”
周遊楞了一下,有些奇怪地問道:“石隆門不是三條溝公司的地盤嗎?”
石隆門原本名不見經傳,在1830年,當時的三條溝公司被大港公司趕出了三發地區,就派了一支人馬進入了石隆門地區發展。
後來在當地的帽山發現了金礦,石隆門就成為了三條溝公司主要的基地之一。
到了1850年,荷蘭人和蘭芳公司聯合起來,清剿其他的華人公司,大港公司和三條溝公司又聯合了起來,共同抵抗荷蘭人和蘭芳人。但是由於槍械落後,大港公司和三條溝公司大敗,三條溝公司隻剩下了三千人,逃到了布魯克王朝的境內的石隆門,也就是後世的馬來西亞沙撈越地區,在那邊生存了下來。
但是好景不長,由於當地的金礦被三條溝公司壟斷,當時布魯克王朝的首領布魯克,聯合他的侄子和英國人,襲擊了三條溝公司,據說當時殺的當地隻剩下了四戶華人,屍體漫山遍野,臭氣足足彌漫了幾個月才散去。
後世的石隆門雖然依舊是以華人為主,但是都是十九世紀後期新搬去的,跟以前的三條溝公司並沒有瓜葛。
海盜船上的眾人聽見周遊的問話,登時精神一振。林三友有些激動地說道:“我們在三發地區大敗,逃到了石隆門,如今的三條溝公司名不副實,已經改名叫義興公司了。周兄可與我公司有舊?”
周遊的大腦迅速地轉了起來,三條溝公司大敗,逃到了石隆門,這應該是1850年的事情。他們雖然大敗,但是畢竟是開金礦的,手裏的黃金應該不少。三條溝公司可不是海盜,這艘船連炮台都沒有,更不是專業的海盜船,像一艘商船。那麽,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就不難猜測了。
加裏曼丹島的華人,他們的武器來源主要有三個地方,一個是印尼的宗主國荷蘭,一個是駐守新加坡的英國人,還有就是占領著菲律賓的西班牙人。
三條溝公司與荷蘭敵對,剛經曆大敗,當然從荷蘭人那裏得不到武器。布魯克是英國人,現在也被文萊蘇丹封為沙撈越地區的拉惹,相當於沙撈越地區合法統治者,跟三條溝公司這幫土匪相互合作,但是也相互防備,所以,從英國人這裏,他們也得不到武器。
那麽他們就隻能向跟荷蘭人有仇的西班牙人買軍火了,他們這些人,應該就是前往馬尼拉采購軍火,隻是見到了周遊的船,客串了一把海盜。
三條溝公司啊,這個公司現在麵臨滅頂之災,但是卻有兩三千可戰之兵,如果能收服,周遊也就有了落腳地。
但是現在周遊光棍一個,即使加上格拉西亞,也不可能直接收服一個三千人的隊伍。再說了,三條溝公司所在的石隆門遠在內陸,南方有荷蘭人,蘭芳人,西方有大港公司,北方有土人和英國勢力,這個地盤實在算不上合適。
所以,周遊很快就打消了拉攏他們的念頭,跟拉攏他們相比,他們看見了自己的遊艇,這件事更加嚴重。
作為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周遊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來曆,要不然,絕對會成為這個世界的公敵。沒有任何一個勢力,一個國家,會允許有一個知道這個世界大勢的人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心裏已經當他們是死人,但是周遊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聽到對方自報棚長,周遊知道這個林三友也就是一個底層人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是他領頭,但是這裏隻有四十個人左右,就是有高級管理人員,也不會有首領在船上。
“原來是三條溝公司的朋友,如果你們早說,那兩個兄弟也不會喪命在此了。我在暹羅也是久仰三條溝公司大名,家父與劉善邦頭目關係匪淺,今天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
“周兄來自暹羅?”
周遊知道自己的曆史知識儲備絕對比不上這個時代的人,怕言多必失,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哈哈笑道:“既然是舊友,何不上船一聊,我讓拙荊備下薄酒,大家喝上幾杯。”
林三友笑了一下,又低聲跟身邊的人說了幾句,才大聲說道:“既然是朋友,周兄何不來我們船上一聚?雖然我們的船比不上你那一艘,但是酒卻不一定比你的差。”
周遊大聲笑道:“好說,請允許我沐浴更衣,稍後與大家暢飲。我也能猜到你們出海的目的,想要武器,我有的是門路。”
“此話當真?”船上的人又激動了起來。林三友激動說道:“如果周兄能幫我們解決這個大問題,不僅經購與兩個兄弟的死一筆勾銷,我們還有重報。”
周遊抱拳笑道:“且等我的好消息。”
林三友點了點頭,回身喊道:“兄弟們,殺雞上酒,等貴客登船。”
回到了臥室裏麵,格拉西亞已經恢複了過來,隻是還有些無精打采,坐在窗口邊。周遊的大手在她臉上摩挲了一番,安慰著她說道:“事已至此,我們必須向前看,來到這個風雲激蕩的年代,我們也要像以前一樣,成為世界的主宰。”
格拉西亞歎了口氣說道:“親愛的,道理我都懂,但是心理不是這麽快就能調節過來的。讓我安靜一會兒好嗎?”
周遊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決定要去幹掉他們所有人,你留在船上,不要讓任何人登船。要是你落到他們的手裏,我們就被動了。”
格拉西亞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放心吧,三五個人也不是我的對手,何況,我還有兩支AK47。不過,你也要小心,不要魯莽行事,畢竟,他們那麽多人。”
“土雞瓦狗而已,隻要防備好冷槍,我輕易可以收拾了他們。”
格拉西亞還是有些擔心,看了看窗外又回頭說道:“如果想要他們死,不泄露我們存在的痕跡,直接一把火燒了他們的船不就好了,何必去冒險?”
周遊搖了搖頭說道:“即使去放火也要上船,這樣的海船,可不是一把火就能點著的。何況,我還想從他們那裏多打聽一些現在的情況。更重要的是,他們如果是去買軍火的,船上的黃金一定不會少,而我們也需要這筆資金當啟動資金。”
格拉西亞不再勸了,抱著他親了一口說道:“你去洗澡,我給你準備衣服。”
周遊按住了她的肩膀。“不用了,你就待在這裏,幫我監視著對方的情況。”
拉開了衣櫃,周遊想了想,放棄了那兩套西裝。這兩套衣服就是他以後的門麵衣服了,要珍惜一年,他不相信,在十九世紀,就能造出這防皺輕便的布料。這兩套衣服,即使是英國國王也買不到。……不對,現在的英國國王應該是被稱作歐洲的外祖母的維多利亞女王,她可不穿西裝。
周遊衝了一個淋浴,用剃須刀將自己的胡子修剪了一番,除了上唇的胡子大約五毫米長,下巴上麵的胡子隻留下了一點胡茬。這一下,周遊看起來再也不像中年人了,看起來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
穿了一條休閑褲,周遊將巴克馬斯特救生刀別進了武裝帶裏麵,然後又將博萊塔裝滿了子彈,並且把四個備用彈夾全部裝滿了子彈,掛在了腰帶上。
防彈衣穿在了裏麵,外麵套了一件T恤衫雖然有些臃腫,但是也不那麽顯眼了。最後,周遊用格拉西亞的一根皮筋將自己的長發紮成了一個馬尾,換上了一雙防滑的三層底運動鞋,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狀態非常好。
格拉西亞將一個對講機掛在了周遊的腰帶上,摟著周遊重重地親了一口。“親愛的,我等著你旗開得勝。”
周遊重重地點了點頭壓抑著身上的興奮感,不讓它爆發出來,一會兒殺人的時候再爆發,身體的發揮會更好。
林三友他們的船距離周遊的遊艇原本隻有七八米,但是由於他們的船兜風,即使有錨現在距離也超過了二十米。
他們原本還想看笑話,認為周遊會遊過來,因為他們根本不相信,周遊敢把兩條船靠在一起。但是讓他們驚訝的是,周遊搬出了一個橘黃色的包裹,看起來像是皮的,但是被周遊丟在船尾,自己一下子就鼓起了氣,變成了一個氣墊筏子。
在他們驚奇的目光中,周遊用一條彩色的船槳,劃動著筏子,靠到了他們這條大船的船舷邊。
他竟然真的一個人就來了,還是以這種讓人驚訝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