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夜鍛體！

    方家。

    後山之上。

    山名刑罰，人跡罕至，傳言是方家處死判族之人的地方。

    以至這裏，對方家眾人來說，猶若禁地。

    而如今，方林坐在一塊凸石上。

    那些長老的話，仍在他的耳中回響。

    方林心中有恨，可更多的卻是恨他自己。

    他要修煉。

    方林緊緊攥拳。

    這種渴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經此一事，讓他徹底知道什麽最為重要。

    無論是在方家，還是在這個大陸…

    唯有實力！

    方林心如金剛，麵若磐石。

    他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有了決定便頃刻動身。

    方林閉目凝神。

    納氣功法早已滾瓜爛熟，甚至連吸靈化元也是輕車熟路。

    感應天地間的靈氣，將靈氣納體，煉化成自身元氣，這個過程，從六歲開始，他九年時間幾乎做了成千上萬次。

    可，次次失敗。

    那些元氣無法存留，甚至隻能運轉半個周天，每每到達腦海，都會帶來鑽心疼痛，痛的死去活來，根本無法抱元守一，更別說完成一個周天。

    隻有元氣留體，方才納氣成功。

    方林再次修煉。

    沒用幾個呼吸，他的筋脈之中，便有了一股暖流。

    這暖流就是元氣。

    方林小心翼翼的控製他，按照納氣功法，開始運轉起來。

    他緊張無比。

    昨天晚上他還被頭疼折磨。

    而這一次……

    元氣始於手，沿著脈絡不斷上行，速度不快，猶如螞蟻攀爬一般。

    一息！

    兩息！

    三息！

    ……

    “嘶！”

    突然間，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在這聲音之後，緊隨著一聲慘叫，響徹山中，以至飛蟲鳥獸都被驚起。

    樹葉沙沙。

    透過層層樹葉，可以看到方林汗如雨下，麵若白霜，臉頰也是悸動起來。

    果不其然，伴隨著元氣入腦，噬骨般的疼痛緊隨而至。

    一瞬間。

    僅僅一瞬間便讓他身體顫抖。

    一痛牽連百痛。

    方林咬牙堅持。

    調轉元氣，強行前進。

    每每前進一絲，那種疼痛便會加劇一分。

    直到現在，方林的麵龐幾乎扭曲。

    痛入了骨髓。

    泛黃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

    他不信。

    他不甘。

    以往的嘲夷不屑，以往的指責辱罵。

    那一個個關心他的麵龐，那一聲聲滿含失望的歎息。

    “無才無能，猶若芻狗。”

    “方家不養廢人。”

    “此藥方林無用。”

    “以家族為重！”

    “去他媽的家族為重！”

    方林的神色猙獰，似若瘋狂，竟是變得頗為恐怖。

    “給我破！”

    方林鐵了心腸，牙齒咬合，心中低吼。

    頓時，那一縷元氣猶如利箭，猛的向前竄去，又好像一個拳頭，擊碎屏障。

    “轟！”

    方林隻覺得腦海之中響起一道轟鳴。

    恍惚間，似乎有什麽東西撕裂，又似乎有什麽東西錯了位。

    終於，那一縷元氣橫衝而過。

    似若找到了發泄口，宛如洪水決堤，跨過艱難險阻，勇往直前。

    這一刻，疼痛乍然消失。

    方林低頭，氣喘如牛，任憑汗水打濕凸石，可他的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放鬆，那種感覺，就好像升入雲端，踏在雲上，飄忽欲仙。

    從未有過的舒爽。

    又好像一塊巨石，懸於九天，猛的墜落。

    方林繃緊的心弦鬆弛下來。

    “終於納氣了。”

    他想笑，卻沒了力氣。

    無盡的倦意襲來，讓他身心疲憊。

    然而這時，方林卻是猛然呆滯。

    在腦海之中，他竟是發現了一個東西。

    形如青煙，搖搖曳曳，泛著微弱光芒，待心神及近，卻是清楚看到，那竟然是一縷火苗，細小甚微，宛若匹練，好像隨時都會熄滅。

    這火苗並非紅色，而是呈死灰之色。

    方林驚怖！

    一時間，倦意全無。

    這情況太過匪夷所思！

    腦海中有著一團火苗，而且奇異無比，他簡直聞所未聞。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不覺間，方林似乎找到了原因所在。

    “難道就是因為它？”

    方林瞳孔一縮。

    是這團火苗導致他九年來每次修煉都是頭疼難耐。

    讓他背負罵名，受盡屈辱，甚至連累他父親也是被人數落，飽經風霜。

    廢物，累贅，恥辱。

    這一個個低貶稱呼都是因他而來。

    方林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眼下，他隻想看看這灰色火焰究竟何物，將他害得慘目忍睹。

    心念靠近。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那灰色火苗突然光華大作，就好像添了燃料，嘭的一聲，冒出熊熊烈火。

    劇烈的衝擊，讓方林的心神蕩漾。

    僅僅一個呼吸，那火焰便充斥頭顱，青絲化為齏粉，灼燒般的疼痛緊隨而至。

    前一秒，方林還仿若人在天堂，可現在他卻好似身處煉獄。

    那疼痛，甚至比剛才還要強烈一分。

    火焰無休無止，由上而下，不斷蔓延。

    頭顱，軀幹，四肢，眨眼之間，方林置身火海。

    遠遠看去，他的周圍就好像有一層灰色氤氳，幾乎透明，若非空氣被燒出了陣陣漣漪，很難發現那焰火的存在。

    方林快要瘋了，接踵而至的折磨，換做是誰都難以接受。

    他的身上散發肉香，血液沸騰，就連骨頭也是如鐵一般，泛著通紅光芒。

    就這樣，方林在火中灼燒。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身上溢出了一些黑色汙垢，而這些汙垢剛一出現，便被灰色火焰燒成虛無。

    這一幕，若是被旁人看到，定會大吃一驚。

    以火淬體。

    這是以火淬體啊。

    這種淬體方法記載於古籍，其條件苛刻，危險無比，世間罕有。

    傳言，一些古老的傳承擁有此法。

    卻沒想到，他竟是出現在小小的洛城之中。

    此法冠古絕今，相比之下，以氣鍛體若是長蛇，那以火淬體便是蛟龍一般的存在。

    可惜，方林自己卻是處在雲裏霧裏。

    前世，他葬身火海，沒想到如今，再次體驗一番。

    無盡疼痛，方林幾乎麻木。

    太陽漸落西山，月亮斜掛枝頭。

    刑罰山的夜格外安靜，靜的連蟲鳴鳥叫都聆聽不到，在銀色月光下，方林盤膝坐在凸石上。

    他呼吸均勻，眼眸閉起，似乎昏迷，又似若陷入熟睡。

    而那灰色火焰早已沒了聲息。

    直至翌日。

    東方掀起了一抹魚白之色，朝陽嶄露頭角，當第一縷光輝傾灑下來。

    方林的雙眸豁然睜開，一抹精光猶若實質。

    “噌！”

    方林猛地站起身來。

    這一動，他頓時發現異常。

    他的身體不在孱弱，反而精神充沛。

    方林攥拳，宛若潮水般的力氣蜂擁而至，看向雙手，方林的麵龐驚喜交加。

    猶記得，他被火焰吞沒，本以為身死道消，可現在……

    方林找了一顆古樹，一拳擊出。

    “砰！”

    樹木宛若豆腐，拳頭深陷其中。

    入木三分。

    方林驚駭。

    這分明是壯腑的標誌，甚至在壯腑中也堪比大成。

    鍛體分為五層，由外而內，壯腑大成也就意味著鍛體大成。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方林短暫失神，猶如活在夢中。

    昨天，他還是人人指責的廢物，而今天，他竟然鍛體都是大成。

    這境界甚至比方逝還要高出一層。

    他曾聽說。

    有人大智若愚，沉積數十年，一飛衝天。

    也有人厚積薄發，隱忍數載，一鳴驚人。

    可那些都是真一亦或涅槃之境的強者，而非這小小的鍛體境界。

    這境界雖有捷徑，但也要步步途之，哪像他這般。

    忽然，方林仿佛想到了什麽，心念猛的鑽入腦海。

    果然，那縷火苗仍在搖曳。

    不過這一次，無論方林怎麽刺激，那火苗都猶若古禪，不動如山。

    方林皺眉深思。

    就連身無衣物也是不以為意。

    足足盞茶時間，他仍是毫無頭緒。

    方林放棄。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先不說這火苗到底是為何物，但至少幫他鍛了體，雖然痛的生不如死，可有了這個境界，似乎一切都是值得。

    檢查了一下體內元氣尚存，再三確認這些都是真的。

    方林曬然。

    忽如一夜春風來。

    他的麵龐露出一股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時，他才注意無衣遮體，原本化為粉末的頭發竟是生長出來，隻是發絲並不烏黑，而是有絲淡淡灰色。

    方林沒有著急離開，如今他納氣已成，接下來需要考慮的就是修煉功法和武技。

    對於這些他並不擔心。

    本來納氣之後，方家嫡係是要去藏經閣挑選一本人階功法和人級階武技。

    但是方林不同。

    當年，他不能修煉，其父用盡了所有辦法，甚至拿出來一些黃階功法與武技讓他先行嚐試。

    雖然結果無異，可是這些法決他卻熟記於心。

    天啟大陸，功法武技分為天地玄黃人五階，每階又分三等。

    整個方家，最好的功法是玄階低級的木係功法《青木吟》。最好的武技也隻是相輔此法，同為玄階低級的《青木雷掌》

    這兩者是方家的立足之本。

    方林雖無他們的法決，不過他毫不在意。

    回想著腦海中奇異火苗，方林更傾向於火係功法。

    恰好，他的記憶中就有著一本黃階高級的《三火焱決》。

    武技他也有兩三個可以選擇。

    打定主意，方林更是舒心。

    摸了摸肚子，他有些餓了，畢竟一天沒吃東西。

    看著光溜的身體，方林麵露苦笑，幸好這裏無人前來，否則這一幕要是被別人看去，他的罵名又會多一個變態出來。

    眼眸望向山下，方林隨便找了一個東西遮蔽要害，便跨步走去。

    他沒有著急回到方家，而是潛伏後院，擊暈了一個下人，搶得一副衣衫，方才邁入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