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愛德華剛走出房間就看到艾力將自己蜷成一團縮在了角落裏，耳朵也耷拉著，沒精打采的樣子。

    他走到艾力旁邊，手下意識的呼嚕了艾力的耳朵一把，又熱又軟還毛茸茸的觸感讓他心裏直發顫。

    艾力隨著愛德華的動作搖了搖腦袋，眼裏有一絲水光跟著晃了晃，他抬頭看著愛德華，嘴巴張了張，卻還是什麽話也沒說。

    “不餓嗎？”愛德華隻當艾力還在鬧別扭，就沒有在意，隻是笑著想要拉艾力起來。

    “我想……等你們都出去了再下去吃。”艾力跟著愛德華站了起來。

    愛德華他們今天都得去福克斯高中辦入學手續，本來艾力也該跟著去，但是他現在的樣子最好還是不出門的好，卡萊爾說晚幾天再說。

    “不然我幫你帶上來？”愛德華仍然以為艾力不想其他人看到他的耳朵。

    “不用了……”艾力搖頭：“我待會兒自己去找埃斯梅媽媽。”

    “好。”愛德華笑了笑，手掌壓在了艾力腦袋上，又呼嚕了一下那對耳朵，怎麽揉怎麽喜歡：“別餓著自己，回來給你帶果味兒糖。”

    艾力眼睛一亮，忙攥著愛德華的袖子點頭，身後的尾巴都豎了起來，搖得歡快。

    愛德華看著艾力開心的樣子，心裏也有一些雀躍的情緒在不斷跳上來，他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根本無法克製，臉頰的弧度柔軟又平和。

    艾力抬頭看著愛德華的臉，心裏撲撲跳著，他突然輕輕拉了拉愛德華的袖子，在愛德華疑惑低頭的時候，大力得在愛德華臉頰上落了一個濕乎乎的吻。

    愛德華微微愣住，隨即無奈的笑開，捏了捏艾力的臉：“在家聽埃斯梅的話，我很快就回來。”

    艾力乖乖的點了頭，放開了愛德華的袖子，認真的說：“再見。”想了想後，又加了一句：“要蘋果味兒的。”

    “好，我會多買些。”愛德華答道。

    艾力一直看著愛德華轉身，接著從樓梯上走下去。期間他就蹲在角落裏，水藍藍的眼睛看著愛德華，眼底都是不舍。

    他抓著樓低口的欄杆，額頭靠在兩根欄杆之間的縫隙裏，嘴巴抿得緊緊的，鼻頭都是紅通通的，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低聲喃喃著：“愛德華……糖果……愛德華……糖果……”

    越是喃喃，聲音越是委屈不舍。

    賈斯帕就站在艾力不遠處，他聽著艾力念叨這兩個詞已經聽了許久，他挺想不去管艾力直接從樓梯口下去，可是看見艾力無精打采連著尾巴也拖在了地上時他還真邁不開步子。想了想，他還是把手裏的紙巾放在了艾力的眼前。

    水藍藍的眼睛眨了眨，硬是把水光逼了回去。

    “我不要紙巾，我沒有哭。”艾力緊緊攥著欄杆，尾巴因為緊張都蓬了起來。

    賈斯帕什麽也沒說，把紙巾放在艾力的頭上就走。

    恰好艾力的一對耳朵沒讓紙巾掉下去。艾力用腦袋頂著紙巾吸了吸鼻子，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太沒有禮貌了。他忙把紙巾拿在手裏，乖乖的說謝謝。

    隻是賈斯帕已經沒影兒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沒一會兒，屋外就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卡萊爾叔叔因為有工作，所以早就出門了，愛德華他們今天要去辦入學手續，估計到中午左右才能回來，家裏隻有埃斯梅媽媽和艾力兩個人。

    艾力想了想，回到屋子裏。他打開櫃子，開始收拾行李。

    媽媽說過，無論被誰發現了不同，都要盡最快的速度離開那人，不論那個人對艾力有多好，也不能相信，因為他對艾力好，隻是因為想要利用艾力。這世界上，艾力隻能相信媽媽，因為隻有媽媽才是艾力唯一的親人。

    可是，從來沒有人對艾力好。

    他們隻會當艾力是怪物，就算艾力不離開他們，他們也會來趕艾力。那些聲音，那些方法。艾力很害怕，也很疼。

    哪怕會對正常時候的他好，一旦發現他的不同，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艾力又恨過那些人，可是艾力更恨自己的不同。

    艾力停了下來，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讓他有些顫抖，那條尾巴開始自我保護的蜷縮起來圈住身體，他朝下看了看那條尾巴，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他不再低頭看自己的尾巴，而是繼續收拾著行李。

    收著收著，艾力的動作慢了下來。

    可是庫倫家卻對他很好，即使是討厭他現在這副樣子的羅莎莉姐姐，也沒有弄疼艾力，隻是生氣的想要趕他走。

    艾力看了眼手裏的衣服，衣服上是純白，透著濃重的草木香氣，五感靈敏的他現在能清楚的聞到那些味道。

    他拿起衣服，用鼻子嗅了嗅。接著，他再也忍不住，委屈的看著玻璃窗外麵的林子。

    “媽媽……”艾力喃喃：“我舍不得他們……”

    視線裏仍然是大片蒼綠的林子，即使眺目遠方也隻能看到大片模糊的雲朵，這裏的天像是乳白色的一樣，極少露出那抹藍。雲朵大多數時間多遮住了太陽，讓這片土地又冷又潮。

    和佩雷斯完全不一樣。

    佩雷斯的天就很藍，雲朵會像一顆顆糖果一樣軟綿綿的飄在天上，充足的太陽光會透過雲層，像是紗一樣垂下來，溫暖的感覺能一直蔓延到眼睫上。有時雲彩又會變得厚厚沉沉的，那時雲朵像是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樣，靠近太陽的那麵又亮有透，靠近地麵的那麵又白又軟。

    那時候，他能爬到樹頂上，對著那樣的天空看上一天，直到太陽落山了才回家。

    艾力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鼻子，開始把衣服一件件放回去，整理好。

    他關上櫃門，走出房間，在二樓小聲喊道：“埃斯梅媽媽？”

    “誒，我在，艾力。”艾力話音未落，埃斯梅就走到了樓梯口，她的身上還係著圍裙，圍裙上的卡通小熊正在偷蜂蜜吃：“餓了嗎”她問。

    艾力點點頭，臉上軟乎乎的笑又露了出來，他蹲在樓梯口，糯糯的說：“埃斯梅媽媽，艾力想吃蘋果泥和蘋果派。”

    埃斯梅立即笑了，忙應了一聲走到了廚房。

    艾力看著埃斯梅走進廚房後就站了起來，走回了房間。他打開了窗戶，坐在了窗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肉呼呼的，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點點隆起，透著粉色，指頭上也是肉呼呼的，像個動物爪子上的肉墊一樣。

    他知道就算是直接從樹頂上跳下去，他也能不發出聲音，但是吸血鬼的聽力太厲害，他不能冒險。

    他靠在窗口慢慢等著。直到廚房裏的攪拌機開始發出聲音時，他縱身一躍，輕巧的落在了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