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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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塵接到巍哥電話,說是跟製片人阿坤商量過,要舉辦《尋找神諭》的慶功宴。
    幾個月前,電影剛上映沒多久,就取得了極好的票房成績,下架以後計算總票房,也是讓團隊賺得盆滿缽滿,但是考慮到出事的宸光,大家沒有舉辦慶功宴。
    吳塵:“都過去這麽久了,還辦什麽?”
    巍哥聽他冷淡的口氣,道:“大家這麽久沒聚了,見一見也是好的嘛。”
    吳塵:“我最近很忙。”
    他不想去,最重要的是不想見到一個人。
    巍哥:“吳大導演可真是……你日理萬機、坐上神壇,就不待見我們這些一起奮鬥過的哥們?”
    吳塵隻好答應了下來。
    地點定在壇體街的一家知名火鍋店。
    坤哥把整個二樓都包下,劇組的原班人馬幾乎到齊了。
    或許曾共患難,大家的關係變得特別親密。
    吳塵是到的最遲的,他作為這部電影的主導,所有人都等著他,他不到,就不開火。
    吳塵走到二樓,所有人都鼓掌歡迎,吳塵微微一笑,掃視搜尋空著的座位,發現唯一空著的位置就在常思齊的旁邊。
    常思齊低著頭不說話,費雪娜用一種得逞的目光看著他,他便知道,肯定是她和盧峰在作妖。
    所有人都等著他入座,他無奈地在空著的位置坐下。
    其他人並未察覺異常,這兩人鬧離婚,知道的人寥寥,所以他二人坐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
    大家喝著最烈的酒,吃著最辣的鍋,氣氛一下子就嗨了。
    另一桌的人調侃管道具的小俞:“小俞你不是仰慕思齊很久了嗎?快去敬酒啊,以後保不準再也見不到了呢!”
    一群人推推搡搡,小俞被推著走到常思齊這一桌,他舉著酒杯,站在常思齊和吳塵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巍哥看出他的窘迫,調侃:“放心吧,敬個酒而已,你吳塵哥不會這麽小氣的!”
    吳塵一直沒什麽表情。
    小俞終於鼓起勇氣,主動喝了手中滿杯的白酒:“思齊姐,你隨意,不用勉強。”
    常思齊被所有人包圍注視著,尷尬地舉杯,喝了一杯啤酒。
    坤哥也湊熱鬧:“下一個我了啊!”他也探過身子,把酒杯舉到常思齊跟前,“當初組建團隊,你還單著身呢,誰知道後來就成了吳太太,我啊,就是下手太晚了,才被吳塵搶了個先!”
    大家哄笑,巍哥也說:“現在更後悔了吧?我們思齊可是一匹黑馬,以後肯定是要成為影後的!”
    大家紛紛舉杯:“為未來的影後幹杯!”
    常思齊現在的心情真是難以言喻,其實,她唯一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吳塵,分開以後,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他,而現在,所有人都恭維著她,圍繞著她,吳塵卻像一尊雕像般,坐在她身旁一聲不吭。
    康蘿看著大家都包圍著常思齊,很不爽,故意轉移話題:“未來的影後算什麽?這裏不是有一個現成的影帝嗎?”她說著,把酒杯舉到葉觀傑跟前,“我先向影帝表個白,免得到時候跟我叔叔一樣,錯過了。”
    她跟製片人阿坤是叔侄關係,隻不過這個叔叔出生很晚,跟她也就相差12歲。
    她的叔叔阿坤取笑道:“你又是在告白嗎?”
    康蘿袖子一擼,兩腳往自己的椅子上一踩,站得高高的,一副睥睨眾人的架勢,高舉著酒杯,道:“沒錯!我當著《尋找神諭》劇組眾人的麵,大聲發誓……”她中氣十足,嗓門洪亮,“我,康蘿,這輩子,非葉觀傑不嫁!”
    整個二樓包廂沸騰了。
    葉觀傑在一片期待的眼神中,慫了!
    他雙手合十,一副求饒的模樣對康蘿拜了拜:“姑奶奶,我還想多活兩年,您能不能另謀高嫁?”
    他半開玩笑地當眾拒絕康蘿,康蘿氣憤地瞪著他:“我偏不!”
    她被葉觀傑拒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也習慣了,所以還哈哈大笑的。
    康蘿更氣了,指著眾人,指了一圈:“你們……你們還笑話我!笑的人以後都收雙倍份子錢啊!”她氣鼓鼓地坐回了座位,豪邁地拿起一整瓶啤酒吹了起來。
    說實話,常思齊十分佩服康蘿,與她追求所愛的勇氣相比,自己簡直弱爆了,就像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不過是一杯一杯喝酒,一口一口吃辣,讓大腦在感官的刺激中不去想傷心事。
    諷刺的是,她到現在還習慣去看吳塵的臉色,以為他會像從前一樣阻止她吃辣,不讓她喝多,可吳塵已經不管她了,任憑她大吃大喝,視若無睹。
    常思齊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個抖m,沒人管了就皮癢。
    大家互相敬酒,在幾張桌子之間輾轉,就連費雪娜也被盧峰拖著到處炫耀,逢人就說這是她老婆,隻有吳塵和常思齊全程坐在原地未曾挪動。
    費雪娜轉了一圈回來,看到這兩人像兩個啞巴一樣各自悶著,她坐回椅子的時候故意身子一倒,把常思齊往吳塵那邊猛地一推。
    常思齊被推得身子傾斜,吳塵像一尊石頭做的佛像,胳膊抵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倒下,卻也沒主動伸手去扶。
    費雪娜服氣,在一旁小聲逼逼:“吳塵你丫的可以啊,翻臉無情是吧!”
    吳塵裝聾作啞,低頭看手機,不知跟什麽人在發微信。
    常思齊也學康蘿,拿起一整瓶啤酒“咕嘟咕嘟”地喝,又從辣鍋裏挑出一片牛肉,沾了最辣的醬,塞嘴裏:“這辣椒真是……能辣到人心髒裏去啊。”
    吃飽喝足,一群人又鬧哄哄的說是要去ktv唱歌,吳塵率先下樓,打開自己的車門,巍哥攔住了他:“不用開車,走幾步就到。”
    吳塵:“不,我還有事。”
    巍哥:“什麽事啊,那你倒是說說,什麽事呢?”他可沒聽說吳塵要接拍什麽作品。
    吳塵:“私事。”
    巍哥喝高興了,更加口不擇言,指著常思齊:“你老婆都還在這裏,你能有什麽私事?不老實啊!找誰呢你!”
    常思齊酒壯熊膽,一喝多就容易放飛自我,她紅彤彤著臉,打了個酒嗝,笑道:“巍哥,他不要我了,你就讓他去找別人吧。”
    巍哥自然以為她開玩笑,連忙趁機搞事情:“我們做導演的,的確容易受到各路誘惑,但是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麽?是對家庭負責!吳塵,我一直覺得你是我們這一行的清流,你怎麽也淪陷了?!”他一臉嚴肅地批鬥完,又露出一臉壞笑,把吳塵拉到一旁,小聲問,“是哪個女演員啊?我認識嗎?”
    吳塵:“……”
    吳塵解釋:“真的是家裏的私事。”
    巍哥變臉,放開了他:“罷了罷了,知道你年輕有為,我們高攀不起,你走,你走吧!”
    坤哥也說:“是啊,吳塵,以後會不會不屑於跟我們合作啊?苟富貴勿相忘啊!”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吳塵哪裏走得了?隻有跟著一起去了ktv包廂。
    葉觀傑是現成的歌手,被推出來唱歌,眾人沉浸在他的歌喉中,康蘿聽得不要太癡迷,連巍哥和坤哥都一臉“迷哥”模式,更不用說女同胞了。
    費雪娜笑得一臉花癡,盧峰不滿地拿手指堵住他的耳朵,可堵住耳朵又遮不住眼睛,手忙腳亂的。
    喝多了的常思齊居然上去搶葉觀傑的話筒,葉觀傑覺得新鮮,讓出高腳椅,請她坐下,自己站著,親密地搭著她的肩,唱兩句就主動把話筒放她跟前。
    當真對了這麽多人,常思齊又靦腆了,對著話筒蚊子般哼哼,葉觀傑鼓勵:“大聲一點,不要光用聲帶發聲,更要用腹腔。”他說著用手撫摸著她的腹部。
    吳塵坐在最角落,餘光瞟到,眼神黯然,也隻能低頭看自己的手機。
    常思齊在葉觀傑的指導下,成功地開了嗓,破了音,包廂裏一片喝倒彩的聲音。
    角落裏的吳塵都忍不住彎了嘴角。
    見大家都吐槽自己,常思齊想溜,被葉觀傑抓了回來:“別走啊,再來兩句,不開腔他們還不知道你唱歌多可怕。”
    常思齊被眾人嘲笑,自我放棄般地對著話筒繼續大聲逼逼。
    費雪娜對盧峰道:“現在你可以堵我耳朵了,捂緊點。”
    康蘿見常思齊丟人現眼了,笑得可高興了,葉觀傑發現她笑得特別突出,指著她:“來,你來。”
    康蘿被葉觀傑點名,開開心心地走到話筒前,對著話筒一陣鬼哭狼嚎。
    大家都叫嚷:“自己人,別開腔!”
    一群人正玩得起勁,有玩手機的忽然刷到不得了的消息:“哇,無良狗仔又開始造謠啦!”
    “什麽什麽?誰的謠言?”
    “說是吳塵哥要跟思齊姐離婚!”
    巍哥刻意調小了包廂的音量,大家交談了起來。
    “查查看哪幾家公司。”
    “對,造謠不能忍,該起訴就起訴。”
    吳塵從手機抬頭:“是我給的消息。”
    一群人傻眼。
    吳塵:“不是謠言,是事實,我讓鼠哥報道的。”
    大家麵麵相覷,都很尷尬,不知該說什麽。
    幾個敏感的人已經發現了,今天這對夫妻的互動的確太少了。
    整個包廂隻剩了音話。
    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常思齊:“是啊,我剛不是跟巍哥說了嘛,吳塵不要我了。”
    眾人還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愣怔著。
    常思齊強顏歡笑,問費雪娜:“娜娜,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舉辦一場盛大的葬禮,來悼念我死去的婚姻?”
    這話連費雪娜都不知該如何接。
    常思齊又道:“改天我選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去把離婚證領了,順便舉辦一個離婚典禮,在典禮上拋個繡球什麽的,把下家也給找了,也算是我大喜的日子,大家可都要來啊!”
    費雪娜嗬嗬幹笑著:“你這腦洞也挺大的。”
    常思齊:“尤其是那些說錯過我的,更加要來!”
    吳塵已經聽得麵色都青了。
    常思齊專挑能刺中他的話說,觀察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感覺一陣暢快,“前腳領離婚證,後腳辦結婚證,也省了一趟跑民政局的力氣。”
    說到底還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常思齊想象著這樣的畫麵,自己也難過的要死,繃不住了,拉開了ktv包間的門:“各位繼續嗨,我先回去準備我的離婚儀式。”
    她已經衝出了ktv。
    費雪娜連忙拉開門跟了出去。
    離婚其實沒什麽,但是作為娛樂圈的人,吳塵未經對方同意就把這種私密消息給了狗仔,還讓狗仔大肆報道,的確很不合情理。
    就連盧峰都走到吳塵麵前,說:“哥,我覺得這一次你做得過分了。”說著就追隨費雪娜出去了。
    興致已經被掃光,包廂裏的人一個接一個拉開門離開了。
    巍哥經過吳塵身旁時,歎了口氣。
    小俞給了他一句:“你可真是讓人失望啊,吳塵。”
    最後,包廂裏隻剩了吳塵和葉觀傑。
    無論這些朋友說什麽,吳塵都受著,在把消息告訴鼠哥的時候,他就料到會有這一刻。
    他以為葉觀傑肯定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默不作聲等著呢。
    誰知葉觀傑走到他身旁,拿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做得很好。”
    葉觀傑離開後,吳塵一個人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仰靠著,拿手臂遮住了黯淡的雙眸,又扯著嘴角淡淡地笑了。
    “你做得很好”,這句話是他誇過葉觀傑的,誇他把銀行卡塞進了妮爾麥的包裏,這人可真是睚眥必報,就連這一句話都要找機會還給他。
    吳塵更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唯一能理解他的居然是葉觀傑。
    離婚,說到底,是為了讓“那個人”知道他已經斬斷了跟常思齊的聯係,讓常思齊從他混亂的糾葛中脫離出去。
    所以必須借助媒體的力量,把消息傳到“那個人”的耳朵裏。
    吳塵忽然發現“狗仔”原來還有這麽獨特的作用,他都快要認為“狗仔”不是一個貶義詞了。
    費雪娜陪著常思齊走在街上,責備她:“那麽多人麵前,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常思齊:“我說真的,不是很有創意麽?”
    費雪娜:“what?還拋繡球找下家?你知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一個當你躺在手術台上時給你簽字決定你死活的男人?”
    常思齊:“我當然知道……我更知道,除了吳塵,我找不到更信得過的人了!”她語聲都抬高了。
    “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呢?是我沒有這個福氣啊!是他拋棄我了!我哪裏有選擇權?”
    費雪娜:“連我這個旁人都看得出來,他跟你撇清關係,是為了保護你!”
    常思齊也轉身,正視費雪娜:“我怎麽會不知道?我當然知道!他不讓我回天鵝騎士堡,是認為那裏不安全。一起經曆了這麽多,相處到現在,如果還不了解他的為人,那我是有多蠢?”
    費雪娜:“既然你知道,就應該體諒他,你剛才對著那麽多人胡說八道的,你也在折磨他不是嗎?”
    她本以為吳塵是不痛不癢的,直到剛才ktv裏捕捉到他痛苦的神色,她才知道,有些人隻是克製著不把情緒表露在外頭而已,他們受的是內傷,內傷隱秘,卻往往比外傷更嚴重。
    常思齊:“我氣他,我氣他不肯跟我一起麵對,不肯讓我分擔…...他總是這樣,什麽事都一個人悶著,他不跟我說,也不跟你和小峰說,更瞞著家裏人,他這樣……”她說不下去了,一想到吳塵把自己跟周圍的人隔絕起來,單獨調查著案件,獨自在天鵝騎士堡,像是等候著什麽危險似的,她就擔心地睡不著,“我怕失去他……”
    費雪娜終於知道她的難處了,理解地抱她,拍了拍她的背:“會好的,他這麽聰明,都會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