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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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烽的案子非常重大,涉及麵也廣,公安局出警人數前所未有的多,可惜墨雲山麵積廣,山也高,想要實現抓捕,光靠人多還不夠,公安局還向上借調了直升機進行偵查。
    四花養老院被全麵清理整頓,原班人馬全部被遣散,有的還被追究了刑事責任,老人們按照精神狀況被分別送往其他敬老院和精神病院,而他們的子女全部被調查審訊。
    牽一發動全身,t城的警局有的忙了,好多之前就被懷疑的販毒案件、走私案件與拐賣案都有了確鑿的犯罪證據,需要抓捕的人不止曹烽一個。
    新聞也連番報道,小夢記者得到了網友的一致誇讚,都說她對這次事件貢獻巨大。
    這其中,還有一個主動投案的,名叫洪喆,是曹烽的養子。
    吳塵人在印尼,卻密切關注著國內的消息。
    巍哥的公益片已經拍攝完畢,僅有一兩個鏡頭需要補,但是需要等到下雨才行,這兩天都豔陽高照的,劇組工作者在這印尼人生地不熟,也難以借到噴水造雨的設備,一行人隻好等。
    吳塵換了一身長衣長袖的迷彩服,常思齊見了新鮮:“穿得這麽帥,要去哪裏?”
    吳塵又丟給她一套同樣的衣服:“叢林野戰,去不去?”
    常思齊拿著自己的衣服:“野戰?打槍的那種?那不是要很多人才能玩的遊戲嗎?”
    吳塵:“兩個人就夠了。”
    他見常思齊沒聲了,轉頭看她,見她臉紅了:“你想歪到哪裏去了?”又把相機交給她,“拿著這個。”
    常思齊:“哦,原來隻是去拍拍照啊。”
    越野車是向當地旅行社租的,吳塵把登山包丟上了車,常思齊問:“那裏麵是什麽?怎麽鼓鼓的?”
    吳塵:“待會你就知道了。”
    這裏的海和天跟伊斯基亞島周邊一樣湛藍,藍得毫無雜質,不同的是這邊綠意更濃厚,水泥道路的兩側有高大的棕櫚樹和椰樹。
    常思齊看著自己一身墨綠的迷彩裝:“別人來旅遊都穿著花花綠綠的裙子,我穿著長衣長袖的迷彩服。”
    吳塵問:“不喜歡?”
    常思齊拿手遮擋太陽,偏著腦袋問:“你覺得好看嗎?”
    她今天紮著個高馬尾,一身幹淨利落,白皙瘦削的臉在陽光下神采奕奕。
    吳塵:“很精神。”
    常思齊:“其實我超喜歡的!好有新鮮感!”
    吳塵:“等會兒讓你見識更新鮮的。”
    海洋漸漸遠去,城鎮的房子漸漸稀疏,兩旁的樹木逐漸濃密,品種也多樣了。
    常思齊:“都不用導航和向導,你對這裏很熟悉?”
    吳塵:“來過。”
    她一臉稀奇:“連這種犄角旮旯、不毛之地都來過?”
    吳塵:“這裏可不是什麽不毛之地,是東南亞著名的熱帶雨林區。”
    越野車被停在密林一條小徑的入口,隻有羊腸小道了,車已經開不進去。
    常思齊看著深幽墨綠的一片雨林,拿起後座的相機,正打算拍照,吳塵問:“想進去看看嗎?”
    常思齊拿相機對焦:“不敢不敢,萬一遇到蛇啊猛獸啊怎麽辦?”
    吳塵:“比自然猛獸更可怕的是什麽,知道嗎?”
    常思齊:“惡劣的生存環境?吃人的可怕植物?”
    吳塵從後座拿過大背包,下了車:“是土著。”
    常思齊放下了相機:“土……土著?這裏麵還有野人?”
    吳塵已經背好了背包,朝她比了個邀請的姿勢:“進去打個招呼?”
    常思齊不敢置信:“真的假的?不是說很可怕嗎?”
    吳塵:“不是很刺激嗎?”
    常思齊抱緊了車門:“不不不……我不愛找刺激。”
    就現在這個位置,都能聽到林子裏傳出的各種鳥叫聲,還夾雜了其他奇怪的聲音。
    吳塵把駕駛室的車門一關,又趴在車窗上,笑著對她說:“好吧,那你乖乖在車裏等我。”
    他居然真的轉身走了!
    常思齊看著他踏上了幽林小道,眼見他越走越遠,內心鬥爭了半天,最終把車鑰匙一拔,抱著相機,屁顛顛跟了上去:“不要把我丟下啊!”
    吳塵聽到後頭的動靜,停下腳步,看常思齊大跨步地跑著:“慢點,我等你。”
    常思齊跑到他跟前,喘息著問:“感覺不像你的作風啊,居然來冒險。”
    吳塵朝前走:“我什麽作風?”
    常思齊緊緊跟隨:“讓我想想啊,謹慎、沉穩……”
    吳塵:“沒錯。”
    常思齊斜眼瞅他:“還真是當仁不讓呢……”
    吳塵:“嗯。”
    常思齊:“……”
    常思齊:“照你的邏輯,也就是說我們進入這片林子沒有絲毫危險?”
    吳塵:“那可說不準。”
    常思齊的腳步頓住了。
    見她久久未跟上來,吳塵轉身,看著她一臉驚慌的模樣,笑道:“就算有風險,也會有應對之策。”
    他從背包裏拿出一把不長不短的砍刀,走到常思齊身旁,朝著一棵竹子砍了起來,手法很嫻熟,竹子很快被他斬斷。
    常思齊看得不明所以,隻見他把砍好的竹筒口子削平了,遞給她:“嚐嚐?”
    她抱著他給的竹節,一頭霧水:“我又不是熊貓!讓我吃竹子?”
    吳塵把另一節竹子削開個口,舉起一倒,有水從竹筒裏流了出來,吳塵仰著頭,給自己灌水,任憑竹筒裏多餘的水分澆了他滿臉,他閉著眼睛接受這大自然的洗禮。
    雨林的樹木都極高,遮天蔽日,但依然有日光透過縫隙,斑斑駁駁地射進來,照在吳塵的臉上身上,從常思齊的角度正好看到他的側臉,立體的五官被竹筒之水衝刷著,水流蜿蜒流淌,流至他的鎖骨,將鎖骨處灌滿,又繼續向下。
    他的長袖被挽起,露出一截小臂,緊致的肌膚因握著竹筒微微發力而顯出力量,沾在他胳膊的水珠晶瑩剔透。
    常思齊看著看著,忽然傻笑起來,還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吳塵見了,問:“笑什麽?”
    常思齊:“我覺得你的鎖骨裏可以養魚。”
    吳塵低頭,雙臂放下,這個動作讓他鎖骨裏的水流走了。
    吳塵:“那等會兒給你弄幾條魚。”
    常思齊看著他肩上鼓鼓的背包:“不是叢林野戰嗎?怎麽看著更像野營?”
    吳塵:“跟大自然的野戰,看過《荒野求生》嗎?”
    常思齊:“貝爺?不不不,我可不要學他!”她滿臉滿身都寫著拒絕。
    吳塵笑道:“不會讓你吃生食。”他隨意抹了一把臉,又指著她手裏的竹筒:“在高溫高濕度的環境中,人體很快就脫水了,這時候,就需要尋找幹淨能喝的水,比如這個。”
    常思齊的確已經出汗,需要補水,她學著吳塵的模樣,喝了一口竹筒水,砸吧著嘴:“好像有甜味呢。”
    吳塵解釋:“因為含了一點糖分。”
    常思齊一臉神奇,又喝了幾口,回味著,甜中還帶了竹子的清香。
    兩人繼續前行,吳塵拿過了相機,對著雨林裏特有的植物和小動物拍攝著,常思齊就在旁邊當一個好奇寶寶。
    她指著一些停在各類樹幹、枝葉和草叢裏的小飛蟲:“這些是什麽?”
    吳塵:“你就把它們當做螳螂和蚱蜢吧。”
    常思齊:“怎麽五顏六色的呢?”
    吳塵:“嗯,不同品種。”
    “這個蟲子好惡心,比蝸牛還惡心。”她湊近了去看。
    吳塵連忙阻止:“別碰!是水蛭!”
    常思齊嚇一跳,退後一大步,吳塵牽著她趕緊離開,邊走邊說:“俗稱螞蟥。”
    常思齊頓時明白了,胃裏一下子翻湧起來,想吐:“太惡心了太惡心了!”
    吳塵問:“如果螞蟥鑽進體內怎麽辦?”
    常思齊忍不住搓著胳膊,感覺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那完蛋了,要去醫院了。”
    吳塵:“沒那麽複雜,可以用手拍打,將它往傷口處驅趕,更好的是拿煙頭燙,燙出來。”
    常思齊:“被煙頭燙?那不是自己跟著受罪?”
    吳塵:“所以讓你不要亂碰這林子裏的任何東西。”
    鳥叫聲更清脆,林中還回蕩著奇怪的聲響,常思齊有些害怕,又打退堂鼓:“是不是有野獸?”
    吳塵:“野獸肯定是有的,否則,這裏的土著吃什麽?”
    常思齊:“食人族不吃人嗎?”
    吳塵:“也許吧。”
    常思齊一臉驚恐。
    吳塵觀察著她的表情,嘴角微微揚起。
    常思齊抱著吳塵的胳膊,央求:“回去吧,已經走很遠了。”
    吳塵指著身後的路:“遠嗎?這才走了十幾分鍾。”
    兩人繼續往林子深處行去。
    高聳粗壯的樹上,有水滴從巨大的葉片滴落,把兩人的頭發都打濕了,但是在雨林中,本身悶熱潮濕,這些從葉片上灑下的水珠,反倒讓人感覺清涼。
    吳塵一路拍攝,常思齊繼續問著十萬個為什麽。
    “那是菠蘿蜜嗎?”
    吳塵正抬頭,舉著相機拍一棵高樹上的圓形果實:“嗯,一種跟菠蘿蜜很像的果實,當地人會把它們煮熟了再吃,裏頭的肉質跟板栗肉很像。”
    常思齊舔舔嘴唇,吳塵問:“餓了?”
    常思齊老實點頭。
    吳塵看看手表,的確是到午飯的點了,他放下相機,看著高高在上的超大顆果實,也隻能看看,無奈道:“這雨林的食物有一個特征,好吃的都長得高,長在手邊的都不能吃。”
    見常思齊滿臉憂傷地捂著小肚子,吳塵從包裏取出了伸縮魚竿和魚餌,帶著她,循著水聲,走到了一條淺淺的河邊,把魚餌掛上魚鉤,往河水一拋,拉長魚竿,交給她:“你守著。”
    常思齊:“你呢?”
    吳塵:“我去找找其他吃的。”
    常思齊拉他衣服:“我也去!”
    吳塵:“放心,就在附近,不遠。”
    常思齊握著魚竿,掏出手機,手機也沒信號,她無聊地打開相機,拍了幾張照。
    沒一會兒,吳塵回來,抱著一堆東西。
    常思齊把魚竿往地上一丟,用石頭壓著,走到他身邊好奇地看。
    吳塵又從背包裏掏出好一些工具,將一堆樹枝架成一堆,拿打火機點了竹屑,竹屑很快就燃了。
    他生完火,劈開了一個竹筒,裏頭有自帶的水,他把包裏的米倒了進去。
    常思齊原本的擔憂被拋卻腦後,現在跟著莫名興奮:“要做竹筒飯嗎?”
    吳塵:“嗯,都說了,不會讓你吃生的。”
    常思齊:“好好玩,像過家家。”
    吳塵把盛放了一堆奇怪植物的芭蕉葉交給她:“這些拿到河邊洗洗。”
    野炊的樂趣支使著常思齊全力配合,她飛快地在河邊洗了吳塵給她的這堆奇怪的植物,又抱回來。
    吳塵攤開她洗淨的芭蕉葉,一樣一樣指給她看:“這是芭蕉樹裏頭的芯,這個是棕櫚的芯,都是可以吃的。”他拿小刀削皮,皮削掉後,裏頭是白色的。
    吳塵把棕櫚藤的嫩心遞給她:“嚐嚐,裏頭含有澱粉。”
    常思齊將信將疑,不敢接:“這個是生的,你先吃。”
    吳塵咬了一截,咀嚼著,麵色淡然地繼續給植物削皮:“味道不錯。”
    常思齊也跟著咬了一口,嚼著嚼著,滿嘴苦味:“呸呸呸!”她全給吐了,這才看到吳塵的笑,“你騙人!”
    吳塵又拿來幾串豬籠草,摘掉上麵的頭,留了下半段酒杯形狀的部分,遞了一個給常思齊:“喝一個?”
    常思齊怕又上當:“肯定難吃。”
    吳塵:“這回真不騙你。”
    常思齊:“我才不上當!”
    吳塵:“你看這豬籠草底部像不像酒杯?交杯酒走一個?”
    難得吳塵這麽有興致,她就勉為其難地接過豬籠草,兩人手臂交互,吳塵一口就喝了,常思齊觀察著他的表情,他又是一臉淡然,她揣摩不透。
    她小心地舔了舔草心,居然真的是微微甘甜的,吳塵笑道:“沒騙你吧。”
    吳塵把這些食材切小塊,塞進竹筒的米水裏,又從包裏翻出兩個小瓶子,裏麵居然是油和鹽。
    常思齊看著他變魔術般從包裏翻出好多東西:“原來你包裏裝了這些。”
    吳塵把油鹽加入竹筒,拿棕櫚芯攪拌勻,又拿藤條把竹筒捆綁好,架在火堆上烤:“如果是一個人,就不用帶這麽大個包。”
    常思齊:“為什麽?”
    吳塵又從包裏翻出幾個小瓶子,裏頭裝著各種調料:“因為你挑食。”
    常思齊:“哼~”
    “魚竿一直在動!”吳塵提醒。
    常思齊走到河邊,把魚竿收了,隻見一條魚活蹦亂跳的,她興奮地喊:“快看!有魚!”
    吳塵走過去,隻見那魚還沒他巴掌大:“這麽小……”聽她那喊聲,還以為多大一條。
    常思齊:“這可是第一條自願上我常太公魚鉤的魚呢!”
    吳塵:“待會別說吃不飽。”
    常思齊看著這瘦瘦小小的魚,一想到吃,又說:“好像是有點小……”
    吳塵在魚鉤上重新放了魚餌,把魚線拋回水裏,又就著河水把魚剖了,然後拿到火堆旁,取來一根玉米棒形狀的果實,用石塊拍扁了,把鮮紅的汁液擠壓出來,澆在魚身上,像番茄醬一般。
    常思齊問:“這是什麽?”
    吳塵把擠剩下的整根棒子給她:“麵包果。”
    常思齊接過,把玩著:“早就看到它了,長得好高的,你怎麽摘下來的?”
    吳塵:“地上撿的。”他在魚身上抹了些油鹽,還撒了胡椒粉和孜然。
    常思齊:“哇,你連孜然都有!”
    吳塵:“有備而來。”
    常思齊期待地搓著手,盯著那堆火。
    吳塵把處理好的魚用香蕉葉包著,架在火堆上,又隨意地在身上擦了擦手,拿起相機,坐到了河流邊,對著河流上遊取景。
    常思齊一直在他身後守著那個火堆。
    吳塵拍了幾張照,轉身看她那模樣,覺得有趣:“你盯著也沒用,沒一個小時熟不了。”
    常思齊舔著嘴:“那我加點樹枝。”她盼著這火能燒得更旺一些。
    吳塵在取景的時候,看到水裏的動靜:“這條河裏有小龍蝦。”
    常思齊頓時起身,三兩步走了過來,仔細盯著河水:“哪裏?”
    吳塵拿著一根樹枝,朝著河水裏枝葉茂盛的地方指:“那裏,樹叢底下,躲著呢。”
    常思齊馬上抓起魚竿,把魚線往那個陰溝裏拋。
    吳塵問:“知道怎麽抓獲小龍蝦嗎?”
    常思齊:“用手抓?用魚鉤釣?用網捕?”
    吳塵:“這林子裏有蟻巢,當地人會把整個蟻窩放到竹籠裏,把籠口朝著上遊方向放好,小龍蝦會被蟻窩吸引進去。”
    常思齊:“進去就不出來了嗎?”
    吳塵:“水流產生阻力,而且竹籠的口子不大,小龍蝦也懶得逆流而上。”
    常思齊聽著都覺得有意思:“可惜沒有竹籠子。”
    吳塵指著身後翠綠粗壯的竹子:“把竹子砍了,削成竹篾,立馬可以編一個。”
    常思齊:“我又不會編。”
    吳塵:“嗯,主要是不會編,其實芭蕉葉也可以製作籠子。”
    常思齊想脫鞋,吳塵問:“你要幹嘛?”
    常思齊:“我下河直接抓還不成嗎?”
    吳塵:“嗯,好主意,小心別被夾傷。”
    常思齊自然以為他說真的,光著腳進了河,就聽吳塵補了一句:“我去拿根煙。”
    常思齊的腳踩在清涼的河水中,感受著腳底圓潤的鵝卵石,正舒坦呢,她問:“你不是早戒煙了嗎?”
    吳塵:“不是抽的,萬一等會螞蟥從你腳上鑽進去,我給你燙出來。”
    常思齊劈裏啪啦在水中一頓猛踩,逃也似的回到了岸上,老實地用紙巾擦了腳穿襪穿鞋。
    吳塵逗她:“小龍蝦都不要了?”
    常思齊忿忿:“你都這麽說了,我還敢要嗎?”
    兩人守著火堆良久,中途常思齊好幾次想要把竹筒打開看看,都被吳塵阻止了。
    直到魚肉香氣撲鼻,吳塵才用樹枝撥出了芭蕉葉,打開了看,裏頭的魚已經熟了。
    常思齊伸手掐了一塊肉,吃著,吳塵問:“如何?”
    常思齊:“味道怪怪的。”
    吳塵也吃一口:“混雜了各種植物的香味。”
    常思齊:“我怎麽感覺像中藥味?”
    吳塵:“有些食材的確可以入藥,比如豬籠草,剛才我們喝了裏麵的汁水,本地人是當眼藥水用的。”
    常思齊:“所以我現在吃的是眼藥水?”
    吳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