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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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是在某窄巷的廢品回收倉庫裏抓捕的曹烽,他死死拽著一個小女孩,瘋瘋癲癲的模樣。
    “我要他們兩死,他們死了,就沒有人證了……”曹烽的頭上和身上都是汙泥和塵土,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拐杖斷了,裏頭的刺刀被他握在手裏,而他的手,被刺刀紮出了血。
    對於這種重大犯罪的嫌疑人,特警對著他的腳踝開了槍,他倒地的瞬間,菁菁哭著爬到了警察身旁。
    邢茜看著由警察立案後轉交到她手裏的案件資料,那檔案袋的封麵,還留有吳塵很久前寫下的字跡。
    她拆開來看,看著裏麵的一份份證據,簡直要氣得爆炸,對一旁送資料的那位小警察道:“對於這種十惡不赦的人渣,你們怎麽不刑訊逼供呢?怎麽不直接給弄死呢?!”
    小警察:“邢檢,刑訊是違法的,你不是最討厭刑訊的嗎?”
    邢茜:“我改變主意了,我怎麽沒去當警察?不然現在我都要親手neng死他!”
    曹烽歸案,錢一鵬的案件有了新的證據表明真凶另有其人,於是,當年的案子被提了出來,跟現在的案子合並審理,徐健律師再次擔任了錢一鵬案件的辯護律師。
    曹烽一案被分段審理,每一宗罪,都至少需要整個半天的時間去辯論。
    法院庭審大廳中,邢茜檢察官像吃了炸藥一樣,對著被告人曹烽嚴詞厲色:“你與被害人錢一鵬很早就認識,他向你借過高利貸,是嗎?!”
    曹烽站在被告席:“沒有。”
    邢茜:“但是錢一鵬的妻子提供了你寫的欠條。”她指著屏幕上的紙條,“這上麵,是你寫的字跡吧?”
    曹烽:“不是。”
    邢茜居然當庭怒拍桌子,她站了起來,憤怒地指向了一臉麻木不仁的曹烽,她身邊的一名男檢察官連忙拉住了她,讓她坐下,自己則站起來,向陪審團方向鞠躬,解釋:“我們讓專家核對過欠條上的字跡,的確與曹烽家裏搜出來的合同書上的字跡一模一樣。”這位檢察官展示了專家意見書。
    養老院的老人也被作為證人帶到了法庭。
    莊曉的母親儲雁站在了證人席,審判官宣讀了證人作證規則。
    男檢察官:“儲雁,你在四花養老院,是否受到了監控?”
    儲雁:“是。”
    檢察官:“他們是如何控製你們的?”
    儲雁:“每一層樓都有攝像頭,也會有護工,樓底下有鐵門,每天晚上會被鎖上,我們是出不去的。”
    檢察官:“那麽其他人呢?能進去嗎?”
    儲雁:“不能,每一個進來的人,都要經過管理辦公室同意,一般人進不來。”
    檢察官:“你的女兒,莊曉,跟曹烽是什麽關係?”
    儲雁一時語塞,眼淚滾滾,再也說不出話了。
    檢察官隻好先向法庭出示證據:“根據調查,曹烽對莊曉實行了性侵,並且教唆她殺人,不,確切地說,是脅迫,利用的正是被他控製在養老院的儲雁,這位莊曉病中的母親。”
    檢察官又打開了一段錄音,莊曉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法庭:“我十七歲那年,認識了曹烽,他跟我說,他願意出錢資助我上學,還能出錢給我媽媽治病,起初,我不敢告訴我的媽媽,隻是偷偷拿了他的錢,給我媽買藥,我騙了我媽,我說那些藥不貴的……”
    儲雁站在證人席位,兩手緊緊抓著麵前的桌台,咬牙忍著,病態的臉上盡是愁容。
    錄音還在播放:“曹烽說把我媽媽送到一個地方,那裏有很好的醫護人員,可以替我照看我媽,而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賺更多的錢,那時候,我媽已經被控製了,我卻不知道,媽媽對不起……”莊曉的聲音帶了哭音,“我做錯了,我居然替那種人去害人,可我就是不想他傷害你而已……”
    儲雁捂著嘴哭泣著,因為是公開審理,旁聽席上的眾人聽了也是一片唏噓。
    輪到曹烽的律師詢問,他站起身,對儲雁道:“四花養老院的監控攝像頭,是每一層幾個?”
    儲雁努力壓下情緒,想了想:“兩個,一頭一個。”
    律師:“房間裏有嗎?”
    儲雁:“房間裏麵是沒的,一出房門……”
    律師打斷了她:“檢控方說你被控製了,但是養老院是不是給你定期免費提供藥物和治療?”
    儲雁隻能實話實說:“是……”
    這個律師一直在強調曹烽實際上對儲雁的醫療幫助,還扭曲了控製人身自由的概念,聲稱養老院的一切監視行為都是為了老人的安全。
    儲雁離席後,梅花被帶上來,錢梅舒和莊曉正巧被法警從監獄那邊作為案件相關者接了過來。
    兩對母女相視無言,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但眼中都是情緒翻湧,努力壓製著。
    審到錢一鵬的冤案時,徐健走上法庭中央,這一次,老刑警老趙再次被要求出庭。
    徐健問老趙:“alma被殺的當天,你人在哪裏?”
    老趙耷拉著腦袋,現在,他的兩個女人,死的死,入獄的入獄,他再也沒必要隱瞞什麽了:“我在毛璐家。”
    徐健:“也就是說,當年你出庭作證的時候,說了謊,你根本沒有看到錢一鵬殺人?”
    老趙:“是。”
    徐健:“那你為什麽說謊?為何做假證?”
    老趙難以開口,他作為刑偵警察,常年跟公檢法打交道,這裏的很多人都跟他認識。
    徐健替他說:“因為你不想你的妻子發現自己在毛璐家裏是嗎?不想她得知你外麵有了女人和私生子?”
    老趙艱難點頭。
    老趙被交叉詢問完畢,離開了證人席。
    徐健當庭出示證據:“這是當年證明錢一鵬殺人的證據,刀上有他的指紋,但是,指紋是斷層的,有劃痕,alma被紮破肝髒和腎髒,如果要刺到這樣的深度,肯定需要整隻手握住刀柄,用力去刺,指紋的痕跡不該這麽淺……”
    這些,都是他跟吳塵討論過好多回的疑點,可惜如今吳塵出事了,沒法來做人證。
    媒體記者都在,庭審是被網絡直播的。
    錢梅舒坐在旁聽席上,看著身邊一個記者手中拿著報紙,上頭,報道著印度尼西亞劇組三個月前發生的縱火案,這場案件,受害人居然是吳塵,關注度太高,所以,三個月過去了,依舊是媒體和記者追蹤的熱點,恰逢曹烽被審判,記者們打破頭地想到法庭這第一現場來跟蹤報道。
    吳塵,居然就這樣死了呢。
    隔著監獄的玻璃,錢梅舒曾經問他:“你能嗎?能還我父親一個清白嗎?”
    那時候,吳塵鄭重點頭:“一定。”
    錢梅舒把頭埋進了還戴著手銬的雙手中……
    怎麽會這樣?怎麽,就死了呢?
    她對他的那一點恨,早就被他一點一點消磨,如今,他人沒了,她心中隻剩下無邊無盡的悲涼,那個人,直到死,也還在護著另一個她。
    這種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感覺化成滿腔的遺憾和痛苦,讓她堵得慌。
    她正暗自垂淚,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身影走進了審判庭。
    常思齊!
    常思齊居然來庭審現場了!
    自從錢梅舒入獄,就再也未見過她,此刻看她,隻覺得她瘦得不像個人樣,比她這個在監獄的還憔悴,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喪服,那黑裙子本身就很合身,所以錢梅舒很快看出了異樣,她這樣瘦弱的身子,小腹卻微微隆起!
    常思齊走上了證人席,她麵色平靜,不悲不喜,隻是,那雙眼睛也黯淡無光,甚至可以說,是麻木的。
    錢梅舒一直覺得這個命好到讓人嫉妒的女人,是很懦弱的,吳塵的死,肯定會把她壓垮,她根本沒料到,常思齊現在能夠穩穩當當地站在法庭上。
    邢茜檢察官看到了常思齊,一臉的激烈都收斂了,開口詢問她時,語氣異樣柔和:“你跟被害人吳塵,是什麽關係?”她也覺得自己現在問她的問題,顯得很殘忍,可這是流程,必須要走。
    但常思齊出乎意料地冷靜,吐字清晰:“夫妻。”
    邢茜:“外界一直報道稱你們離婚了,證明婚姻關係的證據帶來了嗎?”
    常思齊把民政局開出來的證明提交給邢茜。
    邢茜:“你認識被告人嗎?”
    常思齊:“見過。”
    邢茜:“什麽時候?”
    常思齊:“五歲那年,我和父母一起去東湖景區,墜落山崖,我在水裏求救的時候,他就站在附近的岩石上,見死不救。”
    邢茜:“他為何會出現在那裏?”
    常思齊:“因為,是他殺害了我的父母!”
    此語一出,滿座驚訝,連徐健律師都不知還有這樣的內情。
    常思齊堅強地站在法庭中央,直麵曹烽,今天,她是受害者,代表了吳塵、錢梅舒以及好幾個像他們一樣的受害者家庭,她不能倒下。
    犯了罪,就要接受法庭的審判,受了冤,就該被沉冤昭雪。
    吳塵,是你告訴我的,那麽我現在,做的好不好?
    邢茜:“你的父母,不是死於玻璃棧道意外碎裂嗎?”
    常思齊:“那不是意外……”
    那不是意外。
    這是常思齊聽到了吳塵舊手機裏的錄音,才知道的真相。
    很早以前,吳塵把她的指紋錄入過他的舊手機,他當時說:“以後,如果我有什麽緊急情況,你記得翻看我手機。”
    當時,常思齊沒聽明白:“什麽?什麽緊急情況?”
    吳塵說:“隻是說萬一。”
    原來,吳塵很早就意識到了危險。
    他這個人啊,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說,一個人悶著,危險到來的時候,他就會拋棄她。
    就像這最後一回……
    吳塵,這一次,又是你把我甩了呢……都說了,分手不是這樣分的,你怎麽能光把我一個人推出大火呢?
    費雪娜曾說:“沒有吳塵解決不了的事。”
    是啊,沒有吳塵解決不了的事,哪怕隻身赴死,也是他的一種解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