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腮，抬頭看著麵前這人，

    清秀的容貌，唯有一雙狹長紫眸引人注目，

    挑眉弄眼便是風情萬種，狡黠靈動，媚若狐妖。

    被我盯得緊，他雪白的額頭上都浮起了層細密的汗，他便忍不住，抹了抹滑落臉上的汗，然後挑了眼尾，瞪著晶瑩的紫眸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我麵上尷尬，順口便道，“正好本侯還不會磨墨呢，”

    他翹唇輕笑，“那我教你，”

    話一出口，他便怔了下，後知後覺的垂目道，“扶搖逾越了…”

    我本就沒放在心上，便擺手，“下不為例吧，這次本侯準了你逾越了。”

    他這才露出虎牙小齒笑了，“喏…”

    白皙纖指捏著黑條，在墨鬥裏打著圈。

    “磨墨時的力度要輕重、快慢適中，磨墨的人姿勢要端正，要保持持墨的垂直平正，要在硯上垂直地打圈兒，不要斜磨或直推，更不能隨意亂磨。”

    他聲如涓流，卻聽得我昏昏欲睡。

    我百無聊賴的瞧著賬目，順口“嗯”了聲。

    “還要用潔淨的清水磨墨，不可用茶或熱水。磨墨用水，寧少勿多，磨濃了，加水再磨濃。墨要磨得濃淡適中，不要太濃或太淡。所以研墨需加清水，若水中混有雜質，則磨出來的墨就不純了。至於加水，最先不宜過多，以免將墨浸軟，或墨汁四濺，以逐漸加入為宜。”

    “磨畢，要把墨周多餘的水蘸去，裝進匣子存放好，以免幹裂。”

    “磨墨時間比較長，為了避免右手酸累，最好能練會左手磨。磨墨的姿勢端莊，能夠促進書寫手法的平穩。”

    “柳公權有所謂的‘筆正’，磨墨也是如此，心正墨亦正，墨若不正偏斜，既不雅觀，磨出的墨也不均勻。……侯爺？您到底有沒有聽…”

    他絮叨的我頭昏腦脹，頓時後悔讓他給我囉嗦這個了！

    “算了，你別囉嗦了，還是好好磨墨吧。”

    “喔。”

    ……靜默半晌，

    他驀然道，“小七天生異能，能看出人陰陽男女。”

    “……嗯？”我聞聲側頭去看他，逼視那雙黑成深紫的眸，一臉發自內心的詢問…

    還有這麽神奇的事呢？

    他垂下眼睫，不敢與視。“所以……我從最開始就知道，您是女子。”

    刹時滿殿寂寥無聲。

    我愣了。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早就看出了我是女扮男裝，那最開始？又是什麽時候？

    孌城相遇？

    當時四月，紅館的雛菊宴前？

    ……或是更久之前，我初入雍州城，鳳翔客棧外的賣身葬父？

    我抬頭遠望，看了看殿中，一片明亮如晝，香爐嫋嫋，莫名空寂的嚇人。

    隻剩燭火光落下點點星辰，撲火的飛蛾落葉般凋殘。

    幸好沒有人。

    我呲牙怒道：“扶搖！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一時情急，我竟然連‘本侯’都沒用。

    我突然想起了封大人的話！

    如果所有知情者都這麽大聲嚷嚷，我還愁不會被逮出去浸豬籠？或是犯個欺君之罪，處以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