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丟下手裏的狼毛硬毫，收回了紮在白紙鬼畫符上的視線，看著季安，在心裏飛快衡量了一下……我臉上笑意深刻。

    “季安，知道本侯為何把江湖朋友入府之事、全都交給你打理麽？因為這些日本侯發現，就你最深得我心啊。”

    我自覺語氣平常，他卻誠惶誠恐的脊骨打顫，

    “承蒙侯爺厚愛，季安無力償還，隻有盡心盡力侍奉侯爺了！”

    “你是該盡心盡力，但不一定是侍奉誰了。似乎…你和你那在皇上身邊的兄弟都挺受重視的？本侯不傻，皇上也不傻，你們是太宰府出來的人，也是太宰一力塞過來的人，按理來說我們不該不信任太宰，但總不能全都不防範吧？季安，太宰讓你監視本侯，究竟是想打探到什麽？”

    季安扶了扶頭頂烏紗，借機抹了抹鬢角的冷汗，肩膀微不可查的瑟縮了一下，

    “侯爺說的什麽……季安聽不懂。”

    我忽然心涼了，更多的是失落。

    這事兒鬧的…自己信任的奴才竟然不曾信任我，實在是悲哀。

    我嘴角扯出的譏誚也帶了些淒涼。

    “聽不懂？嗬！太宰是本侯的義父，也僅此而已罷了！我與他畢竟不是親生父子，他扶我上來就算有些真心提拔，更多也就是擋箭牌而已。本侯要是顆毫無能力的廢棋子，他說棄我也就棄了，可他也看出來我不是容易死的啊，除了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絆我，誰還行？莫不是…他看我不貪財光好色，不癡不傻還會來事兒，心生厭惡，讓你尋著機會下毒，要弄死我了事？”

    季安嘴都瓢了，撲通跪地就磕頭，

    “…侯爺何出此言呢……您也說了，太宰是您義父啊，怎會害你呢！他不過是看您眉眼間神韻像個人，有些疑心……是不是花女將軍的撲朔迷離……”

    我眯眼，滲出威脅，“哦？然後呢？若是，就殺了本侯？”

    季安滿臉苦笑，難為他麵貌清朗也能無奈愁苦成這樣。

    “……沒有然後啊，太宰怎麽會殺侯爺您……不會的……”

    不知怎麽的，我就是心裏憋屈，泛委屈，著急想發泄，

    我女扮男裝又怎樣！我當初是本著替父報仇認賊作父來的，可是我有害過誰妨礙過誰嗎！你們都是看我不順眼，變著法尋理由打壓我！

    “嗬嗬！那本侯還真就告訴你了，本侯就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你要麽去回複你那主上，然後讓他弄死了我從此了解了父子緣分，要麽你忠心不二與我相扶相持，也算不枉主仆一場，更別白白浪費了本侯對你的信任。季大總管…要論起來咱倆能稱姐妹了，當初你說的那句要照顧我的話，我還記著呢。”

    季安恍然抬起了頭，清朗的麵容也不是那般正氣凜然了，反而帶了些謀利的邪異。

    季副總管嘴角卻在抽搐，

    “…姐妹不敢當…侯爺，您說這些是在考驗季安嗎？”

    我換了個正經的語氣，一臉正色的道，

    “在這個問題上，我算是與皇上一樣了。他又何嚐不想知道自己最信任的親信、心腹是不是真心待自己、忠心不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