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浮華家我從小就經常跑，如今我再按著舊址尋來，封府的門額鍍了新漆，還在舊宅其側修建了挺老大一個‘敕造宗伯府’。

    門扉左右兩側還掛著兩道楹聯，皆用漆木金絲板兒，上頭燙金描出的妙筆題字也是精彩絕倫！

    上一聯，襄霸業享盛世華年。

    下一聯，走馬觀碑看世事堪雲煙過眼。

    而橫批‘鞠躬盡瘁，功成身退’就有點像前三國諸葛亮的氣概了。

    我眯眼抬頭望，看那狂狷張揚的字體……我從小就聽小鳳蝶炫耀的，那燙金之下的墨寶本是出自玄帝之手，屹立至今也有三四十年年光景了。

    自獨孤如意被萬民高呼著玄天女帝、擁入長安攝政後，就把當年陪她血戰的戰友一個個封了官爵建了府邸，而唯有封家能讓她親手題字寫楹聯。

    連獨孤如願都嫉妒的事，可想而知在‘華胥盛世’的當時，封家有華胥女帝寫楹聯，這門臉是何等榮耀？

    陽光太過熾熱，那燙金的字太過閃耀，我的眼睛甚至睜不開了…

    我不由得低頭揉眼，順便感慨萬千。

    這兩聯金絲漆木牌質地是真的好，幾十年如舊，隻是更添古樸敦厚。

    其實在獨孤如意血戰四方的時候，最需要的是戰士和軍師，而封家當年文武勇謀都不算出眾，最後卻是地位最出眾。

    忽然又看見…這宗伯府門扉兩側各蹲著隻石獸，石獸背後還栽上兩棵對望的青梅木。

    我忽然懂了……凡是亂世之豪傑，私事必然更亂，就像獨孤如意和獨孤如願，一個麵首遍天下，睡遍當年好男子；一個是女人不斷，光造孩子就鬧騰出了‘七仙女’、‘九龍子’……

    偏偏忠貞之人，鳳（封）蝶他爹封九州最是擔當無愧。

    封夫人是獨孤改漢的劉姓，和獨孤如意既是堂姐妹又是戰友，我爹以前總讓我叫她劉姨娘。

    自古男軍師女將軍是一家，所以夫妻倆一心相守至今。

    我所能想起的回憶就僅限於此。

    下了馬，我獨自去叩門。

    裏頭應門的人道，“誰啊？”

    “我是君侯，找封浮華。”

    門縫豁然中開，裏頭的小門童束發披肩，和雪霽同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此時瞪大眼睛瞅了我一眼，“君侯何事？怎的隻身一人，隨從都未帶？”

    我揮了揮手中畫軸，

    “本侯隻是來找你家公子探討一下畫風，隨從帶多了打擾他興致。”

    小門童不敢耽擱，“請……”

    “哦對，把本侯的馬也牽進來吧。”

    ……

    那門童直接把我領到了封浮華住的那一片，交到了那叫雪霽的少年那兒。

    我都說了我是來找他家公子探討名畫的，雪霽果斷不信。

    雪霽邊給我引路，邊一臉正色的問，“侯爺怎的突然想起來看公子了？要是來欺負公子的，那雪霽可不苟同，隻能寧可得罪侯爺也不能再讓公子傷心了。”

    本來我還挺感動他終於看穿我的來意了，但是他後麵那幾句卻讓我高興不起來。

    彼時，我們正走過抄手遊廊，底下就是一汪荷末殘敗的芙蓉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