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口齒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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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紹鬆是什麽時候走的,任笑天不知道。他的雙目,始終是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天花板。他的頭腦裏,也始終在回響著周廳長的話。

    “別總埋怨老天對你不公,其實老天根本不知道你是誰。要埋怨的話,那就應該埋怨你自己才對。”

    “與世無爭,事事回避,就能改變你的命運嗎?當你放棄抗爭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你隻能是一個失敗者,已經失去了所有成功的希望。你不抗爭,屠刀還是照樣殺了過來。”

    “小天,無悲無喜,無求無欲,你以為自己是很逍遙嗎?不,你這是頹廢!”

    “你想活得輕鬆自在,想當逍遙警察,就要有自己的實力才行。否則,你隻能成為‘杯具先生’。這個綽號,夠光宗耀祖的啦,小天。”

    這些話,對於任笑天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這幾年來,他就一直是生活在暗淡之中。沒有前景,也沒有希望,隻是日複一日的在混時光。越混,越是感覺到生活沒有樂趣。

    每當自己想要抗爭的時候,總是為爺爺那一句‘活著就好’所阻撓。也正是因為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才會讓任笑天在生命垂危的時候,失去了求生意誌。在他的心目中,生存是一種痛苦。

    沒有抗爭,就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任笑天在口中喃喃地重複著這麽一句話。隨著重複的次數增加,他的雙目之中也就愈是增加了幾份神采。

    隻是當他想到現實時,眼神忽又暗淡無光起來。

    周廳長說的話,道理當然都是對的。隻是當任笑天想到皮磊誌、季勝利時,就又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陣氣餒。

    這些人雖然官職不大,但對於一個普通警察來說,無疑於就是一座座大山壓在自己的頭頂上。

    想到最後,任笑天歎了一口氣。誰不想過好日子,誰不想品嚐成功的美酒,可對於自己這個沒有金錢、沒有後台的人,無異於是天方夜譚。

    唉,如今這個年代,苦幹與才幹算個逑!

    “記住,不要刻意壓抑自己。大道無常,逍遙隨心。師祖我會照看著你,就是有個坎坷什麽的,自然會有人相助。記住,隻要秉承一顆仁心,其餘的皆可放手為之。”正當他在歎氣想要放棄的時候,玄玄道人和那個叫尹誌平的形象,突又浮現到了自己的眼前。

    想到玄玄道人說的話,皆已一一兌現。那麽,玄玄道人真的是自己的師祖!有他老人家在一邊扶持著,又有什麽不可進行抗爭?皮磊誌、季勝利,又能怎麽樣對付我?

    想到這兒,任笑天的臉上多了一絲堅毅,多了一絲笑容。

    周廳長與任笑天說話的時候,那三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也守在病房門口聽著他們的對話。

    聽了一會之後,任四海撓了撓自己那光禿禿的頭頂,有點擔憂地說道:“紹鬆這麽一個樣子說話,能行嗎?現在這個世道,抗爭就能有用嗎?這一次鬧出來的亂子,算是把我給嚇壞了。”

    “有什麽行與不行的?”老特務向子良噴出一口清煙,滿不在乎的說道:“你總是讓孩子忍,有用嗎?人家已經把屠刀舉了起來,你還要讓孩子繼續忍下去嗎?照我的看法,就是要爭,要鬥。如果把這孩子交給我來**,不說吹牛皮的話,絕對能成大器。”

    “咳,咳。四海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當的兵?怎麽給老首長當的警衛員?怎麽好象一點火氣都沒有哩!要是依我說,該爭的爭,該鬥的鬥。大局上我們玩不過那幫人,難道讓小天在政界上多走幾步也不行嗎?”全校長咳了兩聲之後,也對任四海進行了指責。

    “好啦,好啦。全都是我的錯,行不行?”任四海舉手投降,並且迅速轉換話題說:“你們說,有了小天畫的那張人像,那一邊的人會乖乖巧巧的把罪犯給我們交出來嗎?”

    城區警察分局,接待室。

    周紹鬆從醫院出來之後,就到了這裏。坐在他對麵沙發上的人,是一個國字臉的男人,長得威武,頗有氣勢。這就是專門從京城趕過來組織破案的警察部副部長孫弘寧。

    他能這麽快的親自趕到破案第一線,這種重視程度,雖說不上絕無僅有,但也確實是不多。不急不行呀,高層提出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破案。

    案情,不管是攤到誰的頭上,都會要急得如同火燒眉毛一般的趕到第一線。靠前指揮,也才會多一點希望。

    “周廳長,來了這麽多天,也沒有看到半點進展。好不容易看到黃海那邊有了進展,你又不認可。這事情,讓我怎麽做,才能讓你滿意呢?老弟,你就多費一點心,一定要多幫幫我這老哥才行。”孫弘寧的話音中,有一點服軟打招呼的意思。

    周紹鬆一點也不鬆口,轉而反問道:“孫部長,你這說的是哪一家的話呀?問題不是我不幫,而是我不知怎麽幫你才對嗬。總不能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去,再被馬踢上一腳哦。那樣的賠本買賣,我可不幹。”

    “你說,到底還要我怎麽做才行?罪犯已經被擊斃了,你不認可,我也沒有辦法。”孫弘寧的臉上出現了無可奈何的神色。

    “是嗎?你既然這麽說,那我們就沒得商量囉。你現在就可以向上麵報功,宣布結束案件偵查。至於那些老爺子之間的事,就由著他們去辦吧。是不是捧炸藥包什麽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啦。”周紹鬆站起身來就要走人。

    “別、別、別,老弟。你給哥哥指一條明路,我照著做還不行嗎?”孫弘寧連忙站起身來,搶上一步攔住了作勢要走的周紹鬆。

    “我們兩家,誰跟誰呀!就憑你帶來的這幫專家,要想破案,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呶,給你,讓你看看我這個做兄弟的怎麽樣?”周紹鬆看到孫弘寧徹底的服了軟,也就不為已甚,把任笑天畫的素描扔向了孫弘寧的懷中。

    這時的周紹鬆,說話的語氣,不但沒有早晨那麽嚴峻,甚至於還露出了一臉的笑容。他在內心之中的話,哼!看你們還想用什麽西貝貨來糊弄人?

    “這是什麽?我大老遠的從京城趕過來,你可別想用一張紙就把我給打發掉。”孫弘寧笑著說。

    他明明知道,能讓周紹鬆在這個時候,扔給自己的東西絕非等閑之物。隻是嘴上不肯服軟,還是滿不在乎的開起了玩笑。

    看到孫弘寧擺出這種紈絝子弟的架勢,周紹鬆也不以為意,笑眯眯的說道:“如果不想要,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那就一把火把它燒掉算了,省得人家不領人情。”

    兩個人在京城就是鬥嘴鬥慣了的老對手,到了基層還是老樣子,一個不讓一個。就象好鬥的公雞一般,各自都擺開了大戰一場的架勢,絲毫也不顧及周圍那些部下的感覺。

    不過,當孫弘寧看到周紹鬆真的取回那張素描,並且作勢要燒的時候,還是趕快一把又搶了回去。

    圖到了手中,孫弘寧拿眼睛一瞄,就稱讚道:“唷,這是誰的作品?功底不淺呀。”

    周紹鬆眼睛一瞪,說:“你別給我討論這些沒用的東西。告訴你,這就是那天下午作案的殺手畫像。下麵怎麽辦?就全看你老兄的啦。如果還抓不到人,或者還出現抓錯人的情形,那可就別怪我不幫忙了。”

    “不會的,不會的。有了這麽準確的畫像,再要抓錯人,我這個警察部副部長,也算是白幹啦。”聽到是這麽一回事,孫弘寧嬉笑道。

    周紹鬆冷哼了一聲,說:“哼,那也不一定哦,就怕有的人心思不一樣嘞。現在的人唷,心思不好猜哦。”

    “老周,我知道你的意思。黃海那邊的混球,非得好好整一下不可。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孫弘寧連忙表態說。

    玩冒名頂替的遊戲,卻又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孫弘寧再是臉老皮厚,也多少有一點訕訕的。

    在場的人,隻能意識到兩個領導的感情很深,而且也都能說得上話。看他們那副唇槍舌劍的樣子,一個不輸一個。隻是誰能想得到,他們兩人的對話之中,孕含了多少玄機?

    聽說是受害者親手繪製的作案凶手畫像,跟隨孫弘寧從京城趕過來的專家,就一窩蜂的圍了上去。專家就是專家,水平不是蓋的。幾個人一傳閱,就有人把畫中的殺手給認了出來。

    “哇,原來是‘白眉’!沒錯,就是這家夥,出了名的職業殺手。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他又會出了山。”

    “是他,沒有錯。這條白色的眉毛,就是他最好的招牌。我們部裏有他的照片。”

    “那把黝黑的匕首,也象他的貼身武器‘無芒’。”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將素描上的人給定了位。

    此人是一個職業殺手,在東南亞一帶有著不小的名聲。神出鬼沒,縱橫江湖二十多年都沒有失過風。五年前,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白眉’突然隱匿行蹤,過上了隱士生活。

    本來以為,‘白眉’已經告別江湖,不再出山作案。不知道是誰有這麽大的麵子,這一次又把他給請出了山。不但是出了山,而且殺的是一個普通警察。這中間的疑問,當然不止是一個。

    這時候,想得再多也沒有用,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把‘白眉’抓到手,才是根本之道。

    隨著孫部長一聲令下,一道道的通緝令,很快就發往了全國各地。並且通過國際刑警組織,轉發到了東南亞一帶的國家。

    大家都在摩拳擦掌,戰機就在眼前。如果能在這個時候抓住機遇,好好地搏上一搏,仕途將會是一片光明。

    隻是不知道,通緝令會有多大的效果。有了這張人像素描以後,就一定能抓住罪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