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無謂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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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琪爾咬著嘴唇,看著漸漸衰弱的青英,狠狠的搖頭,這樣的場景曾在她記憶上演過,那時她心碎成灰,幾乎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恨意,而現在一切在重蹈覆轍,她卻比當初更加的無力。
除了小小的擁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曾經的她以為隻要自己死了,那麽所有人都將得到幸福。
所以,是她錯判了嗎?
“是誰?究竟是何人?”
青英搖搖頭:“我並不知,她力量很強,大人,快快走吧。”
龍驁在一旁注視著他們,青英身上拖擦的痕跡全部落入眼底,這少年為了報信怕是一路艱難,也是令人欽佩,心頭揪緊,已是確定了他是被何人所傷,看了看閆琪爾,欲言又止。
桃花漫天如雨,落入眸,一片粉意盎然,是那樣安靜美好,仿若這世間從不曾有愛恨,有別離。青英目光漸漸渙散,長出一口氣,心願達成,長久勉力支撐的力量散去,終可瞑目,
“大人,我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你說。”
“當初,您,帶領族人反上天宮,其目的為何?我想,聽您一句實話。”
終究還是有些許介意的,龍芯的話,字字句句響徹在耳畔,因而他想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求證,盡管這個結果早已沒什麽所謂。
“我確有自己的私心,不過所做的決定也是站在魔君的角度,想要魔族於我之後能得享天倫團圓,再無病痛分離。”閆琪爾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開口,她為了君煬可以放下一切,粉身碎骨在所不辭,可同時也盡到了魔君的責任,為魔族餘下老小鋪好了後路,總算不負本心。
青英點頭,很是欣慰的笑開,他要的隻是她的一句話,除此之外別無所求:“夠了,這就,夠了。”輕聲的呢喃著,眼眸黯淡了最後一縷光,在一樹粉紅爛漫緩緩丟開了。
“青英?”閆琪爾抱著他,心頭沉重無比,感受到懷的少年漸漸沒了體溫,驀地落了眼淚,她與他相識數年,他對魔族的一番嘔心瀝血她皆看在眼,除去魔君這個虛有的名份,他其實更像一族之首,讓她這個半途逃離的好生汗顏。
“睡吧,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族人此後定會安好無恙,你不必有牽掛,願你與司徒能在那邊團圓,來世不再為任何人任何事所累。”
踏雪咬了嘴唇,她麵冷心熱,向來見不得這般生離死別的場麵,遂俯身,輕柔的拍了拍閆姑娘的肩,思忖著合適的言語:“姑娘,別太傷心了,讓這小哥盡早入土為安吧。”
這廂正說著話,天色一瞬間昏暗了下來,大風驟起,龍驁抬頭,隻見血色層雲翻湧,心頭一緊,一把拉起跪坐在地上的閆琪爾:“丫頭,快進屋。”
“怎麽了?”女孩尚未回過神,緊緊抱著懷青英的屍身,抬頭仰望漫天血紅,一瞬間愣在原地。
踏雪直起身,八尾在身後延展開來,雙耳穿過垂落的黑發變得狹長,牙齒緩緩生長化為尖利,呈現了作為白狐一族最基本的防禦姿態:“龍驁公子,這是什麽情況?”
“我也不是很清楚,先帶丫頭進屋。”龍驁斂目,伸將閆琪爾送到踏雪身邊:“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記住沒有?”
“嗯。”踏雪回答得簡單而防備,拉起閆琪爾並架起青英的屍身就往茅屋的方向去。
“青英這個叛徒,居然未死,還能“不辭辛苦”跑到這裏通風報信,真是忠心耿耿,連我都要感動了呢?”女子飄然嫵媚的聲音由遠及近,連帶著是巨大而不容反抗的壓迫力,火紅的衣袂翻飛在半空,佩戴在右臉上的假麵寒光滲人,唇邊梨渦甜美不再,獨留怨毒憎恨。
龍驁望著居高臨下的女子,早已不是他記憶的樣子,於是迅疾的轉身,雙結環大力打出,一道亮藍流光,接著一層影影綽綽的微光將茅屋全然覆蓋,天衣無縫。
於是,幾乎傾盡了所有修為靈力的守護結界,再無任何自衛的能力!
龍芯唇角的笑是冰冷的,在她看來,這行為何其愚蠢,亦讓她越加憤恨:“哥哥,好久不見。”幾乎是咬碎銀牙吐出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一般。
“芯兒,收吧,別再錯下去了。”男子心痛無比,最後做著他為人兄長的努力。
閆琪爾被踏雪拉著,在緊閉的門後,聽到外麵的對話,眸滿是震驚,那個人竟是龍芯嗎?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與她當年作為魔君的模樣一般無二,難不成青英冒死來傳遞口信,要她防範躲避的就是龍芯嗎?
今時不同往日的龍芯?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這難道是錯嗎?那丫頭是魔族的後裔,分明該是水火不容的,憑什麽你們都要護著她?”女子抬,指尖極是嫵媚的掠過唇角,語氣平靜,卻暗藏波濤洶湧。
“芯兒,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男子揚眉,心頭五味雜陳,眼底漸漸有了痛極淚意。
“我這樣怎麽了?我很享受如今我擁有的一切,你我兄妹一場,我不想把事情做絕,你讓開,我放你走。”
在她看來,龍驁如今就算沒用大量靈力布下那守護結界,也絕非她的對,還顧念著往昔的情誼讓他全身而退,是她現在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龍驁挺直脊背,握緊了的朗坤扇,絲毫不會退縮的模樣:“芯兒,如果殺了我可以平息你的恨意,那便動吧。這是我作為你大哥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但此後希望你可以放下一切恩怨,如此,可好?”
“不。”女子大袖一揮,十分義正言辭的拒絕,毫不留餘地,眼睛死死盯著龍驁,心最後一絲情意漸漸消散,繼而被玩味戲謔替代,素白的指摩挲著耳邊的碎發,幽幽開口:“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嗎?”
閆琪爾在屋聽到這話,整個人再無法保持淡然,猛地站起,試圖掙脫踏雪衝出屋去,卻被女子緊緊拉住,動彈不得,於是焦急不堪,聲音有了哭腔:“踏雪,你放開我,龍驁還在外麵,他不會是龍芯的對,你放開我,求你”
無妄詭力的可怕,沒有人再比她知道的清楚,雖然想不通為什麽本該隨她赴死而堙滅世間的詭力會轉移到龍芯身上,隻是此刻任何事都比不上龍驁的性命重要!
男子目不斜視,湛藍的眸子澄澈幹淨,一樹桃花落盡,徒剩鉛華洗盡後的,完整的空白,仿佛這世上再無任何事能勾起他的情緒,安靜以血肉之軀擋在茅屋前,完全不會退縮的模樣,如此這般仿若一根刺重重紮在龍芯心頭。
她冷笑,眼沒有半分情感,徒剩由無數恨意積聚而起的寒冰,抬,掌心蓄了力,最後的警告:“讓開!不要,再逼我!”
“踏雪,你放開我,求求你,放我出去”閆琪爾已是哭得雙眼紅腫,不停的掙紮過後,周身力氣迅速流失,最後連嗚咽都變得無力。
踏雪半蹲在地上,緊緊將閆姑娘抱在懷,閉上眼,一刻都不敢放鬆,眼淚緩緩流下,唇齒緊咬,口有濃重的腥味緩緩蔓延開。
這樣的時刻,她除了拉住麵前這無比傷心的女孩,什麽都做不了,這種無奈憤恨她平生無數次品嚐,卻無一刻能夠改變。
終歸,留憾!
半透明的結界籠罩著相擁在一起的她們,最後的一道防線,若是被擊潰,便是同歸於盡!
她說:“姑娘,龍驁公子今日舍命相護,我們萬不能辜負他,知道嗎?”
“踏雪,我該怎麽辦?”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的閆琪爾癱軟在地,任由眼淚洶湧著,模糊了所有視線。
巨大的力量鋪天蓋地,瞬間便吞噬了所有,龍驁屹立不動,直到周身浸出鮮血,嫣紅的,頹麗的,如花一般盛放。
他麵帶微笑,緩緩仰倒,小小的螺哨掉落在一旁,驀地讓癲狂的龍芯如遭雷擊。
兒時的記憶,曆曆在目,小小少年的眉目在晨曦無比清晰溫暖,他高舉螺哨,指上還有著清晰明顯的傷痕,可嘴角的笑意卻越發燦爛:“芯兒,你看,我們一人一個,以後我若不在你身邊,就吹這個,天涯海角我都聽得到,然後,不論多遠的距離,我都會到你身邊。”
彼時,她是笑出了兩個小小梨渦的,其間仿若釀了酒,甜美得有些醉人。
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們有了分歧爭端,不複往日的親密,又是什麽原因,他們走到了今日這般你死我活的境地?
“為什麽,為什麽,不躲開?她就那麽重要,可以,讓你不要性命!”
龍芯咬牙切齒,溫熱濕鹹的液體自腮邊劃過,她說不清自己現在為什麽會心痛,會難過,明明過往所有都已經被拋棄掉,她不該有感情的。
“芯兒,放吧。”龍驁唇齒微動,聲音若有若無,衝散在血色彌漫。
“我恨你,我恨你們!啊”
再一次劇烈的地動山搖,之後一切歸於平靜,包裹著茅屋的結界緩緩消失不見,男子躺在地上,看著桃花落盡,隻剩下灰色枝椏的老樹,和空尚在飄落的凋零殘花,緩緩開口:“丫頭,沒事了,出來吧。”
ps:就連龍驁也要走了,女主日後的道路恐怕要更艱難了,準備好繼續開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