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君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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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的晨曦中蒼白的月光還未西沉,林間彌漫著的是那濃重的血腥之味,幾隻早起覓食禿鼻烏鴉繞著這林間的樹枝紅著眼盯著下方不停亂叫著。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跡及淩亂的屍體,還有那幾乎微不可察的幾聲低低的呻吟。這時一隻秀氣的小腳從馬車內伸出,那秀足上穿著上好的蘇繡,那鮮紅的緞麵比這泥地裏的鮮血要豔麗的多,但那輕輕一踏卻是那般的自然無比,高貴無比!
“你怎麽出來了?”龍君悻看著這滿地的屍首輕輕皺了眉頭。
扶桑無所謂的抬抬手,眯著眼看向四周:“這不是完事了嗎?”
“你一個女孩子家的看這些作何?先去車廂裏歇著!”龍君悻看著扶桑的臉色,心中有些後怕,這場景莫說是尋常女子,就是想必一般的壯漢看了也會驚嚇不已吧!再說扶桑武功雖得園中所傳,但她還是個未曾出過安鎮,未曾見過殺虐的姑娘而已,這皇兄還未和他閨女見麵,這要是半路上被他下出個毛病來那可如何交代。
他卻沒想到扶桑笑道:“女子又何妨呢!對吧姑娘們?”說著扶桑向身後吼了一聲。
隨後那林間響起的一陣清脆的笑聲,那些正是夜裏從後方夾擊的一群黑衣騎兵。聽著這陣清脆的笑聲,就是那些不苟言笑的龍騎也瞬間亮了雙眼。
扶桑看著那龍騎的反應心中狂吼‘這也真是太饑渴了!’
這時那群黑衣女騎兵中兩人駕馬過來,行至扶桑麵前下馬單膝跪地行禮道:“屬下參見小主子!”
扶桑難得笑彎了眉眼道:“你倆丫頭就起來吧,這跪著多丟我的臉呀。”
倒是兮靈嘻嘻一笑就立馬起了身:“小姐,多日不見怪想您的。”
“就你這丫頭貧嘴。”
隨後扶桑又轉身向後方吩咐道:“龍騎聽令,除了兮靈和十七,所有姑娘們都散了!”
接著便是陣陣馬蹄聲響起,那群女子就像來時那般悄悄的消散於林間無聲無息,也許哪日你會在哪家青樓、酒肆、賭場、花舫上又再次見到她們。
龍君悻有些驚訝,當然場上的龍騎們也十分驚訝,除了他們何時又多了一隊龍騎,而且還各個都是女子!
“桑兒,世間除了你父皇統領的何時又多了一隊龍騎。”他這一問當然問出了所有人的好奇。
“這是黑影給的。”
黑影!這是多少年沒有聽到過的名字了,龍君悻有些感慨,沒想到他為了她的女兒竟為這世間訓練了一直龍騎,不知這隻龍騎又將對這天下間帶來多大的變數!
皇宮、飛霜殿。
今天龍君離有點緊張,因為今天是他的明珠回宮的日子,下了朝他就匆匆回來寢殿準備小息一會兒。
“夏總管,皇上?”一小太監匆匆跑至夏總管身前附耳輕問。
那已年過半百的夏錫睜開雙眼懶懶的瞟了那太監一眼道:“何事?”
“回夏總管霓裳公主回朝,已快至長安城門外,六王爺派人稟報皇上。”
那被稱作夏總管的公公皺了皺他那濃密的夾雜著銀絲的眉毛,心中無奈‘這可如何是好呢,皇上剛睡下,昨日裏被皇後那麽一鬧他就沒有好好休息過。
正在這時“夏錫!”那平淡中不經意間透著絲絲威嚴的聲音從殿內傳出。
“皇上”夏錫躬身。
“何事?”
“回皇上,據六王爺消息回報公主已經快到長安城門外。”
“夏錫,給朕更衣……”
“遵旨”
扶桑百般無聊的看著窗外的風景,長安!這座扶桑曾夢中多次夢到的繁華都城。
正是一如她所想的那般繁華,長安與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安鎮相比,雖比不上安鎮那份自古以來的曆史滄桑厚重感,但卻也多了份皇城帝都特有的金貴。
她曾聽母親說過,大唐長安城位於關中平原,北臨渭水,西有灃河,東依灞、二水,南對終南山,氣候溫和,物產豐富,山明水秀,風景宜人,長安湖泊池沼多不勝數,麗人佳偶盡在水邊。
而長安的正月、寒食、清明、秋色、雪景,也是長安百姓吟詠不盡的話題。
天邊不知何時下起了細細潤潤的小雨,所謂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也就是這般好景了吧!
“桑兒,快到都城了。緊張嗎?”龍君悻也是同樣百般無聊的望著窗外卻悠悠的傳來這麽一句話。
扶桑沒有回答,繼續掀起那簾子的一角看著這長安城繁華的景致。
扶桑與龍君悻這數月來的親密相處,也已和他日漸熟悉,她沒道原來這廝竟是這大唐長安最搶手的男人之一。
他年方三十五,尚未納妃,但府中有侍妾落幹。
而今到了他們這一代人丁稀少,這大唐帝國的天子包括扶桑在內也隻有兩個子女。因為隻有一個兒子,所以這皇宮格外和諧,那孩子也就是扶桑的兄長,是當今聖恩正寵的慶妃娘娘所出,。
就在扶桑想法思緒翩飛的這段時間,馬車不知何時已靜靜停下。
扶桑看著從簾子外伸出的那手寬大厚實的手掌愣了愣,習慣性的捏了拳頭卻發現手心有些汗濕。把手搭進那雙大掌扶桑清晰的感覺到,在手掌搭進那手掌的瞬間隻覺得那手掌微微僵了僵,便扶著她下了馬車。
“到了?”她隨口問道。
“嗯。”
回答她的是那手的主人,聲音清淡仔細聽卻透著絲絲的威嚴。
那男子身著明黃色的外衫,扶桑對上的是那雙透著威嚴卻藏著無限寵愛的明眸。男子的五官與龍君悻有著七分相似,但比起龍君悻多了份成熟穩重。那張臉雖不及龍君悻來的妖媚,那姿色卻是比龍君悻更勝一籌去了。
“孩子,想必這一路上是累壞了,先回宮去吧”輕微暗啞的聲音輕聲響起,那男子他,是她的父皇,她母親所傾心的男子。
聽他聲音說話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緊張,就像平常人家接出遠門歸來的子女一般,而扶桑卻從他微微顫抖的指尖感覺到他的緊張,那手在袖中隱藏的很好卻逃不過她的感覺。
扶桑沒想到的是作為一個帝王他會便裝親自出來接她,也沒有想到他會這般如此的緊張,以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他的外表是絕對配得上她的母親的,至於內在還有待考慮。
“不上來嗎?”扶桑探出頭對著車外躊躇不前的龍君離問道。
龍君悻沒有上來,他說要透透風,騎著大馬抱著包子和兮靈、十七他們廝混去了。不知是這數月的相處,還是這群人自小生活在安鎮葉園對這世間皇權沒太多的概念,愣是沒有多大緊張,畢竟自小看淡何來的畏懼所言。
隨著他的上車,瞬間車廂裏就被一股男人特有的氣味包裹,這與錦安身上的味道不同,但也很舒服不知覺中生出親近的感覺,車廂裏異常沉默,還是他忍不住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
“桑兒你……你娘親她還好嗎?”
“母親挺好的時常想念你。”扶桑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方匣子遞給他,他看到那匣子的瞬間愣了愣,然後顫抖著雙手接過。
那方匣子想必是歲月已久,那方方的菱角想必是時常撫摸,早已是光滑平整,看著他異常激動的情緒,看著他接過那方匣子的眼神,看著他鬢角那不明顯的幾個銀絲,不知不覺中心的那方角落抽疼了一下。
抬頭,扶桑沒想到眼前的男子竟是滿臉淚痕,也還那般不自覺的撫摸著那方匣子。
這君王的淚,似乎在訴說這那永不褪色的君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