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宮牆外的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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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直指扶桑眉心,在那離眉心的美玉間隻剩一張宣紙厚度的地方堪堪頓住,然後屋內響起太子冷然的嗓音,隻是那好聽的聲音早已不再淡然如春風撫麵。
“你賭對了。”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屋內響起念兒不敢相信的聲音,她呆呆的低頭看著腹前那把染血的長劍,呆呆的轉頭看著毫無表情的太子。
呆呆的詢問:“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你要殺她,所以我隻能殺了你。”
因為你要殺她,所以我隻能殺了你,這一聲聲冰冷至極的話,一遍遍的在念兒腦中回想,她嘴角掀起一抹嘲諷至極的笑容:“她可是要與奪了江山的女子!為什麽?”
“為什麽?”子瞻似看到太後娘娘那張蒼老陰狠的麵頰:“因為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是皇家高貴的血脈,就是要死也不可能死在你這卑賤的宮俾手上!
“卑賤的宮俾?”念兒已經發不出絲毫聲音,她隻能一遍遍的回想子瞻所說的話,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從後腰穿透而出的那把長劍。原來在他眼中,她隻不過是一個擁有這醜陋麵孔的卑賤宮俾而已,那以往以往他每每到太後那請安,那如沐浴春風般的笑容到底是給誰的,如今想來竟異常的諷刺。
念兒不甘的張了張嘴,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一縷微風似從宮牆外吹來,輕輕吹起那念兒臉上的黑紗,那張臉一半的傾城的絕色,而另一半是醜陋遍布的疤痕。
就連扶桑在看到那張臉的刹那,也不竟挑眉,因為這傷非常明顯為人為所施加上去的,到底是誰有這般大的仇恨,竟硬生生毀了一個女子的半張麵容。
半張絕色,半張殘!
安靜的屋內,響起扶桑輕輕的拍掌聲:“沒想帶太子哥哥竟是這般的心狠手辣。”
子瞻並沒有說話,隻是皺眉輕輕的看了眼扶桑,轉身離去。
終於扶桑額間的美玉終於經不住剛那劍氣的衝擊,在宮牆的那絲微風拂過時‘叮’的一聲輕輕的碎了,現出眉間那妖媚的扶桑印記。
扶桑抬手摸了摸眉心,心中竟有一片不安悄悄閃過。
扶桑起身抱起包子:“兮靈,我們出宮!”
宮外,長安東城。
長安東城那處本就是官宦富貴人家的居住之地,而今日這繁華奢靡的長安東城的一處巷內,卻是禁軍重重火光衝天。
整個長安東城都處處大門緊閉,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因為住在這裏的人,永遠永遠都忘不了十五年前那一夜。
那一夜也是大批大批的禁軍突然包圍長安東城,然後便是屠殺!單方麵的屠殺。那天足足殺了一夜,無數的屍體從裏麵拖了出來,鮮血染紅了整個長安東城。
之後一桶桶的清水倒了下去,夏季一場場的暴雨下了又停,卻怎麽也衝刷不調那濃重的血腥味。
那日人們終於成功見識到這個脾性較好的天子,在真正發怒時究竟有多麽的可怕,之後的幾年內整個朝堂沒有半點陰奉陽違。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在時隔十五年之後,就在所有人都快淡忘的時候,又一次重重禁軍包圍長安東城,又一次火光衝天的單方殺虐,雖然這一次隻是在範圍很小的長安東城的一處巷內的幾處人家,但這也足夠讓所有人記起十五年前的那次天子之怒!
“少主,按照您的吩咐劉家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全部滅門!”
這是審判的聲音,此時他穿的正是劉繡敏一貫穿的女裝,臉上的妝容早已卸去,身上的錦衣也早已被鮮血染透,卻絲毫不掩飾眼中的那抹崇拜之情。
原來那個帶麵具的男子就是他們的少主,塔中那一手訓練出龍騎那個無所不能的男子的孩子。雖看不到他的容顏,但就那份氣勢就是連太子子瞻也不能與之相比。
錦安看著遠處的雙眼突然一動,朝那處望去,果然那月色朦朧處一人影恍惚可見,而這微風輕撫,烏雲又輕輕遮了月色,待到錦安行致那次那人影早就沒了蹤跡。
但這何其熟悉的氣味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這是南疆那人身上特有的氣味,那給了他腰間一劍之人身上特有的氣味,但讓他驚心的是這氣味之中似乎帶著一絲淡淡的扶桑花的氣息,那是她身上特有的體香。
兮靈開門門,看著攔在外頭的重重禁軍,輕輕皺眉。
王二作為禁軍小隊的頭目,不禁有些頭疼,如今皇上重病他是太後吩咐過來保護公主的,實則這些禁軍都是聽命於太子。
作為皇宮禁軍小頭目,哪個不是老奸巨猾,他們都知道這所謂的保護其實就是變相軟禁公主。
剛剛念兒姑娘過來那是持有太後娘娘手令,而且剛才太子早已吩咐連一隻蒼蠅都不允許放出去,他有些為難的看著眼前臉蒙麵紗的公主。
“讓開!”兮靈學著扶桑的嗓音,不耐的吼道。
“公主,恕小的無能為力,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王二單膝跪地,看著眼前即將發怒的女子,畢竟這宮中的主子沒有一個是他得罪的起的。
“我說讓開!”
“公主,恕罪小的得罪了。”
回應他的是‘砰’狠狠的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王二有些呆愣的看著緊緊關起的宮門,這傳說中的公主到底是在鬧哪樣!
扶桑正快速奔跑於宮牆之間,夜色更加了深沉了悄悄的為即將到來的黎明做鋪墊,此時她竟異常思念幾日未見的錦安,心中那抹擔憂不知何因,如今隻想快點見到他異常想念他溫暖的懷抱。
宮牆外的風輕輕的吹了進來,帶著那異常濃厚的血腥味。
扶桑深吸口氣,刹那似乎又回到了曾經那生死搏殺的戰場上,這抹風今日裏不知吹進了多少戶人家,帶著這場悄悄醞釀中的血雨腥風又將吹向何方。
扶桑停下腳步,看著遠處那負手而立的男子微微一笑:“看來今日裏,扶桑讓太子哥哥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