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誰在吹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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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黃昏時分,偏廳裏,老太爺坐在正中央左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老太太則是坐在右邊的椅子上,手中捏著一串佛珠,目光落在跪在偏廳中央的淩蒼雪身上。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隻穿了一件素白色的袍子,長發整齊的披在後背,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卻還是恭順有禮的向著二老叩拜:“不孝女淩蒼雪叩見祖父、祖母,叩見各位長輩!”
nbspnbspnbspnbsp大夫人薑氏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眼角的餘光卻是落在老太爺和老太太的身上,又看了看身邊的丈夫,大老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眼底卻藏著濃濃的心思。
nbspnbspnbspnbsp二夫人吳氏手中的絲絹擦拭著眼角,卻是一副心疼女兒的模樣,身旁的二老爺卻是眉頭深鎖,緊緊的盯著淩蒼雪,眼眸中透出隱忍的怒氣。
nbspnbspnbspnbsp比起大房的隔岸觀火,三房的態度卻是讓人有些匪夷所思的,三夫人田氏是一個看起來珠圓玉潤卻又有些小巧玲瓏的女人,她的臉上總是掛著自任何親和的笑容,好似彌勒佛一樣,“哎喲,這九姑娘兩年不見,,清減了許多,瞧著臉色很蒼白啊!”
nbspnbspnbspnbsp“就屬你話多,那侯府裏什麽沒有,九姑娘怎麽會是清減了?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吃得肥肥的!”三老爺緊接著揶揄了一句三夫人一句。
nbspnbspnbspnbsp不知情的人瞧著,還以為三房的夫妻關係不和諧,卻不知道這二人向來習慣了這樣唱雙簧,若不然這三夫人田氏怎麽會一連為三老爺生下兩雙兒女,而三房除了兩個通房的丫頭,便是沒有姨娘了,由此可見這田氏是一個狠角色。
nbspnbspnbspnbsp“你們兩個閉嘴!”老太爺喝斥道。
nbspnbspnbspnbsp老太太也在這時候開口了,“老二媳婦,我不是和你說了,九姑娘醒了,你隻管派個人來說一聲便是,怎麽能讓她帶著病到處亂走呢?”
nbspnbspnbspnbsp“母親說的是,媳婦也是這樣說的,可蒼雪這丫頭固執的很,說她還沒有給你們二老叩頭,沒有醒了還躺在床上的道理,我是攔都攔不住啊!”
nbspnbspnbspnbsp吳氏說著便是開始擦眼淚,這樣的吳氏讓大夫人薑氏翻了一個白眼,心裏很是鄙夷,過去可沒見吳氏這樣知道心疼人,還哭得這樣傷心,當真是越來越會做戲了。
nbspnbspnbspnbsp老太爺和老太太聽說淩蒼雪這樣懂禮數,又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很是恭敬,心裏的那點虛榮心也滿足了幾分,老太爺開了口:“九丫頭,你起來說話吧!”
nbspnbspnbspnbsp“祖父、祖母,蒼雪今日回來,隻求能再見你們一麵,親自和父親、母親告別,蒼雪便是心滿意足了,在侯府的這兩年,我無時無刻不想念你們,這兩年我才真正明白親情的可貴,每當我委屈的時候,我常常會想……”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的聲音哽咽了,“如果祖父在身邊的話,一定會給我講很多著名的曆史典故,鼓勵我振作;如果祖母在身邊,我一定可以匍匐在您的膝邊,訴說心中的委屈;如果母親在身邊,我也許就沒有那麽害怕了;如果父親……”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抬眸看著二老爺,此刻她已經淚流滿麵,就連老太太聽到淩蒼雪的話,也忍不住的拿出手絹擦拭淚水,吳氏更是哭得泣不成聲。
nbspnbspnbspnbsp二老爺震驚的看著這個女兒,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女兒心裏有這麽多話要說,她在淩府成長的十四年裏,除了歡姨娘還活著的那一年,他對這個女兒格外的喜愛,歡姨娘死後,他幾乎都遺忘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女兒,如今瞧著她這模樣,越發的有了歡姨娘的影子了。
nbspnbspnbspnbsp“如果父親在我身邊,那麽一定不會讓我受半分委屈的,即便是委屈了,父親也會為女兒討回公道……”
nbspnbspnbspnbsp大夫人薑氏見淩蒼雪說得很是可憐,也不好裝聾作啞了,連忙拿出手絹象征性的擦了擦眼角,走過去要扶起淩蒼雪,“好姑娘,快起來,你可不要說了……說得我們大夥兒心裏都難受,你瞧,老夫人都被你弄的掉眼淚了……”
nbspnbspnbspnbsp“老大媳婦,你這是取笑我老太婆呢?我好些年沒哭了,這九姑娘一回來,我瞧著她那小可憐的模樣,我心裏難過啊,我哪裏能知道,那信陽侯竟是這樣冷血無情的人呢!”
nbspnbspnbspnbsp“祖母,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這些話讓你難過的……”淩蒼雪又磕了一個頭,“我今日可以見到你們,我已經很滿足了,謝謝祖父祖母、父親母親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在這裏拜別,蒼雪自知作為一個棄婦,有辱家門,我不會汙了淩家的名譽,蒼雪已經決定去做姑子,每日為祖父祖母、為父親母親誦經祈福!”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說完便是站起身要走,二老爺看著淩蒼雪那種毅然決然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十七年前的李歡兒,果真是年輕的悸動,最刻骨銘心的回憶,那時候他和李歡兒也是愛過的吧!
nbspnbspnbspnbsp那時候李歡兒知道自己早已經成家有妻兒,甚至還有小妾,便是哭著要離開,她說她是無法接受和別的女人分享心愛的男人,當他看著那個女人決然轉身的背影時,他才知道自己愛毒了這個女人。
nbspnbspnbspnbsp那時候他年少輕狂,他拚命的留住了她,而她也因為自己的真心而終於心甘情願跟他回淩家做了一個姨娘,隻可惜紅顏薄命,生了淩蒼雪不過一年就病死了。
nbspnbspnbspnbsp今日再看到淩蒼雪離開的背影,竟是那樣的熟悉,這也是自己的女兒啊!是他和李歡兒的女兒,如果李歡兒知道自己的女兒活得這樣辛苦,一定死不瞑目吧!
nbspnbspnbspnbsp吳氏看到二老爺眼中的痛惜,心一涼,她知道,二老爺一定是想起了那個女人了,果然,即便是過了十幾年,他還是忘不了那個女人,不過這都無所謂了,李歡兒始終都是死人,她不需要和一個死人再爭。
nbspnbspnbspnbsp就好像淩蒼雪說的那樣,她才是二房的正室,是嫡母,誰都不能取代。
nbspnbspnbspnbsp“相公,你說句話啊……蒼雪也是你的女兒啊……”第一次,吳氏將一個慈母的形象演的淋漓盡致,心中卻也是忐忑不安的,害怕老太爺和老太太不開口挽留,那淩蒼雪真的就要離開淩府了,那麽她們處心積慮的安排全都前功盡棄了。
nbspnbspnbspnbsp三夫人田氏眯起眼睛,看著淩蒼雪離開的背影,如果說大夫人薑氏是精明的,二夫人吳氏是強勢的,那麽三夫人田氏就是狡猾的,如今淩府後院的管事大權都在大夫人的手裏,二老爺獨寵青姨娘,一個姨娘現在還沒有能力翻天覆地,如今這淩家後院便是三夫人田氏與大夫人薑氏在明爭暗鬥。
nbspnbspnbspnbsp大夫人薑氏是不希望淩蒼雪留下的,不隻是多一雙筷子的事情,而是她隱隱的感覺到,自從淩蒼雪出現以後,二夫人吳氏的性子也變了許多,簡直就是徹底的換了一個人一樣,居然會這般心疼一個庶女了,她可不相信那吳氏會有這樣的良心。
nbspnbspnbspnbsp三夫人田氏也是因為感覺到了這一點,才希望淩蒼雪能留下,吳氏的改變,就意味著二房有心要相爭,而她不介意這次以退為進,看著她們鷸蚌相爭,等到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nbspnbspnbspnbsp“回來!”老太爺陰沉的聲音傳來,老太太給了身邊桂嬤嬤一個眼神,桂嬤嬤已經走到淩蒼雪的身邊攔住了淩蒼雪,好聲相勸,“九小姐,有什麽話好好的說,瞧您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你這樣走了,不是讓老太爺和老夫人心疼麽?”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終於被桂嬤嬤拉回來了,吳氏和田氏幾乎是同時鬆了一口氣,大房的夫妻臉色卻是有些難看了,老太爺的臉色很深沉,似乎帶著些許的怒氣。
nbspnbspnbspnbsp“九姑娘是我們淩府的人,雖然被信陽侯休了,卻也不能平白的去做了姑子,這不是讓人笑話麽?那信陽侯背信棄義,當真是在欺負我們淩家出身平民,當日他來娶九姑娘的時候,我竟是不曉得他存了那樣歹毒的心腸,差點讓九姑娘命喪黃泉!”
nbspnbspnbspnbsp老太爺的話裏有些賭氣,“今日我做了主,九丫頭從今以後就留在淩府,和出嫁前一樣,待到我為她尋到合適的良人為止!蒼雪,你若是當真去做了姑子,我便是不再認你這個孫女了,我就是要他信陽侯知道,休妻如何,咱們淩家雖然不比他侯府尊貴,可咱們淩家的女兒不至於為了他信陽侯一個休妻就活不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老太爺說的是義憤填膺,淩蒼雪的眼中掠過一抹欣賞,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似迂腐的老頭子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真是讓她有些刮目相看,雖然不知道這些話是出於真心還是隻是賭氣說說而已。
nbspnbspnbspnbsp“祖父垂憐……”淩蒼雪配合的哭起來,“蒼雪聽到祖父這些話,死也足以!”
nbspnbspnbspnbsp吳氏也很識時務的走上前,低眉順眼的跪下,“多謝父親的體諒,兒媳過去偶有冒犯,今日也在這裏賠罪了,蒼雪雖不是我親生,可到底也是我養大的,看著她如今這般,我心裏……”
nbspnbspnbspnbsp“罷了,不說這些!”老太太擦幹淚水,“九姑娘受的委屈,我們都知道,她如今還年輕,以後路還長著,隻是往後為她尋親事怕是難了,做個妾還是可以的!”
nbspnbspnbspnbsp“蒼雪多謝祖母掛念,蒼雪不想再嫁,隻想一直留在您身邊侍奉您,尋求一方寧靜!”淩蒼雪垂眸說道。
nbspnbspnbspnbsp“你能有這樣一份孝心自是好的,可哪能真的耽誤了你!”老太太想了想,目光掃過在座的幾個女人,拿出了這個府裏一個女主人的威嚴,“今日九姑娘留下的事情就這麽定了,府上不得有人多嘴!”
nbspnbspnbspnbsp“那是自然的,媳婦瞧著九姑娘能回來,心裏歡喜得很呢!”三夫人田氏眉開眼笑,親昵的上前拉住淩蒼雪的手,“瞧瞧咱們九姑娘,兩年不見,出落成一個大美人了,往後啊,要多去我屋子裏走動,你七姐姐和十三妹聽說你回來,也是歡喜呢!”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點頭,謙恭道:“是,三嬸,往後還是要請三嬸多照顧的,若是又做錯的,三嬸也要不吝指點!”
nbspnbspnbspnbsp老太爺和老太太經過這麽一折騰,都覺得有些乏了,揮手讓眾人散去,老太太忽然想起什麽,又對淩蒼雪說道:“九姑娘,巧玲這些日子就暫時在我身邊侍奉著!”
nbspnbspnbspnbsp“那自然是應該的,巧玲姐姐原本就是祖母身邊的大丫鬟,對祖母又很是貼心,巧玲在侯府的時候,經常說祖母待她就好像是親女兒一樣的好,如今好不容易再見麵,祖母與她自是有很多體己話要說的,她也該回到祖母的身邊了!”
nbspnbspnbspnbsp“這可不行,巧玲既是我賞給你的,我哪有再收回的道理?”老太太故意板起臉。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垂眸,“說起來我與巧玲姐姐情同姐妹,在侯府的兩年多虧有她,如今巧玲姐姐回祖母身邊了,我自然也想借著她的光常來祖母的屋子裏走動,隻求祖母別嫌棄了我!”
nbspnbspnbspnbsp聽淩蒼雪這麽一說,老太太也就不再客氣了,心中對淩蒼雪也沒有之前那麽疏遠了,雖是棄婦,可到底外麵的傳言沒有那麽惡劣,這名聲自然也就沒有那般差勁了。
nbspnbspnbspnbsp離開偏廳後,淩蒼雪便是低著頭走在吳氏的身邊,二老爺走在前麵,卻是在走了一段路後,停下了腳步,回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打量著這個女兒,想到自己剛回來的時候,恨不得立刻就給她一個耳光,把她轟出家門,此刻不免心中愧疚起來。
nbspnbspnbspnbsp尤其是看到淩蒼雪躲在吳氏的身後,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越發悔悟了,當年他也是答應了李歡兒要照顧好這個女兒的,卻在李歡兒死後,將淩蒼雪丟給了吳氏,對她不聞不問,如今看來,這些年來,吳氏待這個女兒還是不錯。
nbspnbspnbspnbsp這一秒,二老爺對吳氏有了感激,卻在想到芳姨娘以及腹中胎兒的死,眼神又冷了幾分,終於,千言萬語還是化作一聲歎息,“你既是回來了,你祖父也願意留下你,你就好自為之!”
nbspnbspnbspnbsp“是,我的父親!”淩蒼雪垂眸淺笑,嘴角這不易察覺的笑讓二老爺不禁一陣毛骨悚然,卻再仔細去瞧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淩蒼雪嘴角的笑,是自己的錯覺嗎?
nbspnbspnbspnbsp看著二老爺離去的背影,二夫人吳氏的眼眸中染上一股寒涼,淩蒼雪清澈的眸子裏掠過一抹詭秘,完全看不出這兩人剛才曾那般悲傷過,甚至連哭過的痕跡都看不到了。
nbspnbspnbspnbsp“母親覺得父親剛才在想什麽?”淩蒼雪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nbspnbspnbspnbsp吳氏的嘴角浮起一抹苦澀,卻是淡淡的回答:“大約想起你娘親了,你和李歡兒當真是有幾分相似,遠遠瞧去,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笑了,抬起寬大的袖子,手指拂過自己的臉頰,“這麽說,我今日可以過父親這一關,還要多虧了這張臉了!”
nbspnbspnbspnbsp吳氏看著淩蒼雪,眼神中帶著試探,“當年歡姨娘生了你沒多久就染病死了,死得那麽突然,你有沒有想過,你娘親當日為什麽會死得那麽突然?好像芳姨娘的死一樣……”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扭過頭看著吳氏,眸子裏的寒意讓吳氏忍不住的一陣顫栗,淩蒼雪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笑,“母親是在懷疑,歡姨娘的死和芳姨娘的死一樣,都是遭人毒害的吧?不過……很可惜,我對一個死人的事情沒興趣,她是病死還是被害死,似乎都與我沒關係,畢竟我不是官府!”
nbspnbspnbspnbsp吳氏看著淩蒼雪,“你當真是個冷血的,不過芳姨娘的死與我是脫不了幹係,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殺了她,可事實上,她的確是死在我屋子裏的,但並不是我下的毒手,我即便再蠢,也不會在自己的屋子裏害她!”
nbspnbspnbspnbsp“那麽母親覺得,會是誰下的這樣的毒手呢?”淩蒼雪挑眉。
nbspnbspnbspnbsp吳氏恨恨道:“一定是青姨娘那個賤人,除了她還能有誰,一石二鳥,出了這樣的事,也隻有她獲利最大!”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我也覺得是呢!”
nbspnbspnbspnbsp剛才在偏廳裏,坐在那裏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燈,大夫人薑氏隔岸觀火,三夫人田氏口蜜腹劍,想不到這區區一個淩府後院的水,竟是比那信陽侯府還要深呢!不過……想來過不了多久,這信陽侯府的也不得安寧了吧!
nbspnbspnbspnbsp想到這裏,淩蒼雪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一場好戲,她終於可以體會到慕容傲那種看好戲的心情了,當真是很愜意呢!
nbspnbspnbspnbsp“母親,五哥回來以後,你便是讓他過去我屋子裏找我,還有……”淩蒼雪手絹掩著唇,在吳氏的耳邊說了幾句,卻眼尖的發現不遠處一個粉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閃爍著。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對著吳氏使了一個顏色,吳氏也看到了那小丫鬟,兩人都不在說話了。
nbspnbspnbspnbsp青姨娘的屋子裏,一盞燭火“叭”一聲炸了,淩春香氣鼓鼓的掀開簾子走進來,“娘,淩蒼雪那個賤人竟然留下來了……”
nbspnbspnbspnbsp“噓……”青姨娘連忙捂住淩春香的嘴,“你可小聲點,我知道了,聽說這可是老太爺的意思,誰都不能反對!”
nbspnbspnbspnbsp淩春香氣惱的摘下青姨娘的手,不滿道:“我就是不明白了,她不過是一個棄婦,怎麽就有臉回來淩府的,祖父居然也就留下了她,憑什麽她一回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圍繞著她,她算個什麽東西,不就是一個死了娘的庶女麽?”
nbspnbspnbspnbsp任誰都想不到,這樣粗俗不堪的話竟是從淩家六小姐的口中說出來的,倒是她在辱罵淩蒼雪的時候,似乎也忘記了自己也不過就是個庶女的身份。
nbspnbspnbspnbsp“你也說了,她不過就是一個棄婦,你和她置氣做什麽?她在這淩府也留不了多久,你祖父不說了麽,要為她重新尋個兩人,憑她一個棄婦,隻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左不過就是配給人家做小妾!”
nbspnbspnbspnbsp“哼,我自是沒那心情與她置氣,隻是今日在門口的時候,她說的那些話,明擺著就是不給我體麵,讓我好是丟臉,也不曉得那楊公子聽到了多少!”想到楊延斌,淩春香的臉上便是浮起兩朵紅暈。
nbspnbspnbspnbsp“我也知道門口發生的事了,這淩蒼雪能說出這樣的話,想來也不是個省心的,隻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就是那吳氏的態度,淩蒼雪雖是在她身邊養大的,可她這個人除了自己的兒女,對庶女向來苛刻,怎麽如今竟是這般維護淩蒼雪了?”
nbspnbspnbspnbsp“管她是個什麽心思,父親如今寵愛娘你,她吳氏還能有本是翻了天不成?”淩春香想起什麽,拉住青姨娘的手,“娘,你何時能為我生個小弟弟?”
nbspnbspnbspnbsp“你這丫頭,還未出閣,怎麽說起這樣害臊的話來?”青姨娘的臉紅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了,手指卻又忍不住的撫上小腹,為何自己的肚子這麽不爭氣,連個動靜都沒有。
nbspnbspnbspnbsp“這裏隻有你我母女兩個,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父親可是答應你的,隻要你生個兒子,便是抬了你做平妻,那時候我便是名正言順的嫡女了!”
nbspnbspnbspnbsp淩春香撒嬌道:“娘啊,我不想給人做妾,我想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做嫡妻!”
nbspnbspnbspnbsp“哼,你那點兒心思我還能不知道,你是瞧上了那楊延斌了吧?”
nbspnbspnbspnbsp“娘啊……”淩春香扭捏的嬌嗔道。
nbspnbspnbspnbsp青姨娘歎氣,“春香,你可是要想明白了,那楊延斌雖然極為優秀,可他到底出身名門世族,又是嫡長子,別說你如今是個庶女了,即便是淩家名正言順的嫡女,隻怕也很難與他結親,你要知道,那可是平倉楊家,就連你祖父都敬畏的家族,若不是王員外,咱們淩家是如何都不可能與他有交集的!”
nbspnbspnbspnbsp“娘你怎麽就這樣看不起女兒呢?隻要我能參加了那菊花宴,就一定能讓人楊延斌臣服在我石榴裙下,即便不是他楊延斌,那菊花宴上,富家子弟也是不乏少數的!”
nbspnbspnbspnbsp青姨娘很無奈,她這女兒心比天高,可偏偏的隻是一個庶女的身份,“春香,娘還是認為,羅文濤是個最好的選擇,娘也為你鋪好了路,我瞧著他對你也有意思,你雖然嫁過去做妾,可是想來用不了多久你定是可以將淩秋蓉取而代之。”
nbspnbspnbspnbsp“娘啊……羅家再好,也比不過楊家的,何況楊延斌又是那麽英俊瀟灑,羅文濤在他麵前,根本什麽都不是;三姐表麵看起來溫潤,你能保證她當真是個軟柿子,我嫁過去了,也不過是個妾,說不定她是個兩麵三刀的,背地裏把我折磨死了,那時候娘你自個兒哭去吧……小時候,我可是瞧著那吳氏如何欺負娘你的,三姐是吳氏的女兒,母女能差到哪裏去?你也聽見了,今日三姐在廳堂說的那些話,哪裏溫潤了?分明就是個凶狠的……”
nbspnbspnbspnbsp青姨娘聽到淩春香這樣說,不免也心動了,一方麵也是心疼女兒,覺得那淩秋蓉沒準就是個表裏不一的狠角色;
nbspnbspnbspnbsp另一方麵,這楊延斌無論各方麵都很不錯,若是淩春香當真能俘虜了他的心,說不準真的有機會嫁入楊家。
nbspnbspnbspnbsp到時候自己在淩家也可以揚眉吐氣、耀武揚威了,不用等到生了兒子,淩家馬上就會看在楊家的麵子上,抬了自己做二房的嫡妻,直接把那吳氏貶為妾侍。
nbspnbspnbspnbsp“別慌,你容我好好想想,這王員外到底還沒有正式下帖子,即便是下了帖子,還得要你祖父點頭,才能決定誰能去參加!”
nbspnbspnbspnbsp“那怎麽辦?娘,你可不能不管我……”淩春香急了。
nbspnbspnbspnbsp“娘自然不能不管你了,這件事娘得去找你父親商量商量,讓你父親想想法子,倒是你,素日裏沒少和你五哥置氣,你沒聽見那楊延斌說嗎?他與淩宗樺結交,過兩日還要來拜訪,這些日子,你可是抓緊討好你五哥……”
nbspnbspnbspnbsp“那個窩囊廢……”淩春香的秀眉微微蹙起。
nbspnbspnbspnbsp“你若是還想這楊延斌,第一步還是得靠那窩囊廢,你放心,娘自有安排,你忘記曹氏了麽?她可是你五嫂……”青姨娘笑得很狡猾,淩春香隨即明白了青姨娘的意思,眼中染上了興奮。
nbspnbspnbspnbsp楊延斌,她勢在必得,誰都不能與她搶!
nbspnbspnbspnbsp淩宗樺回到淩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原本是想要去探望一下淩蒼雪的,卻聽說她已經睡下了,便也就沒再去打擾,徑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nbspnbspnbspnbsp曹氏是個看起來很普通很普通,幾乎沒有任何特色的女人,五官也不是那麽凸出,隻是皮膚白皙粉嫩,人說一白遮百醜,大約就是用來形容曹氏的。
nbspnbspnbspnbsp淩宗樺是不喜歡曹氏的,可以說一點感情都沒有,當初他亦是不情願娶曹氏的,隻是迫於父親的壓力才娶了這女人,心想著成親以後再慢慢相處,也許能發現她的好,隻可惜,婚後,他發現曹氏的很多陋習都是自己無法接受的。
nbspnbspnbspnbsp曹氏本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又是一個庶女,她的身上完全沒有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風範,又十分的精明貪婪,當日父親瞧中了這曹氏,全是因為青姨娘的耳旁風,說雖是小門小戶的,卻是個能幹的,知道持家的。
nbspnbspnbspnbsp於是父親不顧老太爺的反對,執意讓他娶了曹氏,人說娶妻要娶賢,他淩宗樺真不知道,這曹氏哪一點賢惠了?還經常把母親氣得心疼,倒是喜歡往青姨娘屋子裏跑著獻媚。
nbspnbspnbspnbsp“喲,五少爺可終於舍得回來了!”曹氏一看見淩宗樺,便是陰陽怪氣道。
nbspnbspnbspnbsp淩宗樺沒有理會她,他這兩日的確一直沒有回淩府,反正淩府的人也不會再管他的死活,他離開多久都不會有人關心。
nbspnbspnbspnbsp隻是這兩日的離開,完全是淩蒼雪的意思,淩蒼雪讓他自己找一個自己覺得合適的地方,好好的思考一下將來的打算。
nbspnbspnbspnbsp這一次,他沒有去青樓、沒有去酒館、也沒有去賭場,而是去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倒不是說那地方有多偏僻,隻是任誰都想不到,他這塊爛泥一樣的淩家五少爺會躲在明山寺的後院廂房。
nbspnbspnbspnbsp“你一定還不知道吧?你九妹,咱們淩府的九姑娘今日回來了,說起來也真是有趣,一個棄婦,怎麽就有臉回娘家,若是我啊,早就去死了算了!還有你娘,更是奇怪,竟然為了一個毫無任何關係的庶女哭得跟死了全家一樣……”
nbspnbspnbspnbsp曹氏的口不擇言讓淩宗樺青筋暴跳,卻又極力的忍耐著,他要忍住,就如淩蒼雪說的那樣,小不忍則亂大謀;何況今夜已經很晚了,他也沒精力和曹氏折騰,這樣的女人他惹不起還躲得起。
nbspnbspnbspnbsp正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小廝的聲音,“五少爺回來了,這裏有東西要給你!”
nbspnbspnbspnbsp淩宗樺的心中一陣疑惑,有東西給他?會是誰?淩蒼雪嗎?便是走出去開了門,那小廝將一個口袋遞給淩宗樺,“這是楊公子讓小的送來給您的,是參加菊花宴的帖子!”
nbspnbspnbspnbsp“什麽菊花宴?”曹氏孤陋寡聞,平日裏淩府的事情她也不上心,很多事淩府的人也不願意告訴她,因此她在淩府幾乎是與世隔絕的。乍一聽到這小廝的話,難免會好奇一下,菊花宴……應該是個什麽宴席吧!
nbspnbspnbspnbsp“沒有你的事!”淩宗樺將那口袋收好,便是去了自己的書房休息,曹氏看著那扇禁閉的門,不屑的啐了一口,“哼,不要臉的,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nbspnbspnbspnbsp曹氏的思想中,隻有夫榮妻貴這種概念,卻是絕對沒有夫唱婦隨這種思想的,若是淩宗樺有前程、富貴榮華,她定是願意唯他馬首是瞻,可正因為淩宗樺沒有大出息,她自然的也就跟著看不起他,尋求了青姨娘這棵大樹。
nbspnbspnbspnbsp曹氏,就是那種,典型的隻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
nbspnbspnbspnbsp淩宗樺回到書房裏,迫不及待的打開那口袋,裏麵隻有一個信封,他連忙拆開信封,取出裏麵的信件,在燭光下認真的著,在全部看完以後,他的眼神變得暗黑深邃,將其中三張紙放在火焰上燃燒,剩下的那一張又重新塞回了信封裏。
nbspnbspnbspnbsp淩宗樺推開窗戶,秋夜的涼風襲來,卷席了屋子裏的那一縷灰燼,想到明天開始,所有一切都要重新洗牌,淩宗樺就忍不住的興奮起來。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坐在窗戶邊,看著依舊灰蒙蒙的天空,這場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很久,不曉得明日能不能停下來。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把玩著手中的玉簫,腦海中忍不住的浮現出那一晚,那個麵具男將這玉簫遞給自己的那一幕,他不會說話,不過他的簫聲卻是很動聽,唯……這名字還真是特別,是唯一的意思麽?
nbspnbspnbspnbsp“小姐!”夜色中,一把翠綠色的傘麵從淩蒼雪的視線中劃過,巧玲便是出現在淩蒼雪的視線中,她收起傘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才進了淩蒼雪的屋子。
nbspnbspnbspnbsp“你來了!”淩春香漫不經心的問道。
nbspnbspnbspnbsp“嗯,老夫人睡了以後,我才能出來,桂嬤嬤是個警覺的人,要躲過她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巧玲垂眸。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微微一笑,“今日的事情還要多謝你了,若非是你在老太太麵前說了那些話,隻怕我留再多眼淚、說再多的話都沒用!”
nbspnbspnbspnbsp巧玲有些惶恐不安,“小姐這麽說真是折煞我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何況……巧玲可是小姐的人,自然是要為小姐辦事的!”
nbspnbspnbspnbsp“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淩蒼雪收起玉簫,“你就暫時留在老太太身邊,我還有些事要你幫我去做!”
nbspnbspnbspnbsp“小姐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嘴角揚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她招手讓巧玲到自己的身邊,隨即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巧玲便是明白了淩蒼雪的意思,“小姐放心,這些話我是記住了,隻待時機成熟,我定是會開口的!”
nbspnbspnbspnbsp“本小姐發現自己很有做偵探的天分!”淩蒼雪自戀道。
nbspnbspnbspnbsp巧玲笑了,“許久不曾聽到小姐這樣的語氣了,近日小姐似乎都忙碌著應付淩府,連說話的強調都刻意的改了,倒是這會子聽到小姐這樣的語氣,很是懷念呢!”
nbspnbspnbspnbsp“我瞧著你回了老太太身邊後,這小性子是越發的見長了,竟也會拿我作笑了!”淩蒼雪想了想,又揮手,“你早些回去吧!免得讓人發現了起疑心!”
nbspnbspnbspnbsp“是,小姐,隻是小姐身邊沒有個丫鬟照料著……”
nbspnbspnbspnbsp“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是有安排,這場戲想來老太爺和老太太也很樂意看呢!”淩蒼雪的眼中掠過一抹玩味和陰鷙。
nbspnbspnbspnbsp淩蒼雪拿起玉簫開始輕輕吹著,斷斷續續的發出曲調,黑暗中,床榻上的某人驚醒,猛地坐起身,推開窗戶仔細聆聽這曲調,眼眸在黑夜中閃爍著詭異的色彩。
nbspnbspnbspnbsp這曲子是……加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