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一路去向哪裏

    巨大的玻璃質感的透明蝴蝶無聲地閃動著閃爍著星鑽般的藍光，點亮著昏暗的地下。彩藍色大理石地板上的黑色七芒星怵目驚心。

    亞洛斯試探地看向身邊認真思索的女孩，“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西爾維婭和右啟錯愕地朝他們看去，就憑剛才模糊的畫麵？難道他們已經有了線索？

    “北方雪域。”沉思的少女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冰霜，生生地嚇了亞洛斯一跳。

    “你說的是……北方雪域？”他不敢肯定，重複著那個遙遠的地名，魔女和右啟比亞洛斯更要吃驚，北方雪域，奧古斯汀大陸的最北部，位於列斯敦境內，終年冰天雪地，是這片大陸的極寒之地。

    亞洛斯回想著水晶球模糊的畫麵，沒有邊緣的純白色接著純白色，的確和北方雪域的特征完全符合，盡管他並沒有親自去過那裏，但是北方雪域的寒冷和廣袤早已傳遍了整片大陸。

    貝斯轉身麵對水晶棺，鄭重地點點頭，“沒錯，那個建築，角落裏刻有一個很不顯眼的七芒星，你們應該早就發現了，路西法家族的代表就是黑色七芒星，這個房間的門上，地板上，還有家族成員的某個身體部位上，都有著黑色的七芒星，七芒星外的黑色圓和它是一體的，相當於一個微型的魔法陣，為了保持魔力的平衡不至於失控流失。七芒星可以作為我們寄存魔獸的空間，基爾現在就在我的紋章裏。正常情況下，魔獸和主人訂立契約之後會有自己的生活空間，我們無法幹涉，當然，我們的情況比較特殊，通過家族紋章來聯係魔獸和魔獸持有者。關於七芒星大致就是這樣，在這樣一個建築上，竟然會有路西法的家族徽記，我想，這絕對不是巧合那麽簡單。”她的眉頭緊鎖，“我和日照為了尋找魔獸，在北方雪域待了一段時間，那裏有一個建築，也是唯一的建築，然而我們並沒有進去，每當我們走近時，總會莫名其妙地頭暈和惡心，所以我們隻是完成任務後回了沙曼，而且當時也沒有發現它的上麵有七芒星刻痕。那個神秘的讓人作嘔的建築就是神座密室。”

    回想起那瘮人的感覺，貝斯的雙手變得冰冷，在這陰冷的地下，許久沒有暖和過來，又想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七芒星，她不禁有些害怕，血液不住地顫抖。

    出乎意料卻令人安心的溫暖悄然而至，貝斯膽怯地扭頭看了亞洛斯一眼，得到了鼓勵和信任的眼神之後，深吸一口氣，地下空間再次沉默。

    她悲傷而懷疑地盯著水晶棺材裏少年安靜的容顏，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棺材，右手卻在西爾維婭和右啟不解的注視下造出一截冰刃，猛然間狠狠刺向少年，美麗的屍體竟然頓時化為蒸汽，消失不見。她無助地呆愣在那裏，不用回頭都可以知道他們三人此時的驚訝絕不亞於自己。

    貝斯死死咬著牙，快要溢出的不甘心，心裏卻是扭曲的興奮，冰刃刺進屍體之後，她感受到的是虛幻的輕飄飄的感覺，這種感覺，絕對沒錯，一定是分身。但是，為什麽自己當時根本沒有察覺到，而且……這種分身，和千流分身術完全不一樣，就算受到攻擊時那種輕飄飄的不真實的感覺一樣，但是千流分身術不可能持續這麽長時間，而且分身更不可能在死亡狀態下存在，分身一旦受到攻擊，就會立即消失，而日照的分身卻在受到攻擊後繼續存在，直到剛才的第二擊……

    既然這屍體是分身，那麽他一定還活著，隻是現在還找不到，還不能站在他麵前紅著眼睛狠狠抱怨，但是，他一定活著，貝斯雙眼滿含淚水，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今晚的月亮出來了。沒有了陪伴的黑夜略顯孤獨，天還沒有完全黑透，寂靜的冷風刮得很慢，清冽的空氣撲麵而來，掀起了栗色的碎發，發絲在空中倔強地飛揚，年輕的國王一個人孤獨地靠在露台的牆根，明眸中是沾染了星光的琥珀。

    國王究竟是什麽概念？要統治這個國家，還要統治好這個國家嗎？從一個什麽家務都要做的樸素牧童成為了萬人之上的君主，在這裏，所有日常事務都會有專人打理好，就算自己搶著做家務都會被完完全全地拒絕，不管走到哪裏，碰到誰，都會看到令他別扭的恭敬行禮，而一套套華貴的服裝，他都不舍得穿，天然養成的勞動習慣讓他和自然融合在了一起，這些服裝雖然華美，但卻限製了他的行動，宮廷裏的禮儀也是令穢渺頭痛的一件麻煩事。

    穢渺輕輕歎了一口氣，伸出手，也許再靠近一點，就可以觸碰到星辰，皎潔的月光為這個世界添染了一層落寞。

    沉浸在思緒中的少年突然間察覺到了什麽，猛然回頭，隻見高挑的文雅男子平靜地站在一旁，是雷溫，穢渺鬆了一口氣。

    “他們來了，就在大廳裏。”雷溫懂得穢渺內心的掙紮，又長時間受到了亞洛斯的影響，對待他依舊是平起平坐的同伴一樣，這讓剛剛還在煩惱的男孩感覺好多了。

    穢渺想也沒想，一定是亞洛斯他們！國王的臉上掩飾不住的開心，興奮的臉龐照亮了月光。他靈巧地起身，跑著去到了大廳，雷溫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忍不住輕輕抿嘴笑了笑。

    明亮的笑容如預料之中地出現在少男少女的麵前，“你們終於來啦！我想死你們了！”每一秒的聲音都蘊含著濃濃的欣喜，比朝陽還要燦爛的清亮聲音響徹大廳，西爾維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

    亞洛斯友好地看著他，像是哥哥一樣戳著他的眉心，略微責怪道，“才一天不見而已……”看到他無奈的表情，比他稍稍低一截的穢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國王大人，這裏的生活還適應嗎？”笑得很壞的年輕公爵又突然湊到國王臉前，嬉笑著問道。

    穢渺單手扶額，無奈地歎了口氣，“唉！怎麽說呢！還好吧……就是有點兒不習慣這裏的禮儀……”亞洛斯也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臉加油吧我也幫不了你的表情。

    “其實，我們是來告別的，明天就走。”貝斯才不管你們幾天沒見多麽想念，直奔主題。

    “欸？告別？”穢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一臉愕然。

    然而亞洛斯卻肯定地點點頭，“西爾維婭發現了一些線索，和我們要找的答案有關，具體就不說了，總之我們明天要去北方雪域。”

    男孩琥珀色的雙眼裏滿滿的都是驚訝，驚訝在他們真摯的眼眸下融化成了不舍。他慢慢地低下頭，大廳內的氣氛有些沉重。其實也是早就知道的不是嗎？本來突兀的相遇就很令人費解，後來一起經曆的變故更是讓他永生難忘，再後來，他們就這樣，就這樣淡定地踏平了加爾菲德，建立了加爾菲德聯邦，然而他們的初衷並不是這個國家，這個國家隻是順便而已，他們一開始就是為了找到殺死自己親人的凶手，隻是他們誤以為是米拉，而已。在米拉死去，而凶手另有其人的情況下，他們的確會繼續去尋找，直到找到了滿意的答案為止。那麽，即將要越走越遠的他們，需要的是來自朋友的真心支持，而不是私人感情的牽絆。

    許久，穢渺才重新抬起頭，過去的純真和善良愈發閃亮，隻是稚嫩被替換成了沉穩和寬容。“好的，我明白了，在你們走之後，我一定會管理好這個國家。但是，在走之前，能留下來住一晚嗎？”沒有過多的矯情，也沒有過多的不舍，穢渺盡量不去幹擾他們的計劃。

    亞洛斯眨眨眼睛，西爾維婭也一樣，除了並不了解穢渺的右啟，他們都察覺到了他的成長。而對他一直都比較冷淡的殺手眼中閃過一抹讚賞和欣慰。